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買賣找上門了?
十裏秦淮歌舞升平,揚州的夜色被昏黃的燈火照的通明,包廂裏麵的人,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黑暗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站在身旁的人,由衷的感慨道:“這唐公子真是個奇人,原本以為他會在節度使夫人和老夫人的宴會上大放異彩,想不到,陰差陽錯,竟然讓他提前釜底抽薪了。”
燈火裏,那個女子慵懶的換了一個姿勢,哼了一聲道:“你說你,空有一身好武藝,腦子卻不開竅,竟然讓你上戰場,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毀了老將軍的一世英名!”
那人站在那悶聲不響,被大小姐打擊又不敢還嘴,暗自生悶氣,那唐公子技高一籌化險為夷,難道自己哪裏說錯了?
那女人頭也不回,輕輕抿了一口茶,譏笑道:“怎麽,不服氣?”
那人哼哼唧唧的小聲嘀咕:“你說一,我哪敢說二。”
那女人聽他不說話,也不發怒,屋子裏靜了一會兒,她幽幽開口道:“所有人都怕我,隻有你和少數幾個人不怕,隻是你這腦子確實不好使,把你放到戰場上,充其量也隻能當個炮灰,空有武藝而已。”
那人心中一歎,不禁憐惜眼前的大小姐,她著實可憐了一些,是啊,所有人都怕她,就連自己,也很怕,可他不能怕,若是連他們幾個都怕她,她在這世上,該是多麽孤單。
他想了想說道:“我腦子不好使也不可否認,祖上就是武夫出身的,可是大小姐,那唐公子已經把楊老狗給逼走了,提前把那姑娘給救了出來,我哪裏說錯了?”
那女子心中無奈,這腦子怎麽從戰場上活下來的,真是傻人傻福。她緩緩開口:“你也不用不服氣,今天發生的事兒,是他意料之外的,匆忙應對,卻也把自己死死的和這件事兒黏在了一起,他一進來就吸引眾人目光,無非是想把楊國忠的目標轉移到他身上,那幾首詩,嗬,根本不是顧才女所做,而是他的手筆,楊國忠把顧才女罵的一無是處,他卻短時間內做了兩首絕句,強行安在顧才女身上,狠狠地扇了楊國忠的巴掌,也告訴眾人,顧才女是真才實學。”
聽大小姐如此分析,那人頓時恍然大悟,不過仍然是一知半解的樣子,她無奈笑了笑,榆木腦袋,看來隻能做武夫了。
她想了想繼續開口說道:“你隻看到他才華卓越的風光,卻沒看到他的苦楚和良苦用心,他一來想要靠詩句罵醒楊國忠,二來為顧才女正名,想要依靠大家的力量阻止楊國忠,可他卻低估了楊國忠的為人,一句話把他堵得沒了退路,他本想借助節度使和老夫人的麵子攔下楊國忠,可惜,這揚州官場風雲變色,這個節骨眼上,都在鬥智鬥狠,不說還好,他把節度使和老夫人搬出來,楊國忠反而更不買賬了,你說說,他該怎麽辦?”
那人摸了摸腦袋,是在想不通,不過大小姐一番說辭,讓他覺得暗暗心驚,原來這裏還有這門多門道?讓他自己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憨憨笑道:“那,那他還不是過了嗎?”
大小姐一副恨鐵不成的模樣,氣惱說道:“蠢貨,真不知你怎麽從戰場上活到現在的。”他訕訕笑了笑,不敢說話了。
大小姐無奈說道:“你仔細想想,他搬出了節度使和薛老夫人,楊國忠都沒買這個麵子,他該如何?”那人撓了撓頭,還是想不明白,他不是繞過了去了嗎?
大小姐湧起一股無力感,罷了罷了,她繼續問道:“他可認識節度使和薛家老夫人?”
那人馬上說道:“自然不認識!”
大小姐循循善誘道:“既然不認識,他一介布衣,敢虛張聲勢的借用節度使和老夫人的名號,說是點了顧才女的名,指明要聽小曲兒慶生,傳出去會如何?”
那人想了想,忽的恍然大悟說道:“我,我知道了,他借了節度使和薛老夫人的名諱,結果楊老狗不買賬,反而越陷越深,要是不能給節度使和老夫人一個滿意的答複,他和顧才女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就算節度使和老夫人不計較,楊老狗也鐵定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小姐滿意點了點頭,冷嘲熱諷道:“虧你想得到,還不算蠢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那人傻笑著撓了撓頭,這會兒似乎也放開了,訕訕說道:“大小姐,這麽說來,他雖然技高一籌過了三關,可實際上,反而沒了退路,要是不能給節度使和老夫人一個滿意的答複,豈不是萬劫不複了?”
大小姐靜靜地看著十裏秦淮的燈火,想起他那幾首詩,心中感慨萬千,他真是好才學啊,道盡了盛世浮華,怒罵天下虛有其表的才子,將這天下狗官罵的一文不值,可他又見識不凡,若是真如他所說那樣,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拘一格降人才,那何愁國家不興!
大小姐忽然開口說道:“你去給我買碗拉麵!”
那人被她說的愣住了,這哪跟哪?看著大小姐茫然到:“大小姐?”
大小姐似是怒道:“看什麽看,他不是自詡商人嗎,你就去給我買碗拉麵,付銀子便是!”他訕訕笑了笑,趕忙退了出去。
大小姐忽然叫住他:“等等!”
他苦著臉回頭:“大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大小姐看著來氣,這算什麽表情?冷冷道:“讓你去買拉麵又不是讓你去送死,記住了,送到客棧去,我要吃新鮮的。”那人趕緊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生怕在被叫住。
黑暗裏站著幾個人,大小姐掃了一眼,心裏無奈,我就那麽可怕?她幽幽開口道:“他既然說了姓唐,楊國忠暫時不會動他,具體查的怎麽樣了?”
黑暗中走出一人抱拳說道:“回大小姐話,唐公子三天前出現在揚州,據說是從海外歸來,遇到了海難,被打更的王老漢所救,如今王老漢已經進京投奔長子,唐公子現在寄宿在青樓名妓柳如是家裏,柳如是是這春風樓的花魁,如今已經贖身,至於唐公子的身世,大小姐恕罪,暫時無據可查……”
大小姐笑了笑,似是心情十分愉悅道:“忘了一件事兒,程謨那蠢貨不會真名報家門吧,哎算了,先這樣吧,回客棧。”
幾個人驚疑的跟在她身後,驚覺大小姐竟然沒有生氣,大小姐最近變了許多,很久沒見她笑過了,這兩日卻頻頻開懷,對他們也寬鬆了不少,讓人難以適應,當真是匪夷所思,不過這樣的大小姐,真的不錯。
唐歌和柳如是一人守著一碗麵,吃的不亦樂乎,柳如是眼中少了憂愁之色,似乎恢複了以往的模樣,嬌媚的臉頰上始終帶著燦爛的笑容,就跟顧橫波一樣,顧橫波那張臉似乎天生就是用來笑的,而柳如是,多了些人間煙火,喜怒都寫了出來,唐歌挺開心的,古代的女人真的很容易滿足。
唐歌自然知道柳如是開心什麽,可唐歌表麵開心,心裏還是放不下,不知道楊老狗會不會不要臉皮的為難他們。
柳如是小口小口的吃著拉麵,淑女無比,也不知道是不是蒸氣熏得,臉上始終掛著紅潤,唐歌看的賞心悅目,秀色可餐,這拉麵的味道更足了。
唐歌正要開口說話,寧靜溫馨的小院,被突然傳來的敲門聲驚起了一陣微風,也敲在人的心上,唐歌的筷子放下,眼睛眯了起來,不會這麽快就來了吧,楊老狗就這點城府?
柳如是自然沒有多想,還沒等唐歌起身,就起身走了過去,輕輕打開了門,唐歌那個無語,這小妞安全意識也太差了吧?他趕緊起身跟了過去,這要是壞人,你這小妞就虧大了!
他卻不知道不是柳如是安全意識不行,而是一直想著唐歌今天的表現,腦袋裏麵和心裏麵全是唐歌談笑風生,出口成章的模樣,開了小差,直到打開門才想起來先問問是誰。
門外的人長相頗為英武不凡,那一身儒服也藏不住爆炸性的腱子肉,脖子兩邊肌肉都繃得緊緊的,有點範黑的古銅色皮膚,雙目炯炯,這衣服和他的身段模樣相差了十萬八千裏,顯得有點不倫不類,要是換上一身軍服……
唐歌眯著眼睛走了過去,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夥夫,這人怎麽看都不是大款,更不像夥夫,腰杆筆直,英氣逼人,更不似江湖草莽,唐歌印象裏,這樣的人,應該更符合軍人的形象,穿軍裝更合適,穿什麽士子儒服。
那人很是儒雅的抱拳說道:“在下程謨,見過柳姑娘!”
柳如是趕緊還禮道:“哦,程謨公子你好,請……你怎知我姓柳?”柳如是總算是回過神來,她沒見過這人,也不認識姓程的人,何況她剛搬了新家,除了樓裏的姐妹,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怎麽會突然來了訪客!
唐歌健步上前,很隨意的將柳如是拉倒身後,笑笑說道:“這位程公子,深夜造訪,有何貴幹?”唐歌警惕的看著他,但凡苗頭不對,立馬幹翻丫的,雖然,可能,或者,大概打不過……碼的,打不過小爺會跑,怕個球,不就多幾兩肌肉嗎,小爺也是練過的!
柳如是驚覺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沒來的急慌神兒,就被唐歌擋在了身後,隻覺得心裏暖暖的,又暗恨自己莽撞。
程謨訕訕笑了笑,抱拳說道:“唐公子莫怪,在下並無惡意,實則有事,想和唐公子做筆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