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智鬥老狗
說一千道一萬,都沒這句話值錢,隻要薛家認定了顧橫波給老夫人慶生祝壽,楊國忠也不可能不知進退的胡來,保住顧橫波,唐歌就算是完成任務,對柳如是有了交代。
楊國忠陰沉的菊花臉閃過一絲獰笑:“薛知縣不說,本官倒是忘了,節度使夫人慶生,老夫人壽宴,乃是大喜的日子,怎能胡來,可不是什麽低賤之人都能隨便插一手的,傳出去,豈不是侮辱了節度使夫婦和老夫人的名諱,本官以為不妥!”
我日你仙人!唐歌正打算腳底抹油,豈料楊國忠死揪著不放,還想要釜底抽薪,就你低賤,你全家都低賤。
何止唐歌不爽,顧洪波,柳如是,乃至整個春風樓的人,都看的出來,這完全是胡攪蠻纏。
薛仁貴皺了皺眉,今日看來不得善了了,楊國忠手伸得太長了,這點麵子他都不給,看來真要拉下臉了魚死網破。
薛仁貴麵色不變的看著楊國忠說道:“怎麽,楊大人連我薛某人的家事也要插上一手?”
話雖平靜,可是整個屋子裏氣氛更加壓抑了,來了,知府鬥知縣,要撕破臉了?
唐歌心裏哀歎,這楊國忠也太無法無天了,怎麽說也是開國勳臣的家人,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
楊國忠一臉菊花綻放,拉長了聲音道:“哎…薛知縣說的哪裏話,薛知縣誤會了。”我誤會你奶奶個腿兒。薛仁貴心裏鄙視,臉上含笑,這狗東西難纏,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薛仁貴麵不改色問道;“哦,那,楊大人是何意思?”
楊國忠那菊花臉看得人直反胃,正氣凜然的開口:“薛家乃是開國勳臣,蒙受天恩,老夫人古稀之年,乃我大唐之幸!節度使功在社稷,剿滅南詔立下汗馬功勞,有道是夫妻榮辱與共,節度使夫人慶生,又逢老夫人壽誕,豈容兒戲,若連乞丐和歌妓都能登堂入室,豈不是有辱門風,本官以為……”
唐歌聽不下去,碼的,老子怎麽就是乞丐了,妓女怎麽了,青樓歌妓又不是表子,放到二十一世紀,那都是明星大腕,讓他說下去,指不定又要橫生枝節了。
當下打斷楊國忠說道:“大人此言差矣,在下雖出身草莽,卻不是乞丐,我家顧姐姐雖賣身風塵,卻也不是娼 妓,本身也是良家出身,奈何命運坎坷,才不幸淪落至此,節度使大人和薛老婦人看得起,我家顧姐姐有幸為節度使夫婦獻唱,為老婦人慶生,乃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是大善大德!我家顧姐姐才情無雙,聲名遠播,連京師才子都青睞有加,不比誰低三分顏色,在下雖不才,有幸幫姐姐編曲獻藝,出謀劃策,定然讓老夫人開懷一笑,過一個別開生麵的生日宴會!”
唐歌一口氣說了一大通,反正已經得罪這老狗了,不可能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指不定過幾天這老貨就會被節度使和薛家聯手弄死,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對著幹吧。顧橫波聽得心驚肉跳,一口一個我家顧姐姐,讓她心裏慌慌的。
春風樓裏樓外都露出了讚歎之色,不少才子甚至薛仁貴都眼前一亮,好一句“不拘一格降人才”,這一句書到了天下懷才不遇之人的心坎裏。二樓包廂也是讚歎傳來。薛仁貴眼睛錚亮,第一次正式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楊國忠臉色陰的要擰出水了,他冷冷看著唐歌說道:“你還知道自己是一介草莽,身份低賤之人,如此甚好,就不要丟人現眼,從哪裏來,到那裏去吧。”這話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所有人都在替這個少年人捏汗,這愣子,敢和楊老狗唱反調,嫌腦袋多了?
唐歌心裏冷笑,尼瑪,想不明白這老狗到底哪來的勇氣,敢在這揚州一手遮天,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現在離去,他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既然如此,別怪小爺不地道:“哦,在下出身草莽,這話不假,大人以為,草莽之輩,皆為低賤之人?”
楊國忠陰沉著臉,若不是薛知縣在此,他早讓人把這不長眼的小子給亂棍打死了,他冷冷說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低賤,還不退下!”
唐歌嗬嗬的笑了起來,渾不在意楊國忠的威逼嘲諷,道:“大人目光高遠,在下佩服,大人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草莽了?”
楊國忠麵露不屑說道:“低賤之民,看不起你又如何?”
唐歌當下後退幾步,彎腰行禮,高聲說道:“大人威武!”
整個屋子的人都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連薛仁貴和楊國忠都不明所以,顧橫波和柳如是並肩而立,也被他這突然的行為弄得摸不著頭腦。
唐歌猛退幾步,抱拳彎腰,九十度的大禮,繼續說道:“大人威武啊,想我大唐江山,遍地草莽,皆是低賤之人,而我大唐開過神宗皇帝,放牛郎出身,區區一介草莽登基為帝,楊大人心比天高,目光更在九天之上,視天下草莽為低賤,大人威武,在下心服口服……”
“嘶……”
整個屋子裏都是都抽一口涼氣的聲音,此話一出,驚天滿屋子目瞪口呆,薛仁貴神色一凜,眼中精芒爆閃,竟然生生退後了幾步,離楊國忠遠遠地,滿臉欽佩之色的看著楊國忠,這話太狠了,你敢罵開國皇帝低賤,他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顧橫波柳如是更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著唐歌,好,好厲害,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吧!
二樓包廂,剛剛拿起的茶杯停滯在半空,茶水溢了出來都渾然不覺,真是一副好口舌,好敏捷的思維,好深沉的心思啊。旁邊的人更是聽得冷汗涔涔,這可是誅心之言啊!
楊國忠臉色瞬間鐵青,氣的胸口起伏不定,臉色由紅變綠,由綠變白,滿麵怒氣,死死瞪著眼前的窮酸之人,終身打燕卻被燕啄瞎了眼,這口惡氣怎麽咽下。他身後的幕僚更是一個個噤若寒暄,甚至有人偷偷往後挪了幾步,這句話太狠了,這要是坐實了,那就是無視天威,侮辱先帝神宗,誅九族的大罪!
薛仁貴瞅準機會落井下石到:“楊大人,你你你,你不會……”
楊國忠氣的眼暈,冷聲喝道:“一派胡言,本官何時何時說過此話,區區書生,隻會逞口舌之快,不堪大用,衣不蔽體,形象全無,有辱斯文,難有作為!”
楊國忠氣的頭暈目眩,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本想說他妖言惑眾,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再怎麽橫行霸道,也不敢亂來了,何況還有個一直跟他有過節的薛仁貴,楊國忠第一次正視眼前的少年了,看來有幾把刷子。
唐歌站直了身子,麵帶微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奶奶個熊的,早晚你丫的不得好死,小爺給再給你添把火,燒死你丫的,敢說我不堪大用。
唐歌冷笑,表麵卻不服氣道:“大人的話,在下不能苟同,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在下雖然出身貧寒,卻也讀過聖賢書,略通音律,想來節度使和老人點名我家顧姐姐,在意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才學曲藝,在下有幸幫助顧姐姐編曲獻藝,策劃老夫人壽誕節目,乃是三生有幸,大人可別忘了,神宗先帝當放牛郎的時候也是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可是建國之後,神宗筆法大乘,書畫雙絕,留下幾多傳世墨寶,大人莫不是以為神宗陛下也是不堪大用?”
唐歌抓著話柄不放,拿神宗說事兒,心裏卻盼著,楊老狗識相的趕緊滾蛋。
楊國忠眼底怒氣一閃而逝,卻不敢發作,皇家乃是禁忌,這愣子卻一再拿先皇壓他,著實可恨,他恭敬說道:“先帝神宗乃是我大唐之幸,本官敬仰先帝聖賢,傾慕先帝文墨,不敢不敬,倒是你,年紀輕輕,卻不思進取,無功名在身,身無長處卻好大喜功,隻會口舌之利……”
唐歌那個恨啊,從這老狗嘴裏出來的話就沒一句好的,到了這份上,還不肯放棄,這顧橫波,恐怕有問題,至於讓楊老狗盯著不放嗎?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唐歌估計已經死了一萬遍了,楊國忠死死的盯著他,滿是威脅的味道,繼續說道:“年輕人好大喜功要不得,你可知薛知縣府上是開國元勳,老夫人是天子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節度使更是封疆大使,你一個毛頭小子,不思進取也就罷了,略通音律還敢妄言編曲,策劃老夫人壽誕,簡直荒謬,辦好了還好,辦砸了,丟了我整個揚州的臉,拂了老夫人顏麵,打了節度使的臉,你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得,你,擔待的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