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天公不作美
揚州地處江南，在長江下遊地帶，麗水湖往下，入江的下遊河道古渡，建立了一處觀景的涼亭，在河岸的高地，縱覽麗水風光，湍急的水流急轉而下，到此處一瀉千裏，也是十分的壯觀。
姑娘們被馬湘蘭打發了回去，顧橫波和柳如是一步一回頭，那漢子回頭看了一眼湖水，他們趕過來的時候，他正好看到了唐歌跳水救人的那一幕，心中佩服，同時也驚豔兩個姑娘的天人之姿，不禁安慰道：“我觀那位公子器宇軒昂不凡，不是薄命的相，而且那位姑娘武功不凡，她說了救人，十之八九沒有大礙，你們且放心回去便是，那位小公子福大命大，定然會平安歸來的。”
顧橫波苦笑了一下：“謝謝這位大哥了，借您吉言。”
柳如是哪裏聽得進去，媽媽確實有武功傍身，可是公子和十娘雙雙落水，她一介女流，若是，若是有個什麽什麽三長兩短……
顧橫波看得出這個妹妹是放心不下，拉著她說道：“如是，放心吧，公子敢跳下去救人，十有八九的是有把握的，你何時見他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
柳如是茫然的嗯了一聲，抿著嘴唇說道：“姐姐，我，我們回去燒水，等公子回來。”
馬湘蘭表麵平靜，等著姑娘們都走了，臉色刷的一白，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這個混小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總讓她有武藝傍身，想要在這樣湍急的誰留下救人，也是難如登天，隻是想到那混小子恨得一圈砸在欄杆上，奮不顧身的跳了下去，不禁心慌意亂，他與十娘非親非故，卻能如此憐惜一個青樓女子，更是舍了性命的救她，我馬月嬌如何繼續懷疑你的動機，罷了罷了，就相信那老道士一會！
馬湘蘭一路穿梭，彷如雲中的飛燕，在風中起舞一般，翩躚如蝶，美若天仙。她自幼內修外練，一身武藝超絕，卻也不敢輕易下水，饒是她目力驚人，也跟著心驚肉跳，那混小子怕是脫力了，幾次沉了下去，都是咬牙堅持了，幾次都險些看不到人了，馬湘蘭縱然是心中焦急，卻也隻能等待一個實機，一舉將人救上來。
馬湘蘭維持春風樓十幾載，對姑娘們來說，就是主心骨，向來都是一言九鼎，姑娘們叫她媽媽，叫她姐姐，對她幾乎是對唐歌一樣，盲目的崇拜，幾乎是言聽計從，可唯獨十娘不一樣，處處與她對著幹，也並非是真的吵架，隻是她們青樓女子大都宿命坎坷，十娘十分有主見，不遠聽人擺布，更是心高氣傲，一般人也看不上，對於馬湘蘭，她很多事情也是聽從的，但唯獨一件事，十娘錯了。
若說她們女子，尤其是青樓女子，一生命運多舛，難得一份真情，縱使她們心比天高，純潔癡情，終究是三下九流，受盡世人冷眼，任你冰清玉潔，任你天仙下凡，終究是下賤之人，難有一份真情如許。
十娘本也是清倌人出身，才藝雙馨，隻奈何，女人逃不了的情劫，多年前她與那李甲相遇，情定觀景亭，甚至把身子都給了那李甲，十年如一日的盡付衷腸，盼著他金榜題名，娶她過門，想不到，如今啊如今，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天下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寡義，隻是現在，卻也有這麽一個例外跳了下去了……
馬湘蘭為了不讓姑娘們擔心，把她們勸走，現在也是心神緊繃，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著唐歌消失的地方，又分神出來，觀察周圍景物，下遊河水放緩之處，有幾處渡口，激流之中無法救人，她跳下去也是於事無補，隻期望那傻了吧唧的混小子能堅持住了！
月色微涼，唐歌身心俱疲，若不是那陣劇痛讓他忽的提神清醒了片刻，十娘就要淹沒在滾滾長江之中了，隻可惜，這劇痛之下的振作僅僅是持續了片刻，嗑藥一樣，藥勁兒一過，反而更加疲憊，唐歌死死的抓住十娘摟在懷裏，感覺手臂已經失去了知覺，再來一次，他絕對無法抓住了，他意識開始漸漸地模糊，和十娘一起往下沉。
此時此刻，唐歌還在樂天的給自己吐槽了一下，我的顧姐姐，我的如是，我穿過來之後還沒開苞呢，還有月嬌姐姐，看來要等著來世你們給我開苞了……哪裏不對，是我給你們開……
唐歌意識朦朧起來，隻覺得整個人雲裏霧裏，仿佛是巨浪裏的小船兒，已經失去了知覺的手臂死死的摟住十娘，仍然依稀感受到了那已經冰冷的柔軟，唐歌不禁茫然，這一世，想不到還能做一回亡命的野鴛鴦。
馬湘蘭一路狂奔，飛燕一般追上了去，尋找著能夠把他們救上來的辦法，可這世上，從來天不遂人願，本還能借著月光依稀看清水麵，卻忽然之間，飄過了一朵朵浮雲，那原本明亮的月色，頃刻間暗了下來，縱然馬湘蘭內外兼修，目力驚人，卻也一瞬間把心揪了起來，因為她忽然看到唐歌發力想抓住一團黑色的東西，卻整個人頓了一下，緊緊摟住的十娘被他忽然鬆開了，兩個人一瞬間被衝出去老遠，他看到唐歌掙紮了幾下，去抓十娘，卻兩個人一瞬間都淹沒在湍急的水流之中，唐歌奮力掙紮了幾下，卻再也沒了動靜，馬湘蘭心急如焚，顧不了那麽多，左右一看，想要找點什麽東西扔過去，卻那裏有能夠借助的外力！
“傻小子……”
馬湘蘭心急如焚，可這時，天公卻不作美，天色忽然就暗了下來，那飄過的雲層，徹底遮住了月亮，馬湘蘭莫名的一陣心悸，可此時此刻，若是她也下水救人，怕是三個人都要搭進去了，馬湘蘭一口銀牙咬碎，沿著河岸狂奔，好不容易看到唐歌的身影，再來不及多想，忽的脫下了一身雪白衣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了幾個結兒，縱身一躍，朝著唐歌最後消失的地方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