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殘香淼淼,拭目以待
唐歌心如止水,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嚐試,在一個不同的時空,他孤身一人,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既然是比試,他就要贏,而且要讓這幾個不開眼的給顧橫波道歉,唐歌有絕對的信心,他從不會低頭認輸。
他指揮著顧橫波小心的給第一幅畫著色,換了一批新的毛筆,告訴她顏色怎麽搭配,顧橫波額頭香汗淋淋,她也不敢馬虎,她怎麽樣都無所謂,但一定不能壞了唐公子的事兒,落了唐公子的麵子,每一次落筆,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錯了,而且唐歌告訴她的配色方式是她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但是那顏色配出來之後,卻驚為天人,看的人眼花繚亂,顧橫波從不知道顏色竟然能夠這樣搭配使用。
柳如是小心研磨,保持顏料不凝固,也是生怕有一絲一毫的差池,決不能壞了唐公子的事,要謹慎,要小心,絕不能有閃失。
薛丁山近水樓台,這一刻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內心的感覺了,不知道怎麽形容眼前所見事實了,那種盲目的信任和崇拜,幾乎得到了升華,薛丁山這一刻都要把唐歌當做妖怪了,這是什麽畫法,這是什麽顏色,唐大哥絕對是鬼神轉世?
龔鼎孽那四個人頂著巨大的壓力壓力作畫,也都差不多要完成了,看一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大半,馬上就要結束了,頓時汗流浹背,作畫要看心境,他們雖然一人一幅畫,題一首首詩,但是仍然感到莫大的壓力,強自鎮定,小心斟酌,力求精益求精,想要一舉挫敗唐歌,憋足了勁發揮。
顧橫波美目含情,著色到最後,竟然有些癡了,若是唐公子也能為我做一幅這樣的畫,想必此生無憾了。
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美好的事物,如此絕妙的鬼斧神工,柳如是也癡癡的看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這幅畫,芳華如夢一般,將所有美麗定格在畫卷之上,他們出生至今,見過無數的才子著墨,大家揮毫,然而今天,唐公子這一幅畫雖然是顧姐姐和她幫忙臨摹著色,但卻勝過了平生所見,所有美麗的詞句,都已無法讚美他了,每一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畫作,將此生最美的時刻定格在畫卷之上。
薛丁山看著完成的畫,整個人都傻了,張著嘴合不攏,他死死的盯著畫卷,一會看看自己的奶奶,一會看看自己的姐姐,再看看畫,揉著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去看,那躍然紙上的,卻絕非虛幻,薛丁山看著唐歌,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顧橫波鬆了一口氣,唐歌也鬆了一口氣,額頭上的汗水滾滾而下,聚精會神於一件事的時候,跟體力勞動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柳如是看著唐歌心疼,她咬著嘴唇,掏出手帕給顧姐姐擦了擦汗,轉而又在唐歌額頭上擦了擦,臉色紅的如同櫻桃,恨不能讓人品嚐一口,眾人看的羨慕不已,唐家小相公好福氣,有美人在側相伴,寄情詩畫,紅袖添香,羨煞了旁人。
大家都是過來人,看得出,這兩個姑娘怕是動了情了,唐歌看了一眼香火,再有個不到十分鍾就要燒完了,唐歌和顧橫波柳如是交換一下眼神,幾個人同時點頭,顧橫波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再一次提筆,在那第二幅畫上輕輕揮灑,隻是幾筆就放了下去。
唐歌微微一笑,拿起木炭鉛筆,略微思索一番,在紙上刷刷刷的寫了起來,柳如是早就等在那裏,目光炯炯,笑的溫柔如水一般,鋪展開紙張,將唐歌做的最後兩首詩抄寫了下來,字裏行間,更多了幾分似水的柔情,尤其是那首詞,看著柳如是心中疼惜唐歌,越發的溫柔了。
她與顧橫波並肩站在一起,仿佛是兩朵並蒂的蓮花,說不出嬌豔,看得人目眩神迷,那兩雙柔情似水的眼睛,就是她們此刻內心的寫照,唐公子他想家了嗎,柳如是心裏在不停的說,這裏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顧橫波心裏那柔軟之處,化作了一池湖水,他也有孤單的時候啊,那眼中的深情,再也藏不住了。公休寧心裏一歎,這兩個女人,怕是跑不了了,都著了他的道兒。
薛丁山對第二幅畫疑惑之際,雖然題詩絕妙,但畫實在是太過簡單,這不是明擺著會輸的畫嗎,不,唐大哥怎麽可能會輸,這第一幅畫就足以力壓群雄了,而且唐大哥自信滿滿,定然還是有後手的。
顧橫波鬆了一口氣,柳如是也放下了手中的筆,幾個人整理了一下桌麵,全部工作都完成了,顧橫波和柳如是相顧一笑,小手僅僅握在一起,都敢肯定,唐公子贏定了!雖然不知道唐公子為什麽第二幅畫如此簡單,甚至作畫的時候都沒有讓顧姐姐給指定的部分著色,但是一定有他的道理,唐公子從來都是這樣的。
薛丁山正在胡思亂想,唐歌忽的叫道:“丁山,勞煩你差人準備一下,讓人候著,一會也好把畫給大家展示。”
薛丁山還在愣神,沉浸在那種神乎其神的畫法和著色手段上,不明所以,隻是愣愣的點頭,心裏越發期待起來,僅憑第一幅畫唐大哥就已經贏定了,那麽第二幅呢,真讓人期待,到底會是什麽樣的驚世之作。
他趕緊下去吩咐人準備,一溜煙又跑了回來,舍不得離開,眼睛盯在畫上,始終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而且還不時地回頭看著奶奶和大姐,似乎在比較。
大夥見到唐家小相公已經完成了,不禁都伸長了脖子想要先睹為快,可惜,這可惡的大廳實在是太大了,中央的位置留了一條長長的走道,根本看不起桌案上的畫麵,隻能接著燈火,依稀看到鮮豔的色彩。
當那最後一點星火熄滅,餘煙散盡,香灰落入狹小的香塚之中,龔鼎孽四人也都同時放下了筆,抹了一把額間的冷汗,不約而同的看向唐歌的位置,他早已收拾妥當,等在那裏,四個人心裏不是滋味,贏了就是勝之不武,輸了就要給一個女人屈膝下跪,他們不管輸贏都無法接受,何況此刻,他們竟然在心底沒底,雖然死撐著不肯承認,但他們在氣勢和規矩上都已經輸了,老夫人這是在從側麵表示不滿,更是在提醒他們,雖然表麵上對他們有利,實際上呢,丟臉丟到姥姥家了,人家可是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比試的……
老夫人紅光滿麵,她早已是按耐不住,卻耐心等待著,她要看看,這乖孫到底有多少斤兩,到底憑什麽如此狂妄,又到底會以怎樣一種方式贏得這場比試,天時地利人和他可一樣都不占,處處落了下風。
老夫人緩緩起身,拄著龍頭拐杖,輕輕敲了一下地麵,開口說道:“時間到了,來人,裱畫!”
那外麵的隨從侍女早就等的不耐煩,爭搶著一擁而上,都想要搶著給唐歌這邊裝裱,死了命的往唐歌身邊靠,大有投懷送抱的趨勢,唐歌那個汗呐,我去,這些丫頭都瘋了,敢在顧姐姐,柳如是還有夫人奶奶麵前揩我的油,真是……太刺激了,你們就不能趁著沒人的時候啊,我堅決不會反抗的。
顧橫波和柳如是嘟著嘴看著,心裏有氣,唐公子真是的……
結果眾人看的一陣唏噓,那聲名不小的四大才子,竟然無人問津,沒人願意給他們裝裱畫卷,連薛府的丫頭都看出個所以然了,如此這般,也實在是讓人不勝唏噓,這四個大才子,人品上又是輸了一場!
柳公權看著這般場景,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隻覺得一股熱血上頭,耳朵嗡嗡作響,其他三人也都好不到哪裏去,老夫人看熱鬧一樣看半天,才故作怒道:“無理,還不快為幾位小朋友裝裱。”
那一哄而上的侍女憋著嘴,十分不情願的分工開來,忙著給龔鼎孽他們四人裝裱畫卷。而反觀唐歌這邊,那幾個忙碌的侍女看到唐歌的第一幅都傻掉了,呆呆的看著,一會抬頭看看老夫人,一會看看大小姐,在低頭看看畫卷,滿眼的不可置信,甚至驚恐至極,這,這真是畫?
薛丁山看的直樂,傻了吧,不知道一會大夥看到,會是個什麽反應,老夫人眉頭緊皺,這些小姑娘,疏於管教,越來越不像樣子了,頓時拐杖敲了敲地麵,姑娘們嚇了一跳,老夫人平常待她們如自家女兒,都很心疼她們,但是今天是有點過火,一個個吐著舌頭趕緊裝裱畫卷。
這薛府的丫頭們也都是厲害的很,裝裱一般都要專業人士,沒想到上來一幫每個人都忙活的有模有樣,唐歌再次感歎,他卻不知道,薛家一部分丫頭其實都是宮裏麵特別挑選出來的,專門照顧老夫人,每個都精通各種技藝,薛府自己買的丫頭也都是經由她們訓練出來的,個頂個的好手。
幾個丫頭小心翼翼的忙活著,不時地偷看唐歌幾眼,再看第二幅畫,也都迷惑不已,第二幅畫,除了枝枝杈杈,還有一首小詩,便沒有更多東西,這,這也能叫畫?丫頭們不敢怠慢,唐公子的本事可不一般,這幅畫應該是另有玄機了,不過這首小詩意境非凡。
眾人伸長了脖子看著,終於到了這一刻了,到底會是什麽樣的比拚,真是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