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雨幕,語幕
今年揚州的四月是不同尋常的,連續幾日的蒙蒙細雨,在昨夜初歇,可這晴朗的天空,說變就變,停了一夜的細雨,似是一首挽歌的前奏一般,還未結束,石板路上依舊水漬未幹,春花綠草甘露未散,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春光泛濫,下一刻,烏雲蔽日,那一朵雲飄過,卻未散去,在那一聲春雷炸響之後,烏雲遮天蔽日,頃刻間淹沒了萬裏晴空,下一刻,傾盆大雨遮蔽了天幕。
唐歌臉上細密的汗珠滾滾落下,在雨水還沒有落下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就有了反應,仿佛骨頭縫裏有蟲子在爬,癢的難受,又似乎有一種刺痛,讓他有些抓狂,隻是顧橫波和柳如是都在他身邊,他強忍著,臉上依舊是笑,因為他醒了,就不能在讓這幾個女人擔心。
雨水濺到了鞋子上,唐歌看著雨幕發呆,顧橫波攙扶著他,給他不停地擦汗,心裏卻在祈禱,她是知道的,唐歌定然是很難受,隻是那一份感情和感覺,都留在了心裏,壓抑著,仿佛這沉悶的空氣,唐歌不願意進屋,他就站在這裏看著雨水落下來,砸在地麵,冒出蘑菇一樣的氣泡,想起了小學的課文 ,天上下雨,地上冒泡,蘑菇出來,頂著草帽……唐歌微微笑了笑,哪裏有草帽了……
柳如是搬來凳子,姑娘們攙扶著唐歌坐下,唐歌瞥了一眼十娘,心情有些怪異,馬湘蘭這瘋女人啊,就會給他出難題,十娘失憶了,是因為落水傷了腦袋麽?唐歌不知道,隻是這樣或許是個好事,可是這幫娘們太把他當個人物了,若是沒有李甲這一方麵,他,或者他們都有辦法隱瞞下去,讓十娘就這樣失憶也好,不再去想什麽情郎,可是如今,事情又變的複雜起來了。
程謨作為飛雲衛偏將出現在揚州,恐怕就是為了對抗楊國忠而做準備的,小財神公休寧蒙著一層神秘的麵紗,可他哪裏不去,偏偏也出現在了揚州,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又十分不一般,他和程謨真的隻是朋友那麽簡單嗎?
唐歌微微笑了笑,能在老夫人府上自由出入,能跟朝廷勞什子的偏將勾肩搭背,能在今天的餐桌上坐下,能聽那些老夫人極為隱秘的話題,他們的隊伍還不夠明顯麽?這幫人是統一戰線的。
如今有人對唐歌下手了,唐歌自然不能裝作不知道,他不喜歡被人盯著,不喜歡被人玩弄,既然得罪了他,對他下了死手,那麽他就要十倍百倍的打回去,還回去,不管對方是誰!
唐歌心裏歎了一聲,這些,暫時是要擱置一下的,那失蹤的人恐怕就是給他下毒的人,水裏還真是發生了不少趣事兒啊,唐歌眼神有些冰冷,隻是有那麽無奈,還是太弱了,現在需要的,還是盡快充實自己,強大起來,一個好漢三個幫,獨木難支,他必須有錢有人才好辦事兒。
十娘就跟在柳如是旁邊,時不時的看看唐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唐歌難受之餘頭開始疼了,馬湘蘭,你給我等著,早晚揍你屁股!十娘的事兒到底該怎麽辦,唐歌也沒有一個完美的法子,程謨可是說過了,李甲將十娘賣給了楊槐安,誰不好,偏偏是楊國忠的狗腿子,這事兒,怕是難以消停了,唐歌知道肯定不會消停了,那個狗屁的楊槐安,唐歌是想要設法弄死他的,他中毒的事情,跟這個家夥有著直接的關係,唐歌雖然沒有證據,但他覺得就是這麽回事兒,至於為什麽?巴掌大的地方,他得罪的人掰著指頭數的過來,當然,未必不能排除,也許,是那故弄玄虛的血手印的始作俑者做的也不一定。
“十娘。”
唐歌看著遮蔽天地的雨幕,默不作聲了許久,十娘的事兒瞞不了多久,等著苦主上門,勢必會穿幫,但是那楊槐安恐怕不會蠢到沒腦子,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主動送上門來,唐歌開口叫了一聲。
“公子?”
唐歌聽著那黃鸝一般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似乎直接進了他心裏,好一種柔情,難怪書中讚她之美,可惜了一顆好白菜……
唐歌不知道該怎麽把馬湘蘭她們幾個倉促的謊言維持下去,穿幫是早晚的事兒,這之間會發生什麽?唐歌疼得難受,盡量讓子聲音平穩說道:“家人的話,你可信?”
十娘有些茫然,點了點頭:“自然是信的。”
唐歌嗯了一聲:“那你記住,我們都是你的家人,若是有人跟你胡說八道,說破了天,你就記住兩個字變好了!”
十娘皺了皺眉,信還是不信?顧橫波和柳如是也是不明所以,十娘看著唐歌那清澈的眼睛,不禁有些臉紅,我如何不信你?又為何信你?最後隻是嗯了一聲:“哪兩個字?”
唐歌笑道:“我不信!”
十娘有些可愛的笑了笑,抿著嘴唇數了數:“公子,那是三個呢。”顧橫波和柳如是笑了笑,這才是他啊。
唐歌氣惱道:“那邊掐頭去尾,不信就好。”
十娘知道他是逗大家開心,不禁心裏有些歡喜:“公子算學自成一體,掐頭去尾,豈不剩了一個字?”
唐歌掰著指頭數了數:“算你聰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算學是體育老師交的,從來都是九十分!”
姑娘們不禁莞爾,公子又在胡說八道了,也不知道這體育老師又是誰來,明知道他是在逗大家開心,還是好奇的很。
唐歌目光又落到了雨幕上,許是藥效發作了,此刻竟然放鬆了下來,體內似乎有些熱量在往外冒:“你隻需記得,除了家人的話,哪怕是有人跟你說破了天,那也是騙你的,對你不懷好意,你讓他滾的遠遠的。”
十娘唐歌,聲音又柔了幾分:“十娘記下了。”
唐歌活動了一下身體,這麽大的雨,沒辦法回家了,看來還是要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