第二百九十一章歎風塵，賦雅騷
唐歌也挺無奈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怕出名豬怕壯？
“顏姑娘說笑了，本事談不上，不過附庸風雅，這跟你們四樓之間的生意有什麽關係？”
顏令賓無奈說道：“公子在春風樓智救顧姐姐，贏的揚州一片喝彩聲，當時詩詞歌賦，詞曲幾首，無不傳遍揚州，我大唐之人好的就是附庸風雅，喜好詩詞歌賦，才子佳人對這些更是趨之若鶩，如今春風樓有公子的種種傳說，都快成了才子佳人們附庸風雅的聖地了，有人為了瞻仰詩詞，有人為了聽歌唱曲，每日門庭若市，都想要聽聽公子的曲子，而公子後來在節度使夫人和薛家老夫人的壽宴上再次大放異彩，這些傳說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揚州，朝著大江南北泛濫，春風樓如今每天來的人，都為了能聽你的曲子，姐妹們每天不幹別的，都在還原你的曲子，不厭其煩的表演。”
唐歌頓時明白過來：“所以，如今春風樓名聽若是，但其他三樓鞍馬稀疏，無人問津？”
顏令賓點了點頭：“公子說的是，如今其他三樓人影稀疏，門前都要長草了，姐妹們雖然洛倫風塵，可畢竟是吃這碗飯的，沒有客人，姐妹們可就坐吃山空了，這半月來，我們其他三樓都要成了深山小廟，無人問津，還請公子仗義出手，幫幫我們這些苦命姐妹，這麽下去，我們可要無米下鍋了。”
唐歌聽得一腦門子瀑布汗：“顏姑娘，你太看得起我了，這個，我要是能幫忙，自然會幫，可這三樓姐妹無數，我又當如何？”
顏令賓微微一笑，唐歌看的心曠神怡，這女人果真是美豔絕倫，不但談吐優雅自然，氣質更是高貴嫻雅，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富家千金，端莊貴婦，尤其這一笑風情，似有春風化雨，滿室芳香，尤其這桃花一般的眼睛，仿佛會說話，高挑身姿，微微一動之下，便是春風滿麵，盈盈纖腰，婀娜多姿。
“所以顏令賓今日才擺脫馬家姐姐，帶我來拜訪公子，請公子幫幫其他姐妹。”
唐歌笑了笑：“想必顏姑娘早就有了計較，若是能幫，我自然會幫，隻是不知道姐妹們這個忙，要我唐歌怎麽幫？”
顏令賓也是一愣，看了馬湘蘭一眼不禁釋然，難怪說他這人是個爛好人，竟然如此好說話？
“公子快人快語，俠義心腸，顏令賓佩服，就不和公子見外了，我今日和馬家姐姐帶著小白妹妹過來，目的都是一樣的，想要和公子求幾幅詩詞，要幾首曲子！”
小白臉紅紅的看著唐歌：“姐姐們說公子忙完了，也好給我們寫幾首曲子了，男子漢大丈夫要說話算是……”
說完低頭不敢說話了，唐歌一尋思就知道，這丫頭跟丁香有點像，自己指定了不會說這套，肯定是那幫火辣的姐們兒教的。
顏令賓見唐歌不說話，開口道：“春風樓的姐妹另當別論，與公子情深義重，可我們冬雪樓不一樣，雖然談錢過於俗氣，我們也不會讓公子白白出力，姐妹們在我走前說過，若是公子看得起，這不論詞曲，若是公子幫我們解圍，利用公子詞曲所得收益，都給公子一部分紅利。”
唐歌聽得一愣，整個人不好了，我成黑老大了？
顏令賓見他神情愕然，補充道：“當然，這個會私下裏給你，不會讓公子白白出力的，也不會做有損公子名聲的事。”
唐歌是真無奈了，還真把我當黑老大了，他不是那種無情的人，這些受苦受難的女人，唐歌想要幫他們一把，當初在春風樓的時候，就隱隱約約有個想法，隻是後來接二連三的一些事情，讓他無暇顧及，今天顏令賓這些話，讓他重新有了想法，沒有人天生願意幹這行的，而且古代這些女人，跟現代社會又不一樣，很少有人為了利益賣身賣藝，多半兒是家庭不幸，毀了一生，可這不是一個兩個，他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該怎麽做呢？
唐歌陷入了沉思，看著馬湘蘭，馬湘蘭也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唐歌又掃了一眼顏令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這事兒還不能急，需要從長計議，最起碼也要把揚州的事兒給解決了之後。
顏令賓等了許久，呼吸開始有些亂了，她盡量保持這冷靜，唐歌雖然沒有拒絕，可是想要利用他的詞曲賺錢，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起碼冬雪樓地位有點特殊，不像馬湘蘭的其他三樓，姐妹們都是賣藝不賣身，冬雪樓的姐妹，很多已經淪為娼/妓了，若是唐歌不幫他們，以後這些姐妹怎麽活？
顏令賓想到此處心底無奈，可就算是唐歌幫了他們又當如何，冬雪樓之所以不在馬湘蘭的保護之下，那麽多姐妹淪為娼/妓，更多的原因又何止錢的問題？
唐歌想了許久才抿了一口酒說道：“此事倒是簡單，不過我幫的了一時，幫不了一世，寫幾首詩詞，做幾首曲子就可以了嗎？”
顏令賓聽得一愣，就連馬湘蘭也放下了筷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唐歌笑道：“你們也不用看我，風塵女子本就命運多舛，坎坷一生，我想誰都不願意天生下賤，去當什麽戲子，陪笑賣唱，甚至出賣身體還要笑臉相迎，我自然不會要你們這些苦命女人的錢，可幾首詩詞，幾首曲子，技能扭轉你們的命運嗎？”
顏令賓心髒急跳了幾下：“恕顏令賓無知，不知唐公子所言何意？”
唐歌認真看著馬湘蘭，看了半天，揚州風月場四大名樓，這個瘋女人你竟然手裏握著三個，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雞頭！有她這層關係在，唐歌忽然覺得自己的那些想法能成，不過需要很大的時間，金錢和人脈，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做到，不過一旦開頭，唐歌肯定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這些苦命的女人定然能豐衣足食，脫離泥沼，也是功德一件。
“我暫時也僅僅是有個粗略的想法，可是需要時間，而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所以，這事兒不急，既然你是來要詞曲的，就先把這個問題解決好了，其他暫且不說，你們要我做什麽？”
顏令賓本有些莫名的期待，可是唐歌卻在想了想之後閉口不談，不過這些不重要，他既然肯幫忙，那就是最好的了。
“姐妹們想跟公子你要幾首詩詞，求幾首曲子。”
唐歌點了點頭：“詩詞容易，我記得咱們大唐流行一種教坊曲，是也不是？”
顏令賓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很多姐妹唱的曲子也都是教坊流傳出來的。”
“如此便好，作曲時間緊迫，我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也答應了春風樓的各位姐妹，所以，冬雪樓這邊暫時要等等，不過，各位姐妹想必都擅長唱曲，我給你們寫幾首詞，拿回去讓姐妹們應應急，可好？”
顏令賓眼前一亮：“唐公子親自寫的詞？”
唐歌笑了笑：“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隻是學習教坊詞曲來寫，你就當做是現成的拿來用用，我想教坊曲方便你們譜曲演唱。”
顏令賓感動的無以言表，可是隨後卻嚴肅的盯著唐歌，帶著幾分敬意說道：“傳聞之中公子就是個好人，馬家姐姐也說你是個好相與的人，但凡有所求，差不多都會答應，可是唐公子，你來揚州時間雖短，卻有個行俠仗義的好名聲，冬雪樓不比其他三樓，冬雪樓的姐妹命運坎坷，如今許多姐妹都不是清白身子了，在風塵之中，淪為娼女，你給我們寫詞，怕是會汙了你的名聲？”
唐歌倒是微微一愣，我又被發好人卡了，這一天到晚，好人卡不斷，我這命啊，他搖搖頭：“顏姑娘，名和利本就是身外之物，虞和鬥何時休，我不想做什麽聖賢，也不想當什麽善人，唐歌做事，隻憑一顆心，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你們不是自願淪落風塵的，娼女又怎麽樣呢，隻要你們活著，對未來還有目標，就抱著希望活下去，我相信，蒼天有眼，總有一天，會時來運轉！”
唐歌的話擲地有聲，顏令賓眼前一亮，他這話什麽意思？就連馬湘蘭也神色驚疑不定的看著唐歌。
唐歌笑道：“有一句話叫蒼天不負有心人，不管什麽樣的苦難，隻要心中還有希望，努力活下去，就一定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顏令賓起身行了一禮：“謝過唐公子，這話，顏令賓記住了，一定也會轉達給苦苦掙紮的姐妹。”
“好，顏姑娘不必多禮，相識是緣，不如坐下來喝杯酒暖暖身子，如是她們手藝很好的，顧姐姐，拿紙筆來！”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顧橫波在丫鬟的幫襯下辦了一張桌子，備好紙筆，研磨等待，唐歌用的自然是炭筆，唐歌左思右想，唐朝教坊曲盛極一時，這些天，他私下裏跟顧橫波和薛丁山他們詢問過，如今這個時空下的一些詩詞大家，已經名聲在外的，並不是很多，幾乎沒聽過熟悉的名字，都是些不知道的人，也從公休寧那裏聽了一些傳天下的詩詞，沒有他知道的作品，唐歌可以放心據為己有，方正是與人方便不是，就算是有人蹦躂出來說我抄襲，我承認便是，我幫你造七級浮屠，也是功德一件，大不了你罵我無恥便是。
唐歌落筆下去，教坊曲中，多半都是蒼涼，風塵中人，有幾個能苦中作樂，含笑風雅，這第一首，唐歌落筆《河傳》二字，乃是宋人司馬槱之詞，《全宋詞》收錄其詞兩首，正適合風塵。
《河傳》：
銀河漾漾，正桐飛露井，寒生鬥帳。
芳草夢驚，人憶高唐惆悵。
感離愁，甚情況，春風二月桃花浪。
扁舟征棹，又過吳江上。
人去雁回，千裏風雲相望。
倚江樓，倍淒愴。
第二首，唐歌同樣選擇的是司馬槱的詞，僅此兩首，煙花風塵酒正濃，暗合風塵的心境，唐歌落筆三字！
《黃金縷》：
妾本錢塘江上住。
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
燕子銜將春色去，紗窗幾陣黃梅雨。
斜插犀梳雲半吐， 檀板輕敲，唱徹黃金縷。
望斷行雲無覓處，夢回明月生南浦。
這首詞唐歌真的很喜歡，對於風塵女子的憐愛，躍然紙上。
【錢塘江上】 四字暗示出詞中‘她’風塵女子身份，自古秦淮風月。
“花落”二句，哀歎憐惜這位風塵女子的美好年華如水一般悄然流逝，寄寓了詞人對她的身世悲慨。
上片歇拍兩句，寫殘春風物，補足“流年度”之意。燕子銜著沾滿落花的香泥築巢，仿佛也把美好的春光都銜去了。
這兩句抓住抓住了江南最美的春色遲暮，暮春已來，烘托寄寓著女主人公孤獨的情懷和內心的淒苦。而這首詞的情懷，後來影響了無數文人騷客，多少文人墨客，哪怕不求春風一度，也要談一場風花雪月，這是一種曆史詬病，叫做‘風雅’！
第一首詞顧橫波謄寫出來之後，所有人都站在她和唐歌身後，傳看這詞，擔得起雅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