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知音少
這日天氣正好,陽光明媚,微風和煦,讓人不禁想往外邊走去,此情此景,如果不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怕是辜負了。用完午飯,李雨靈讓自己的婢女靈兒將古琴“鳳引”搬出來,擺在院落裏邊,這大好的春光,不彈奏一曲豈不是太可惜了。自從自己一直住在這裏之後,閑來無聊,除了彈琴,便是養花,劉慕雲對她倒也十分的好,隻要她開口要的東西,從來沒有拒絕過,不管是容易還是困難,都盡力的弄來給她。這讓她的心裏邊有些寬慰,甚至都快要忘記自己是被困在這裏的了,隻是每次不管送什麽東西,他都很少親自出麵,一般都是她告知下人去,然後下人去找劉慕雲,然後劉慕雲再讓自己身邊的下人送過來,如此周折,即便如此,兩個人卻很少因為這些瑣碎的事情見麵。隻有一些事情實在不能與下人告知的,才會親自的卻找他,譬如每隔幾天打探消息之類的事情,隻是也很快的辦完然後告別,似乎再也沒有過其他的交集了。其實有時候看到他送來的新鮮名貴的花兒來,李雨靈都很想當麵的跟他說一聲謝謝,無論如何他都是費了一番心思的,李雨靈是可以感受的到,隻是,每次見麵的時候,卻總是因為其他的事情忘記,或者難以說出口。其實李雨靈自己都不明白,他們兩個之間的感覺怎麽會變得如此的詭異,讓人靠近也不是,遠離也不是,似乎又有些曖昧,可是又不得不保持距離。其實很多次李雨靈想過這個問題,自己對於劉慕雲是不討厭的,甚至是有很強烈的好感,要不然為什麽有時候甚至會想要期待遇到他呢,隻是她自己有時候也不願意承認吧了。
梅兒很快就把“鳳引”擺放好了,李雨靈也已經將院中的花兒也交了一遍水,這是她每天早上起來必須要做的事情,看著這些姹紫嫣紅紛紛開放,看著它們從開始萌芽到最後長成一株幼苗,然後又有了花骨朵,最後一夜之間怒放開來。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來到院中,看看有那一株又開了花,花兒是什麽樣子的,似乎親眼看到了一個新生命的成長一般,充滿了激動和興奮,好像很長時間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一般。其中她最為喜歡的還是那些蘭花,這些蘭花也有很多比較名貴的品種,有紫紅色的,看起來高貴妖豔,如同一位豔麗的妃子一般,還有黃色的、沙色的、黑色的都有,其中李雨靈最喜歡的還是那黃色的蘭花,明媚嬌豔,黃黃的花瓣看起來不勝嬌弱的樣子,在晨風的吹拂下,花瓣和花蕊都微微的顫動著,可以雖然外表較弱,卻別有一番堅韌的感覺,如同這陽光一般,終而複始,永遠都不會消失。她正在望著這些花朵出神,梅兒在後邊說道:“小姐,你都盯著那些花看了那麽久了,還是快來彈琴吧,梅兒也想聽聽小姐的琴聲呢。”這個梅兒跟著李雨靈也有一段時間了,兩個人也漸漸的熟悉了,所以也時不時的開一些無關痛癢的玩笑話。當初劉慕雲將她差遣來侍奉李雨靈的時候,隻是說過李雨靈對自己很重要,讓她無比要照顧好,時時相隨,不可遠離,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對自己稟告,至於李雨靈的身份,自然也沒有告訴她,茲事體大,對於劉慕雲來說,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便信任的。而梅兒自己也能夠明白,李雨靈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絕非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簡單,雖然表麵上是劉徽音救回來的,可是實際上是怎麽樣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既然公子吧這樣的事情交給了自己,那就要好好的做,絕對不能夠出差錯的。聽說之前有一個影兒就是犯了錯被處罰,麵壁思過了好幾個月,後來被發派到公子在邊陲做生意時候的一個山莊,前去照應。那個山莊已經很久沒有人去了,非常的荒涼,平日隻有幾個仆人在那裏打掃,在那裏就算生了病,請個醫生都要走到八裏之外呢,雖然名義上是看管,實際上這是處罰啊,在那裏幾乎就不可能為公子做事情了,這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不能為公子做事,就像是被遺棄的廢人一般。雖然梅兒不知道當初影兒他們到底是犯了什麽錯,才會受到這樣懲罰,但是不管是為了什麽,自己都要小心一點為好,千萬不能違背公子的意思,更何況,公子對待他們這些人是極為好的,她又何必放著好日子不過,偏去觸那樣的黴頭呢。
李雨靈回頭看看“鳳引”,這琴自己也有好些天沒有彈奏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也許是因為少了傾聽的人了吧,所以自己也沒有了什麽心思。可是在這裏,又能幹些什麽呢,隻有撫琴聊以安慰罷了,況且自己對於這“鳳引”琴也是極為喜愛的。“梅兒,去幫我叫一下徽音,就說我找她有事情,這丫頭,這幾日也不來找我,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李雨靈想起來劉徽音平日裏邊可是最喜歡找自己的了,總是“靈兒姐姐,靈兒姐姐”的叫個不停,永遠都有些新花樣,兩個人不管是聊天還是做些別的什麽,都很有意思,遠比她這一個人要有趣的多,突然間才有一兩天見不到她,倒真是有些不習慣呢。這樣好的天氣,這樣的大好光景,想必那丫頭也在閑著,不如邀請她過來一起彈奏幾曲,順便下一下棋也算是解悶了。“好哇!說不定徽音小姐也正在無聊呢,奴婢這就去。”梅兒領命前去了,李雨靈想到劉徽音平日裏的搞笑模樣,不禁微微一笑,手指在琴弦上漫不經心的撥弄著,一首曲子從她的之間緩緩的流淌出來,似是閑雲野鶴班的愜意,安之若素,不顯不露。正是曲由心生,這首曲子也道出了她如今的這般心境,較之以前,早已經非常平靜了。
梅兒不多時便回來了,隻是她是一個人回來的,並沒有帶來任何人,她緩緩的走到正在彈琴的李雨靈身邊,看李雨靈正彈奏的入神,於是便也沒有打擾,隻是自顧自的站在一旁,靜心的等待著。一曲已畢,李雨靈看了看身旁站著的梅兒,有些困惑的問道:“怎麽了?徽音沒有過來麽?”梅兒有些遲疑的說道:“徽音小姐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現在還沒有起床,說是身體不適,不便前來,又囑咐我,讓李小姐不必擔心,也不用前去探望,她休息休息就好了。”劉徽音知道這樣對梅兒說,如果李雨靈知道自己生病了,一定會前來探望,所以隻能這樣說道,讓她不必再來一趟。李雨靈聽聞此言,不禁有些著急,這個丫頭,不知道是怎麽了,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病了呢,還要自己不要去探望,自己怎麽能夠不擔心呢。死來思來想去,還是要去看一看的。於是便起身,喚梅兒一同前往,“我還是去看一看為好吧,不然怎麽能安得下心呢。”梅兒有些躊躇,繼而為難的說道:“李小姐,既然徽音小姐說過不必小姐再前去探望,隻想好好休息,那就改日再去吧,何不讓她好好休息一番呢,所有的事情都有公子呢,放心吧,沒事的。”李雨靈覺得梅兒說得有些道理,一切都合情合理,倒是自己被關心亂了頭腦,就這樣想也不想的就要去了。於是停下腳步歎了一聲,看著麵前的琴發著呆,突然之間就沒有了想要彈奏的興趣了。看著李雨靈一幅子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彈奏了,單是呆呆的坐在那裏,梅兒試探的問道:“小姐不是最喜彈琴的麽,怎麽今日……”難道是因為徽音小姐的事情,可是卻又不像,畢竟自己伺候的時間還是比較短的,接觸的也並不深入,所以,不能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彈琴這件雅事,乃是需要情致的,曲由心生,隻有心境開闊了,方能奏出和諧之音。”李雨靈答道,她現在這樣的心情又怎麽能夠彈奏出和諧的曲子呢,怕隻會是曲不能成曲,調不能成調了。唉……對於李雨靈的話語,梅兒雖然也有些察言觀色的小聰明,可是對於彈琴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所以對於李雨靈的話語也是一知半解的,並不能完全的聽出她話中的意思,隻知道她的心情現在很不好。於是便開導道:“小姐若是為徽音小姐擔心的話,倒是不必了呢,奴婢方才已經看過了,徽音小姐並不是什麽大病,隻是身體略有不適罷了,休息一日想必便也可以好了,小姐也該放寬心了。”聽到梅兒這樣說,李雨靈緩緩的歎了口氣,繼而搖了搖頭說道:“我並非是因為徽音的事情而煩憂,若是煩憂至此,大可以前去探望一番,又何必在這裏傷感呢。”徽音上有兄長,又有一眾下人侍奉,想也不會有什麽事情,既然她想要好好休息,自己也不便非要去打擾,這些事情她還是想得開的,又怎麽會因為這些而煩惱呢。聽到李雨靈說並不是煩惱這些,梅兒就能有些迷茫了,“那小姐在煩惱什麽?奴婢這就不懂了,小姐還是說出來,看看奴婢能不能為你分憂吧。”李雨靈不禁微微的一笑,目視遠方,似在沉思什麽一般,繼而緩緩的說道:“我感傷的是,人生竟無一知己,這琴該談給誰聽。”話音剛落,卻聽到有人說道:“誰說沒有知己,隻要靈兒願意,我便是你的知己,以後日日來傾聽 你的琴音。”來人正是這個山寨的主人劉慕雲,他剛剛散步不由自主就走到了這裏,竹林清幽怡人,讓他不由得站在這裏失了神,本來還在想有幾日沒有見麵了,要不要進去看看,後又聽到院內的說話聲,便鼓起勇氣抬腳走了進來。李雨靈尋聲看去,隻見劉慕雲一身白衣飄飄,看起來如同謫仙一般向自己走來,不禁讓她有些砰然心動,他的氣質,他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悄的印在了她的心裏,讓李雨靈看到李慕雲便打心眼裏有種莫名其妙的歡喜感覺,她一直以為自己應該討厭他的,即使不討厭也不該會有太多的交集。她定了定神,站起身來,衝李慕雲勾唇一笑:“劉公子怎麽今日得空,能夠來我這裏?”劉慕雲看著李雨靈那一抹笑不禁有些恍惚,她已經有許久沒有朝自己這樣笑過了,這滿院子的花朵,都被她這一笑比的失去了顏色,那眉目如畫般,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吸引人的光彩,水藍色的衣衫更是襯托得她本來就如玉般的麵龐更加的潔淨無瑕,如同透明的一般,腰間的束帶更是將他的纖腰顯得盈盈可握,微風吹拂間,衣袂飄飄,清香襲來,眼波流轉間,光彩盡顯。這樣的一個人兒怕是真真是世間少有了,這樣的女子怎麽能夠不讓人動心。看著劉慕雲和李雨靈之間似有似無的情誼,和眼神兩兩相望之間糾纏著的千絲百縷,梅兒非常識趣的退到一旁前去為他們燒水沏茶,以便於留給他們倆個人單獨的相處空間。“聽聞你這裏花開的正好,我便想來觀賞一番,順便再聽一聽你的琴聲。”劉慕雲隨口說道,明明是跟著自己的心來的這裏,可是他卻是說想來賞花,“方才在院門口聽到你說沒有知己,難道我不是你的知己麽?當初聽到靈兒的琴音,我早已經將你引為知己,隻是不知道,對於靈兒來說,我又可能算得上是你的知己啊?”聽到李慕雲這樣說,劉徽音的心突然間像是陽光照了進去一般,豁然開朗、明亮起來,她莞爾一笑,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請劉慕雲坐下,然後自己手撫琴玄,彈奏了起來,琴聲流淌之間,兩個人的心竟然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