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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男兒血,烈焰焚情

  李元霸棄筆從戎,投身行伍,對於沙場男兒來說,酒更像是男人的一個伴侶,燃燒熱血,壯膽益氣,尤其是他這種高官,隨著戰功的積累,身份水漲船高,以前的一口奢侈的酒糟,早已換成了陳年佳釀,每日的酒桌餐飯,便是人間最好的風塵作證。


  所以李元霸是個聰明人,也是個粗人,聰明在他曾有進士之才,粗在他企圖將過去的痕跡忘個一幹二淨,懂得多未必是好事兒,他是個軍伍,在他沒有來揚州之前,按照他從軍之後的手法,便是雷厲風行,將此行的目標鎖定,殺他個血流漂杵,從聖上諭令到手之後他就知道,揚州之行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辦不好,不是他一顆人頭的事兒,公主都保不住他,他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揚州肅清,把最關鍵的楊國忠一黨鏟除,跟他有關的可能決定生死對決的一切,都該化為灰燼!


  可惜,突然冒出的唐家的小子把一切事態推向了複雜化,唐家的臉不能打,唐家的麵子聖上都不能不給,就憑他叫唐歌,不管他是不是那個人,他不能動,他的人,也不能動,否則在顧才女身後的線索斷了的時候,她就該是一個死人了……


  李元霸笑了笑,說道:“姑娘美意在下莫敢不從,李某也是好酒之人,姑娘請!”


  顧橫波施了一禮表示感謝,柳如是端著托盤款款而來,她也是十裏秦淮出了名的花魁,春風樓屹立百花之中獨樹一幟,便是因為那春風裏的四朵嬌花豔名,柳如是,顧橫波便是其中蕭楚,無人可比。


  眾人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柳如是端著的托盤上,說是兩壇,更不如說是兩壺,那小小的托盤,承載著一個女人的抗爭,什麽樣的酒,敢讓顧才女直言讓節度使品嚐?殊不知她本身就站在懸崖邊緣,如今若是一個不好,定是萬劫不複的下場,可惜了一個才情卓絕的美嬌娘。


  楊國忠老神在在,薛仁貴眯著眼睛看戲,如今事態不同了,沒這一手,顧橫波也是不能動的,不過,這小子真是個爺們,到現在還在出手幫助顧才女,他當真不知道唐姓的意義?還是,他本就不是那個人?


  節度使不會在意一個歌妓的酒,但卻不能不重視唐家的臉麵,姓唐的小子不管是哪個唐,都不能輕易觸碰,薛老貨眯著眼睛看戲,前幾天扇了楊老狗的嘴巴子,信誓旦旦的保證要讓兩家夫人滿意,到底會是什麽樣的手腕讓他如此自信,真讓人拭目以待!就算拋開唐姓的淵源,這個少年人,當真是讓人耳目一新,佩服得緊。


  在眾人疑惑略帶著一些期待的目光中,顧橫波掀開了蓋在托盤上的紗巾,露出了兩個精致的瓷壺,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了過去,隻見那兩個精致的瓷壺上,各自寫著兩行字,一書:男兒一杯三兩三,一腔熱血破樓蘭,烈焰焚情!二書: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萍蹤俠影!

  距離較近的人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門道,那瓷壺是定是經過了磨砂刻印了這幾行小字兒,頓時讚歎不已,果然有些門道。


  李元霸目光頓時就被吸引了過去,那兩句小詩不是全句,更不像是對子,卻意義非凡,尤其是【烈焰焚情】和【萍蹤俠影】瞬間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李元霸正色道:“好句子,在下不才,敢問顧才女這是何意?”


  顧橫波心中可可,這都是唐公子做的準備,她自然知道節度使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把她一個青樓歌妓放在眼裏,禮送不送,對她來說是幾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們若是鐵了心要讓自己死,她就算是在青樓之中足不出戶也要難逃一死,事實也正是如此,所以今天不但要在曲子上博得節度使夫妻的好感,也要在禮物上做些噱頭,博得好感,屆時,若是節度使真的要下黑手,也是要思量三分,起碼會留些情分……


  顧橫波心中說不出的溫暖,他為了我已是仁至義盡了,如此細膩的心思,又才德兼備,世間還是有如此好男兒的。


  她笑了笑緩緩開口解釋道:“不瞞大人說,這酒本是我家妹妹柳如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今日我們姐妹有幸能夠為節度使夫人慶生,乃是我們姐妹的福分,大人不拘一格,氣度非常人所能比,我們姐妹無以為報,隻得為大人和夫人送上兩壇薄酒,這壇烈焰焚情送大人,願大人為我大唐再建不是功勳,揮毫男兒熱血!這壇萍蹤俠影送夫人,祝夫人俠骨丹心朱顏不老!”


  顧橫波口懸河,才情了得,直說的李元霸有些氣血沸騰,顧才女一句恭維的話都沒有,卻說得他想起了當初在南詔戰場,灑血灑淚的日子,何其快哉,再聽那酒的名字烈焰焚情,頓時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蠢蠢欲動,便知道了今天這兩壇小酒,必定非凡!


  李元霸剛要開口,旁邊始終不說話的陳飛鳳緩緩站了起來,嫣然笑說道:“姐姐不但生的好看,人也聰慧,今日飛鳳借姐姐吉言,還望姐姐莫要責怪我們禮數不周,沒想到姐姐會帶這麽多姐妹過來捧場,是我們的疏忽,謝過姐姐登門,謝謝各位姐妹捧場!”陳飛鳳說著真的福了一禮,標準的女子禮節,儼然大家閨秀。


  顧橫波有些驚訝,這節度使夫人年輕貌美,脾性似乎也是不壞的,竟然主動和她說話了,還給姐妹們不小的麵子,姑娘們當下回禮,對她多了幾分好感,眾人也都小小驚訝了一把,節度使夫人今天可是第一次開口說話。


  陳飛鳳笑道:“姐姐真是妙人,這烈焰焚情和萍蹤俠影聽著好聽,卻從未聽過有這兩種酒品,聽著名字暢快,莫非是新品?”


  顧橫波點了點頭,李元霸心裏癢癢,趕緊開口問道:“竟是新品嗎,在下也是好酒之人,這酒名字風雅至極,卻又帶著狂放的味道,聽著便讓人垂涎,難道這酒和名有些名堂?”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酒壺上的題詞絕妙,名字也確實風雅驕狂,若不是顧才女嘩眾取寵,定然有著非凡的意義,顧橫波也不賣關子,說道:“這兩壇酒,是我和姐妹們的一點心意,烈焰焚情乃是專門為沙場男兒所釀,三兩下肚,便如烈火焚身,燒起男兒熱血,激起沙場豪氣,節度使大人乃是我大唐棟梁,沙場名將,熱血男兒當飲此一杯!”


  顧橫波把大夥說的一愣一愣的,說完在眾人措不及防的目光下擰開了酒壺上的塞子,頓時一股刺鼻勾魂的烈酒濃香瞬間就蔓延在整個大廳裏,那是一股奇異的酒香,從未聞過,讓老酒鬼垂涎欲滴,酒蟲上竄,在座的那些好酒之人都暗中吞了吞口水,好酒啊,好酒!有人忍不住讚歎一聲,如此濃烈的酒香,當真如其名一般,烈焰焚情,隻是聞到香味兒,就讓人熱血沸騰,若是能夠喝上一口,該當是何等美妙?想不到那花魁柳如是竟有這等手藝!


  李元霸喉嚨滾動,吞了吞口水,眼睛都值了,好酒,定是好酒!顧橫波笑了笑,這節度使倒還算是隨和,她取了杯子,斟滿一杯說道:“大人請品嚐。”


  李元霸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接過酒杯,可從未想過顧橫波竟然會拿出此等珍品,頓時對她高看幾分,目光似有似無略過顧橫波身後那有意藏身的唐歌,酒杯輕輕湊到鼻尖兒輕輕聞了一下,讚了一聲好酒!

  李元霸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這麽細細品酒了,這股醇香的味道,單單是聞上一下就讓人流連忘返,從鼻腔衝上大腦,似乎是一點火星子落在血液裏,想要把你一身的熱血灼燒起來,勾的人幾乎烈火焚身。


  李元霸艱難的吞咽這口水,此等美酒,是柳如是所釀?今日她拿出這般絕品佳釀,意欲為何?唐家小子不管是不是那個人,他是鐵了心的護著顧才女,若真是他,就算我是節度使,人救了就救了,斷然也不會給我三分薄麵,難道,他不是唐家人?

  李元霸百思不得其解,唐家都是瘋子,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管他是不是唐家的瘋子,隻要是姓唐,聖上在此也要給七分麵子,顧才女動不得了!唐歌小心翼翼的躲在後麵,全然不知道,三大巨頭都在思量著他這個唐姓的小子,步步為營的對待,不敢有絲毫馬虎,唯有薛老貨始終帶著看戲的心態。


  李元霸深吸了一口,仿佛沉醉在那濃烈的酒香之中,隻覺得若是一口下去定是有沸血燃魂的暢快,他那模樣看得人酒蟲直冒,恨不能上去搶過來自己喝一口,卻無人真敢僭越,李元霸忍不住就要喝上一口的時候,剛一舉杯,顧橫波當下又開口攔住他說道:“單人且慢!”李元霸疑惑的看著她。


  顧橫波笑了笑說道:“大人且慢,這烈焰焚情,是為軍中男兒所釀,飲一杯,三兩三,熱血燃,破爛樓,本名叫【男兒血】,乃是真正的男兒酒,大人為我大唐立下赫赫戰功,是我大唐真男兒,不過,這酒一杯下去便如烈火焚身,激起男兒血性,大人莫要飲的急了,身體要緊……”


  顧才女的話實在是太過托大了,甚至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對麵是誰?那可是淮南節度使,封疆大使!若是朋友之間也沒有什麽,可她隻是區區一個歌妓,還莫名其妙的被推在風口浪尖兒上,而且這話簡直就是口出狂言,以下犯上,一杯酒而已,竟然狂妄至此,真不知道愛惜生命麽!一些人不禁再次惋惜顧橫波的美貌,紅顏多薄命。


  陳飛鳳皺了皺眉,這位顧才女不像是花瓶蠢貨,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麽,還敢這樣說話?想想又暗自搖頭,知道才是怪了!但又為何這般,想不通,陳飛鳳頓時來了興致,目光掃過小心躲在一群女人中的唐歌,那個人就是現在揚州傳聞的唐歌唐公子吧,果然是俊朗非凡。


  李元霸吃驚不小,話雖然簡單,但語言這種東西,實在是博大精深,這顧橫波不是在刺激他,就是再挑釁,她的處境,不可能來得罪自己,唐家小子就算真是那個人也不可能告知顧橫波,何況他此番大張旗鼓的請顧橫波來慶生獻藝,就算是再蠢的女人也該看出了一些門道兒,何況是顧才女?她這個時候如此刺激我,應該不會是對我不滿,那是為了什麽?酒麽?李元霸眼睛一亮,僅僅是酒,我這節度使也夠便宜得……


  李元霸笑道:“有這般厲害?”顧橫波笑了笑說道:“大人試試便知,不過切莫急了。”這套話都是唐歌教給她的,關於酒水的問題,以來是為了加深節度使的好感,而來也是為了唐公子所說的推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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