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他跟你說了什麽
唐歌明白,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官場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亂葬崗,一旦插足進去,就難以全身而退,而他還沒開始施展拳腳,就已經開始死人了,這是一個血腥的開端,也注定是一個血腥的旅程。
唐歌其實是真的有點怕,他出生在一個度過幾千年茹毛飲血的時代,進化到極度文明的國度,一個法製和禮儀的國家,可是這裏不同,你看到的,哪怕死的人是程謨的好兄弟,那又怎麽樣,他一句話,程謨就壓住了火,當然是報仇的,可是除了程謨誰會在乎那些死掉的人?他們隻不過是這場爾虞我詐的犧牲品,而他呢,如果沒有這些人,他若就那麽被毒死了,又有誰會在乎他?
唐歌忽然想到了馬湘蘭,忽然想到了唐紅娘,他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懷裏的東西,一時間有些迷茫了,怎麽就突然想到她們了,一個坑了他的錢,一個非要當他媽……
唐歌覺得有些夢幻,這揚州煙花三月,一路卷上珠簾,老爺們沒認識幾個,卻都是些風花雪月,甚至讓人啼笑皆非的半路殺出個媽,那麽年輕的媽,如果他唐歌不是猴子請來的,那就是老天在逗他玩了,隻是唐歌想到那個叫做唐紅娘的女人,心裏不禁火熱,說不出來的渴望,想要見見這個女人,那一天他回去,那張老舊的照片,和那小瓷瓶,還有那枚鳳凰令牌放在一起,貼在胸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麽做的目的,他明明知道,在這個時空裏,不可能出現一個是他母親的女人,那是何其夢幻的空花。
“公子……”
唐歌的思緒紛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橫波溫柔的聲音傳來,那件披風披在了身上,他驀然驚醒,抬頭看去,已經是繁星滿天了,竟然想的入了神。他回頭看去,柳如是和十娘也都站在身後,眼神溫柔的正如這夜晚,正如那星光璀璨,正如那月色皎潔,曾幾何時,長夜夢回,她們悄悄地站在唐歌病榻之前,唐歌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填滿了,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來,都別站著,坐下,跟我說說,夫人乃乃今天跟你們說啥了?”
幾個姑娘有些臉紅,仿佛又見到了最初認識的時候那個唐歌,總是滿臉笑意,意氣風發的樣子,不會像是這幾天一樣,總是沉著臉,想那些煩惱的事情。
“也沒說什麽,隻是告訴了姐妹幾個一些事情,想要我們學些功夫防身呢。”
唐歌點了點頭:“奶奶想法就是不一樣,不過這也不錯,誰叫你們各個長得如花似玉,學點兒功夫防身,也是有好處的,出門在外行走江湖,會點武功多好,而且夫人乃乃功夫了得,你們跟她學,準沒錯!”
姑娘們被他誇得滿臉羞紅,卻都好笑的看著他,顧橫波溫柔道:“公子可是猜錯了,老夫人年事已高,教我們的,可不是老夫人啊。”
唐歌不禁有些茫然:“不是老夫人,那是誰?”
姑娘幾個連連點頭,柳如是掩嘴笑道:“公子怕是想不到,是那節度使李元霸的夫人,陳飛鳳!”
“是她?”
唐歌愕然:“這事兒,難不成是這個女人提出來的?”姑娘們點頭應了一聲,唐歌無語,這個女人,唐歌幾乎沒怎麽正眼看過,因為那種奇怪的感覺,實在讓他自己都匪夷所思,所以幹脆選擇無視好了。
“女人家家的,好好地學什麽武功,我保護你們,咱好好在家呆著也不錯,這武功,咱不學也罷……”
這一夜唐歌和幾個女人拚湊起來的家庭聊了許久,唐歌知道老夫人明裏暗裏的告訴了他們許多事情,也教了不少女人在男人背後的道理,有些事唐歌猜得到,而幾個姑娘也想的明白,尤其是顧橫波和柳如是,就算是老夫人不說,這幾天,她們也看出來了許多,唐歌的刻意回避,和那些根本不想有任何交集的人頻繁的來往,都在告訴他們,這一次唐歌的傷,隻是一個開始,而或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艱難的日子。
客棧裏麵燈火通明,摔碎茶杯的聲音犀利的回蕩在房間裏:“你再說一遍,是誰,我沒聽清!”
影子一動不動的站著,茶杯碎裂的一瞬間,他的汗水也跟著浸透了衣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二小姐,二小姐的門客……”
“啪!”
又是一聲脆響,杯子瞬間粉粹,那碎渣深深的沒入地板裏麵:“人,是不是他們殺的?”
影子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炸了,這一聲喝問,包含著多少震怒,冷冽的殺氣幾乎要凍裂了人的骨頭,他硬著頭皮回答:“大小姐息怒,那人剛到揚州一天,與這些事情似乎並無關聯……”話沒說完,侵入骨髓的寒冷壓迫著影子的身體,大小姐上前兩步,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凝滯。
“你說,似乎?”
影子身體顫了顫,驚覺自己犯了大忌,這種不確定的字眼,是絕對不能回報給大小姐的。
“屬下……”
“罷了,你不用解釋了,查,明日晌午時分我就要準確的消息,否則你不用回來見我,下去吧。”
屋子寂靜下來,大小姐重新坐了回去,桌子上擺著一個酒壇子,那是裏麵還剩下少量的酒水,她心愛的倒出了半杯,抿了一口:“你不用擺著一張臭臉,告訴我,他今天跟你耳語說的什麽?”
程謨苦笑:“我不沉著臉,難道在你訓人的時候,我還能笑得出來,我要是真嬉皮笑臉的,你不看了我腦袋也會挖了我的眼,我老程知道,你幹得出來。”
“你少給我岔開話題,想不到那蠢女人竟然敢派人來揚州摻和,這下更麻煩了,你說,他跟你說了什麽?”程謨剛要說,卻又閉上嘴,對著大小姐搖了搖頭,手指在被子裏沾了沾,認認真真的在桌麵上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