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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古月照今人

  草長鶯飛二月天,如今已經臨近四月,晚上不再那麽冷清了,江南本就是個溫婉的地方,一路上唐歌詢問著有關這片時空下的曆史,想到什麽問什麽,柳如是和顧橫波一一答複了他,唐歌才愕然發現,原來這片錯亂的時空下,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仔細追究起來,並非從南北朝開始就變得混亂了,而是從先秦時期開始的,有些不該出現的人物出現了,本該出現的人物卻消失了,或者說,沒有出現。


  曆史的大方向並沒有發生太過巨大的變化,到了南北朝一切都還算是正常的,不過本該出現的大隋王朝卻沒有建國,而是被趙姓的皇帝打下了江山。


  如今的趙氏王朝曆經三代,坐在朝堂上的老皇帝已經年近六旬了,而且膝下無子,傳言公主倒是一大堆,而從這裏開始,直接跳過了隋朝,建立了大唐王朝,幾經風雨飄搖,到了這一代,才算是穩固了天下,然而戰火仍然肆虐,天災人禍不斷,唐歌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每逢大災之年,朝廷必將生亂,蝗災,地震,哪一個放在古代都是致命的災害,而伴隨而來的,不單單是哀鴻遍野,路由餓死骨,民不聊生,更可能引發的,那是叛亂,起義,中國幾千年來就是如此。


  大災之下,亂世將起,遠的不說,就說這揚州,便麵的盛世繁華下,一場腥風血雨即將開始,節度使和楊國忠將會展開不死不休的廝殺,他們的廝殺為了什麽,唐歌不感興趣,他隻是想在這個時空活的輕鬆逍遙,你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你招惹了我,對不起,我不好惹!


  柳如是看著漫天的繁星,心裏說不出的歡喜:“公子,今天既然答應了這事,以後的麻煩斷然不會少了,一旦花滿樓的生意紅火起來,恐怕對麵會坐不住了呢!”顧橫波莞爾,如是藏不住心事,其實她也好奇,她與如弟以唐歌馬首是瞻,他說什麽,她們姐妹倆都會跟隨,不會有任何怨言。


  “是啊,公子不是不喜歡麻煩嗎,為何還是答應了下來,都簽字畫押了呢。”顧橫波真的是變了,今天離開了春風樓,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了,不用為奴為婢,不用擔驚受怕,隻要躲在這個男人的背後,他就會為自己遮風擋雨。


  唐歌笑道:“如何不答應,我雖然討厭麻煩,可如今咱們也不得不做出選擇了,既然已經偏向於老夫人一方,那麽就代表咱們要站在薛老貨和節度使這邊,我們要發展自己的勢力,積累自己的財富都要有一個平台,所謂獨木難支,不成森林就是這個道理。”


  柳如是問道:“這麽說,公子已經決定了?”


  唐歌點了點頭:“是啊,決定了,既然站好隊了,就該拿出隊友的樣子,老夫人對我不薄,薛大小姐如此拉攏,恐怕跟老夫人無關,既然咱們要發展積累自己的財富,就要借助他們的力量,這花滿樓正是一處生財的好地方。”


  顧橫波眼波明媚,今天公子不止一次跟她們倆說了同樣的話呢:“想必公子胸中已有丘壑,隻是學家大小姐,怕是沒那麽簡單,人雖然害羞了一些,卻是個精明的丫頭。”柳如是附和著點頭,薛大小姐卻是精明,雖然害羞的連句話都說不完整,可是混熟了也敢說的,她能看到唐公子的能力,還敢給出那麽豐厚的條件,不是一般人,一般的心胸和膽量能夠做得到的,可不要把她當做一般的小女兒才對。


  唐歌卻不怎麽在意的,薛丁香這種姑娘,自己開始也以為她是花瓶,這種性格,確實隻能當作花瓶一樣擺設,但是她那些話裏,唐歌看出了智慧,看出了倔強,雖然她最後沒說什麽,也乖乖按了手印,但是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等到酒樓改建完畢,重新開始營業,他這便宜股東一定要簽字畫押才可以的,丁是丁卯是卯,雖然這便宜撿了,唐歌卻並不害怕。


  “薛丁香雖然看著笨的可愛,害羞又不敢說話,可她不傻,有智慧,有心思,至於對咱們來說嗎,是無害的,且不說薛家隊友這一層關係,就說她自己吧,明明不善言談,可是薛丁山與她說了酒水的事兒,她就敢一下決定給咱們五成紅利,那不是一般人有的眼光。”


  顧橫波和柳如是笑道:“公子就會胡說,那是給公子你的,又不是我們!”


  唐歌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嚇得顧橫波和柳如是掩嘴而偷笑。


  “你們且記住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咱們諸事纏身,本來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武裝起來,不過時間不等人,能借助外力,走點捷徑也是好的,花滿樓是個好地方,如今咱們身無分文,可以說是白手起家,雖然明日拍賣之後就會有大批的銀子進賬,可是想要找一處跟花滿樓一樣的黃金地帶,可就難了,那可都是銀子啊。”


  唐歌說著眼睛冒光,顧橫波和柳如是被他搞怪的樣子逗得直樂,都快鑽錢眼兒裏去了。


  “這話公子說過了,與那薛家大小姐說的坦誠,如此他還要給大哥那麽大的利益,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柳如是的擔心不無道理,不過唐歌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覺,老夫人嗎,斷然不會算計他,薛老貨就難說了,畢竟他才是局中人,至於薛丁山,那就像是個跟班兒小弟,沒啥心眼,而薛丁香就更不用說了,你說她對唐歌圖謀不軌,打死也不信呐,除非貪圖他湯哥的美色,唐歌又開始得意了,長得帥還有這好處?

  顧橫波見他又在壞笑,知道心裏準沒想什麽好事兒:“是啊公子,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唐歌搖了搖頭:“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既已站隊,姑且算是盟友,而且咱們和丁香那丫頭之間,純屬利益關係,沒別的,她倒是不至於讓我擔心,最主要的,還是楊國忠,剛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們倆是在風塵之中打拚過來的,見過了人情冷暖,知道了人心險惡,所以,今後一定要擦亮了眼睛,看清事態發展,人不犯我則已,人若犯我,咱們就要用盡手段打回去,就算不能斬草除根,也要讓他們流幾斤血,掉幾斤肉,讓他們知道,咱們也不是誰想欺負就欺負的,不是魚肉宰割就魚肉宰割的慫包!”


  唐歌說的煞氣凜凜,顧橫波和柳如是被他那狠戾的樣子嚇了一跳,怎麽一向溫柔體貼的人,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一時間愣在那裏有些不敢相信。


  顧橫波第一個反應過來,心裏一歎。若是放在以前,她作為春風樓的薄情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可是如今,唐歌為她盡心盡力,遮風擋雨,雖然相處的日子短暫,但她顧橫波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到,也想不通的事情。


  如今,雖然表麵上她顧橫波已經脫離了苦海,不再是那春風樓的花魁,不再是風月場上的薄情人,脫離了楊國忠的控製,也把脫了節度使和薛知縣的刁難,可暗地裏呢,事情並不樂觀,反而越來越複雜了。


  老夫人府上出現了一個血手印,媽媽……馬姐姐跟唐公子糾纏不清,公子又對她懷疑不定,第三方勢力插足不說,自己的身世也成了一個謎團,她知道自己是身世幹幹淨淨,可某種不明的身份讓她無法真正的從官場抽身出來,反而人火燒身。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也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唐歌卻依然義無反顧的護著她,為她贖身,為她安排後路,為她整風擋雨,他說這話其實是想告訴自己,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或許站在節度使和薛家這邊,生氣了被刁難,可楊國忠真的會輕易放手嗎,如今又跟楊國忠做對門的買賣,想要不複雜都難了,可是唐公子他明知如此依然要做麽做,以來是要賺錢武裝他們,而來,他今天不止一次提到,要積累財富,發展勢力,公子已經在為以後做打算了,而這條路,將會無比艱辛。


  他自己口中說著怕麻煩,她就是他最大的麻煩,可是他仍然不避諱的在自己麵前說這些話,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不會丟下顧橫波不管,不會棄她於不顧!如此狠話,不過是要告訴他們,以後路途艱險,心存僥幸和仁慈,恐怕連身家性命都要搭上了……


  柳如是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隻是輕輕地歎了一聲,她想的沒有顧橫波那麽多,但是有一件事她和顧橫波的想法是一樣的,以後的路不會那麽順心的,她和顧姐姐才是公子最大的麻煩,最重的負擔。


  繁星滿天,唐歌的話讓氣氛有些沉重,聰明的女人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她們都知道唐歌其實沒有表麵上那麽輕鬆,可是男人要麵子的,他說可以,你可以鼓勵,但不要給他添堵,顧橫波和柳如是心疼他,也想幫他,可是她們很柔弱,是弱女子,隻能被他保護。


  唐歌冷不丁的停了下來,轉過頭去,在漸漸黯了下去的燈火裏,似乎在尋找著什麽,離開了揚州繁華的街道,昏黃卻明亮的燈火將光與影分割開來,成為兩個世界,這個時空下的曆史雖然物是人非,但很多東西仍然跟古代一樣,很模糊,這個時空下的大唐,並沒有開始實施宵禁製度,錯落有致的古老長街,不時地有遊街巡夜的官兵,雖然沒有宵禁,可熱鬧的氣氛漸漸地冷卻,燈籠一盞盞的熄滅,燭火變得暗淡,那光與暗劃分明確的地方,唐歌死死的盯著,他感覺到似乎有一雙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不懷好意,隻是他回頭的刹那,卻又什麽都沒發現,生物對危險本能的直覺在提醒唐歌,他們被人盯上了,唐歌有些措手不及,誰這麽打的膽子,誰這麽沒腦子,揚州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應該來的這麽快才對!!!

  “公子,怎麽了?”


  顧橫波和柳如是發現了唐歌的異常,同時開口問他,唐歌轉過身來,仍然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笑的壞壞的,看的她們心慌。


  “沒什麽,程謨大哥還在等我們,快回去吧。”說著同時拉住了顧橫波和柳如是的手,快步向前,那強有力的手掌,帶著讓人心顫火熱,似乎有團夥,從他的手上,燒到了她們的心裏,直到唐歌忽然停下來,他們三人已經在自家門口,顧橫波和柳如是心裏蹦蹦的亂跳,唐歌拍了拍她們的肩膀,溫柔說道:“開門,進去。”


  柳如是上了燈,顧橫波站在門口,看著唐歌背影,他像是個門神一樣,他忽的做了一個橫掃的手勢,然後背著手臂站在那裏,袖袍隨風飄擺,他似在賞月,可他的眼,卻如同利刃一般,掃視著身前的一切黑暗,在繁華的街市最偏僻的角落,一個人擋著一間小院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橫波和柳如是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旁,遠方的燈火稀疏了下去,微風帶著淡淡的涼意。


  唐歌抬頭看著天空,淡淡笑道:“古代的月亮,可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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