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隱忍
當今武林, 一宮,一樓,一庒。鎏苓宮,壺刑樓,秋淩山莊。
素有“秋淩華中盞,酋掌江清傘。”這是對秋淩山莊極高的評價,秋淩山莊,皆傳曆代莊主無不芝蘭玉樹,德行仰止,德高望重。
壺刑樓,數百年前崛起於各個門派,但因行事陰狠毒辣,殺人如麻,殘忍冷酷,正道中人稱其為‘魔樓’。 所以,這樣的組織,更多的人是遠遠避開,特別是那些自詡為正道中人的。
而真正令人又懼又敬,讓江湖武林聞之變色的,卻是鎏苓宮!
【武林秘史】上記載:流靈千尺落繁囂,山野尺寸劃舜堯。
鎏苓宮,落座於流靈山,山勢險峻異常,常人幾乎無法登越。
有人言鎏苓宮乖張自傲,行事不拘規章,宮中人更是詭譎難處,但也有人辯解說鎏苓宮不曾幹過傷天害理之事,不曾偷雞摸狗,未曾打家劫舍,雖不拘一格,可卻是難得的光明磊落,極有原則。
無論怎麽爭論,江湖怎麽說,但是,沒有人敢有膽子去冒犯鎏苓宮,畢竟,在人們心裏,它就是一個頂峰,重要的是它的實力,讓人驚懼!
有人聽傳言,不過當做消遣,比如。。。。。。
“閣主,您老竟然在看【武林秘史】?!”碧琪適當的表示出驚訝和仰慕,不過真心的成分占了多少無人探究。
“如此‘高深’的作品也入得了您法眼,當真令碧琪甚是佩服。”說完還做模作樣的做了個揖。當然最後得到是一個沒有情感甚至是情緒波動的一瞥。
青衣人掃了眼嶄新的書籍,【武林秘史】,應該是最新的版本。冷冷的目光從書上移開。
特別是在看到對鎏苓宮的讚歎:“流靈千尺落繁囂,山野尺寸劃舜堯”。嘴角譏誚明顯。
劃堯舜?
流靈山。峰巒疊翠,高聳入雲,雲霧蒸騰,繚繚繞繞。
雲起濤滅,風吹風拂,如同人間入畫,繾綣纏繞的雲雨,恍若世外桃源,美不勝收。
鎏苓宮的總部就聳立在這山水畫間。
站在鎏苓宮的大門前,看著那氣勢隱隱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一時間,心中竟有難以言說的歸屬感。碧琪毫無形象的撐了撐腰,長舒口氣。
氣勢恢宏美輪美奐的建築,結構雅致精妙,奢華大氣的宮殿,仿佛在向世人昭告什麽。
悄無聲息的進入宮內。抵達苓焰閣。回到閣內,碧琪立馬對著鏡子東照照,西補補。
“終於回來了,看看我這嬌嫩的臉蛋慘白慘白的,不知要吃多少美顏湯才會補得回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沐浴更衣後的女子,羨慕著她凝脂般的肌膚,如同無暇溫潤的美玉,總是讓她有種要調戲的衝動,當然也僅限於想想,從來都不敢付諸實踐。
一襲紫袍,高雅而華貴,神情淡漠,從容冷然,如雪容顏,似月色淨透清湖,月華姣姣,清澈純淨,卻帶著一股子內裏的冷意,佳人如畫,傾國傾城,冷若冰霜。
這樣的女子,莫說是男子,怕是同樣身為女人也會動心,如果不是那眼底的寒涼,不知會有多少人會靠近覬覦。
還沒回過神,便看著那人正欲離開。“閣主你又要出去?還是休息下吧,你幾天幾夜都沒有休息了,身體再好也不能這樣拚命啊!”碧琪有些擔憂。
“沒事。”簡潔省事。
“可是。。。。。。”話還未落人就消失了,回來就身著代表身份的紫衣,不用想都知道她去了哪裏。
除了那人。。。。
清幽小徑,鮮有人涉足。衣帶飄然,她靜靜地打量,離開三個月,卻總有種三年之感,離愁當年不解,回首經年,竟已月更幾重。
息月宮。
鎏苓宮尚白,就連宮主的服裝皆以白為主,因此,整座宮殿都以白色為主色調。作為宮主南逸辰的書房息月宮當然也不會例外。
踏上白玉階梯,那人眉眼似深深烙印在了石階上,每一步,都是他。
穿過重重回廊,不悲不喜,緩步靠近。書房重地,無人亂闖,就連影衛都是隱於暗處。
抬手推開麵前閉合的門,曾經她以為她推開了走進他世界的門,卻發現,他的世界是沒有門的,不是自己單方麵想要推開就可以。
那人就躺在雕花竹榻上閉眼假寐,他知道,她來了,她回來了。
慢慢走進,她緩緩打量多日不見的人,空蕩蕩的心一點點被塞滿。熟悉的眉眼,一如往常般冰冷。
她細細凝視,仿若要將他一滴一滴的刻進骨髓裏。眉飛入鬢,冰冷的眸閉合,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白皙的皮膚上,落下重重剪影,挺直的鼻,略薄的唇,顯得整個人極為薄情。
他沒有睡著,但她不想打擾。
轉過身,紫衣女子負手而立,瞧著窗外景色,流水淙淙,假山林立,陽光飛舞,蝴蝶翩躚,端的是人間美景。
然而在這書房內,卻是冷冷清清,白色帷幔寂寂垂下,就連那珠簾都似乎因著某種力量而顯得呆板,地板幹淨得反射著寒涼的光暈,讓人背後生寒。
窗內窗外,兩個世界。
南逸辰起身入眼的便是那人纖細筆直的身姿,如同不屈青鬆,秀麗倔強,孤傲淡漠。
或許是他起身的聲音驚擾了女子,她回頭,麵無表情的臉上不喜不鬧,安靜從容,但眼眸裏有刹那的溫柔一閃而過,當然,不過一瞬,他沒有發現。
“宮主醒了。”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
南逸辰站起,低低的嗯了一聲,低沉動聽,似冰雪滑過臉頰,冰冰涼涼的,帶點涼意,卻讓她沉溺。
她逆光而站,黑色的發上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使其淩厲的氣勢被掩蓋。但自從那人醒後,她的目光從來都未移開過。
他依舊沒變,一襲白衣,如霜勝雪,清雅到極致,眉宇冰寒,恍如北方雪山搖曳的雪蓮,華貴清寂,冷然優雅,深潭似的黑眸,冷厲決然,挺直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五官組合在一起,竟是難以用筆墨描述的俊美。
容顏如玉,風華絕代,很少有男人可以把冰冷和魅惑結合的如此完美,而他,便是例外。
她如同失神了般,見到他,似乎失去了語言能力,也不知該要怎樣表達心中所想。
“醉曦。”南逸辰皺眉瞧著走神的人,冷冷開口。
名喚醉曦的女子豁然清醒,臉色有些疲倦後的蒼白,良久她才上前一步行禮,開口道:“宮主,醉曦回來了。”
她說,她,回來了。
曆時三月,她又回到他身邊,即使他不在意,但陪著他,她,便滿足了。
她想,她要的真的不多。
南逸辰瞧著麵前的女子,聽她說回來了,冰冷的心髒似被什麽觸動,凝視片刻,兩人突然就沉默下來,斜斜的日光穿射進來照在彼此的周圍,竟也有一股奇妙的安寧。
良久,久到醉曦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也久到她有種自己隻是三個月前去執行任務現在正常回來的錯覺,而不是某些特殊緣由。
“醉曦,想來你也真會忍。”他冷冷的開口,冰冷的話不摻雜任何情感,如同附上冰渣,將陽光的溫暖都驅趕開。
隱藏在紫袍下的手指驀地收緊,“但願不負宮主所望。”微低的頭顱使得墨發散開,如同綻放的青蓮,美到極致。
但對著這樣的風景,南逸辰卻無心欣賞,或者說他壓根沒留意到,聽聞她的話,他不可置否,隻是冰涼的眼眸裏譏誚明顯。
修長的指尖抬起麵前人精致的下顎,迫使女子抬頭,“既如此,醉曦何不再繼續忍?嗯?”
音色低沉而動聽,卻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冷意,令人後背生涼,尤其是最後一個嗯字語氣上揚,帶著十足的魅惑,以及南逸辰都沒發現的狠厲和憤怒。
蒼白的臉上血色全無,淡漠的眉宇間是罕見的壓抑,清澈的眼望進那人的眸,“因為醉曦不能再等了。”
鬆開抬起她的手,南逸辰撫了撫白色衣袖,“竟然有醉曦等不及的事,本宮甚是好奇。”他這樣說著,但刀刻般的容顏依舊冷硬,看不出任何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