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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不死不休

  一紙被扔在床上,“被她逃出了。”


  南逸辰收拾好所有外露的感情,麵無表情地撐起身子,牽動的傷口傳來刺痛,臉色猛然發白,伊畫立刻彎下腰想要去扶,然而到了半路卻生生地停住。


  南逸辰拿起紙略微一掃,“查到行蹤沒?”


  “沒有,她畢竟是郡主,若是逃回到草原,隻怕再動手有些困難。”


  他勾起嘴角,眸色沉沉,“不,她逃不回去的!”


  伊畫直起身子,也知道這個人準備了後招,便不太擔心。“你先養好身體,這一次的傷……有些深。”


  南逸辰沒回答,長睫剪影重重,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明白,那個人下手,沒有任何地留情,若不是靠著他內力支撐,也許,還真的會留下一條命來。


  良久,伊畫準備離開時,他才緩緩開口:“醉曦呢?”


  “她還在京都,去找幕清了。”


  “我知道了,你留意一下。”


  種下曾經的因,才有如今的果。兩個人鬧到現在,想要解開,除非先將嵐雪解決。


  “蘇帷?”


  “姐,已經很晚了,你先去休息,我讓小二給你收拾出來一間屋子。”幕清總害怕她還要問自己為什麽要去鎏苓宮,為什麽要用那種身份去,為什麽在遭到那般待遇後還要逞強不說自己的身份。


  他不想說,也不知道如何說起。


  醉曦沒有移動身體,仍舊站在原地,“你恨當年那個人嗎?”


  幕清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當年哪個人?突然,身體的冰涼傳來,他很快明曉。當年害他們二人分離的人?害自己差點死去的人?

  “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抽其筋!”咬牙切齒,他握緊雙拳,眼睛裏爆發出濃烈的恨意和不甘,陡然轉過身,他抓住醉曦的肩膀,力道很大,卻還是控製著不傷害她。


  醉曦仍舊平靜地看著。


  “若非他,姐,我們怎麽會分開這麽久?”


  她微微一愣。


  “若非他,姐,我們應該是幸福喜樂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刀口飲血,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也不會像如今,連相認後,見麵都不得,你還要顧忌著身份,和我保持著距離!都是那個人!”


  這是第一次幕清在她的麵前毫不掩飾其嗜血,眼裏猩紅,眉宇間隱隱瘋狂,蒼白的臉此刻更是透明了一樣。


  “傷害了我們的人,都該死!全都該去死!”


  淒厲的話聽在耳邊有些滲人。落在醉曦的心上,卻疼得吸不過氣來。


  “我查到那個人,這麽多年我終於知道他是誰,姐,他欠我們的,要十倍百倍千倍萬倍地還回來!還回來!”


  “你查到了?”


  幕清恢複平日蒼白書生的樣子,隻是眼中的血腥之氣還未褪去,不過臉上的瘋狂已經隱掉。“姐,你可記得蓮玉閣閣主玉嵐?”


  醉曦手頭一緊,點點頭,她自然是知道的。


  “就是他!”


  醉曦眼睛一眯,玉嵐?嵐雪?

  “你確定嗎?”她問。


  “自然!五年,我查了五年,不過說來奇怪的是,以前這人在蓮玉閣也無所為,不過在兩年前,他突然一躍成為了閣主。而且……”幕清有些停頓,他有些猶豫,看向醉曦的目光帶著幾分不確定。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蓮玉閣的背後主子,是鎏苓宮。姐,你知道嗎?”他問知道與否,帶著不確定。作為鎏苓宮的閣主,她要是不知道的話,那背後之人就是南逸辰!南逸辰啊,這些個月在鎏苓宮,她的情深,他不能裝作不知。若是背後指揮人是南逸辰的話,他害怕她受傷!


  醉曦明白幕清的心思。苦笑片刻,腦中清明起來。


  玉嵐,其實就是嵐雪!

  難怪自己會覺得那個人那麽眼熟,招數也似曾見。還有玉嵐的看自己眼神的尖銳嘲諷和隱藏其中的不甘,一開始會覺得怪異,而現在,一切也都有了解釋!

  她當初派人去查玉嵐……從鎏苓宮內查,簡直可笑!南逸辰千方百計地護住她,怎麽會讓自己真的查到呢?

  腦海中劃過的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確實,自己真的夠傻夠笨夠蠢!

  自己的血救了自己的仇人!甚至那個人在眼前晃,都不曾發覺!愚蠢到了極點!

  南逸辰,將她耍得很好!


  想必很有成就感啊!


  心裏的恨意熊熊燃燒起來,幾乎焚毀掉所有的理智,燒得她頭痛欲裂。


  醉曦,你恨我嗎?

  很久很久以前那個人問,她很他嗎?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好像是說不恨!不恨?怎麽會不恨呢?如何不恨!

  這一刻,她恨得想要將南逸辰碎屍萬段!她所有的苦所有的疼所有的遭遇,究竟是誰造成的?是嵐雪!是她,可南逸辰又何嚐不是幫凶?

  “姐!姐!”幕清大駭,扶住軟倒下去的身體,伸手去擦她從唇間湧出來的鮮血。“姐!對不起,對不起。”


  “咳咳咳……我……沒事,”她一說話就不斷有猩紅的液體湧出來,讓幕清悔得腸子都青了。


  “你別說話,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


  “嗬嗬嗬……哈哈哈哈……”淒涼的笑聲充滿房間。


  幕清一愣,呆呆地看著扶著桌子的人,唇邊淒豔緋紅印著白皙肌膚,眼裏滾燙的液體落下來,落到他的手背上,燙得他手一縮。


  “南!逸!辰!”從肺裏擠出來的三個字,像是和著心髒的血液,明明是透骨的恨意和疼痛,幕清卻聽到了其中的絕望,像是月圓之夜受傷的孤狼發出的哀嚎,聽得他的心揪做一團。


  南逸辰!


  指甲死死地扣住桌沿,隻有這樣她才能夠克製住不斷升騰起來的殺意!


  “南逸辰!”用盡所有的力氣將桌上的東西拂落,“你我從今往後,不死不休!”


  不死!


  不休!


  幕清瞪大眼,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消息會讓自己的姐姐像是瘋了一樣,傾城容顏被恨意和憤怒扭曲,眉宇間的戾氣如化作了實質升騰起來,漆黑如墨,眼角淒厲,沒有絲毫血色的唇如同彎起來的泛著寒光的匕首。從她嘴唇裏吐出來的字,也冷厲若魔頭。


  他嚅動嘴唇,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南逸辰自半夜驚醒,撐著眼睛到了天亮。


  醉曦昨夜怒急攻心後,便直接昏迷了過去。到第二天午時才醒過來。醒來後目光就空洞地盯著床頂,思緒碎裂開,合不起來。


  大概昨夜把幕清嚇壞了,一晚上都守在床頭不敢走。


  “蘇帷,玉嵐是嵐雪,是鎏苓宮死殿的殿主,也是當朝榮郡主!”


  她醒來說的第一句話。


  幕清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就先動了,“死殿殿主不是已經死了嗎?”說完後他就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刮子。


  可醉曦並未有想象中的黯然和寂寞。反而是冷漠地笑起來,“不,她沒死!”


  至於為什麽,他沒那麽傻還要問。隻是囑咐好讓她養好身體。


  醉曦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嵐雪是玉嵐,而玉嵐之前留在王家,美名其曰是為了解決王奕受襲之事。可沒過幾天她人卻到了京都。那王家和白家,究竟如何解決的?

  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


  “蘇帷,你今日立刻回蘇州!”


  幕清自然是不幹的,她剛剛昏迷了才醒,自己就要走,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而且,很明顯她情緒不對,萬一他一走,出了事情要怎麽辦?

  醉曦抓過他的手,“蘇帷,回去!我怕這其中有什麽陰謀,你先回去,我在京都這邊把事情處理好後會回蘇州來的。”


  “可是……”


  “沒有可是!”她冷冷打斷,“聽我的話!”


  蘇帷瞧著她,卻在那張臉上,隻看到了寒意和不容拒絕。


  “好。”隻有無可奈何地答應了,可是他還是不大放心,再三囑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醉曦自然是笑著答應的。


  等幕清收拾好後再來告別時,她讓清朔出來,當看到那個柔弱的小男寵時幕清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卻控製不住殺意!


  他的心思,被他,洞察了!怎麽能留著!

  “我不用介紹了,不過你要帶著他,他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雖然時日尚短,可天賦不錯。”


  “讓他留在你身邊……”


  醉曦突然笑了,笑意並不溫暖,甚至有些淡漠,卻讓在場的兩人微微失神,“我是讓他監視你!萬一你不回去呢。”


  幕清心虛地垂頭,他是真的有此想法。


  等坐上馬車,清朔就覺察到了他剛剛沒有表現出來的情緒,現在毫不掩飾,直接地衝著他。凜冽的殺意比寒風更甚。


  “我若是死了,閣主必定會親自跟著你去蘇州,事情會耽誤,到時候,公子定會埋怨自己的。”


  他沉沉地瞧著以前看上去柔柔弱弱如女子的人,此刻竟然有幾分氣勢。他並不在意這條人命,可是他在乎那個人的心意。也不願意給她添麻煩,清朔說的不錯,若是他出了事情,醉曦必定是不幹的,肯定會擔心。


  而他,不願意她擔心。


  “你是個聰明人,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應該明白!”他警告到,對醉曦那見不得人的心思,他寧願藏著掖著也不要有朝一日被察覺,讓她為難,連基本的姐弟情誼都會受損,兩兩尷尬。


  從清朔明白他的身份後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不過看來閣主在他心上的地位比想象中還要重,至少他以為,自己必定是凶多吉少的。


  “公子放心,清朔不是多話之人。”


  “如此,甚好!”


  幕清閉上眼,不欲搭理身邊人,可醉曦的額情況他實在是放心不下。瞥了眼清朔,於是開口問道:“你一直跟在她身邊嗎?”


  清朔聞言抬首,淡淡一笑,“不,我一直跟著你。”


  他皺眉,又聽到清朔的解釋,“一開始閣主懷疑流商的身份,便派我跟著你。”說到這他頓了頓,眼裏的柔和閃過,很快消失不見,“不過沒想到公子會出宮,所以我也就跟著出宮了。”


  他一直跟著自己?可是自己竟然沒有發覺!果然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人,就算時日尚短,實力卻還是不容小覷的。對“流商”有所懷疑?以那個人的心思,懷疑地隻怕是以為是哪個門派的奸細。


  “你可知道昨夜她究竟是遭遇了什麽?”


  “清朔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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