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再現辛十四娘的蹤跡

  第165章 再現辛十四娘的蹤跡


  徐長生去的地方不是別的，正是後院。


  老道士後知後覺，也是急忙跟了上來。


  後院。


  三隻人身狐首的妖怪盡皆被一條閃爍著黑芒的鐵鏈鎖住，慘叫連連，而牽著這條鐵鏈的，赫然是那腎虛書生——丘桂泉。


  只不過此刻，他沒了先前腎虛的模樣，轉而變得很是……滲人。


  其雙目倒吊，嘴角裂開后扯，露出一嘴的尖牙，甚至連頭上的黑髮都變成了血紅色。


  不等徐長生落地。


  丘桂泉腦後的頭髮披散，皮膚撕扯，竟從中顯露出一張血跡斑駁的人臉。


  其嘶啞的聲音響起。


  「別著急，很快就輪到你們了。」


  長拳道人堪堪落在徐長生身邊，見到眼前場景，表情大駭，驚呼道：

  「魔！」


  徐長生輕聲道：「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鬼尋凼裡邊見到一隻活著的魔。」


  據記載，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妖非妖，便稱之曰：魔。


  其力大無窮，體魄無雙，加之其天生極擅變化。


  無論是化人，化鬼亦或是化妖，只要其不主動暴露，便極難察覺。


  許是因為其這種變態的實力，整片天地之內，魔這一生物，都是極少。


  其中既有人鬼妖滅殺的結果，也有其孕育極難的原因。


  當然，天生陰陽兩極造化，魔這種生物也並非全無弱點。


  其唯一的弱點也就是其神魂羸弱，極難勘破虛幻真假。


  徐長生也只是在黑白學宮的文獻記載中見過，甚至和一眾師兄師姐們聊天的時候才知道，真正見過魔這種存在的，只有分身眾多的大師兄李瓊仙。


  他分身行走四海八荒，曾在漠北見過一劍仙斬魔。


  在他口中，那魔物生有三頭六臂，揮手間都能打的天地變色，地涌火泉。


  最後還是那劍仙拼著自爆飛劍，才將那魔物殺死。


  徐長生也從未想過，他竟然能遇見一頭活著的魔物。


  丘桂泉腦後的血臉上掛著冷笑，「還算有點見識。」


  「不過並沒有什麼卵用，見識這種東西，多不如少，見識多了只會讓你們更加痛苦。」


  「畢竟我……」


  丘桂泉說著雙手一攤，似是無奈道：「陰神之下我無敵，陰神之上我一換一。」


  說著他看向徐長生，譏笑道：「道法不錯！偽裝成胎息初期又如何？區區一個胎息中期，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徐長生聞言，多多少少有些驚訝，畢竟能看破他這道法的人可不多，沒想到這魔物倒是其中一個。


  「所以說，此地的迷陣，是你的傑作了？」


  徐長生忽地問道。


  丘桂泉理所當然的說道：「不然伱以為我為何突然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又為何恰好進入這深層次的迷陣？」


  徐長生瞭然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能說說，你為何能控制此地的迷陣嗎？」


  聽到他這話，丘桂泉悚然一驚。


  「你覺得你能殺我？」


  「你想從我這套些消息出去？」


  丘桂泉說著獰笑一聲，「看來留你不得了！」


  話一說完，丘桂泉肋部血肉撕裂，竟憑空再度生出雙手。


  頭生雙面，肋生四手。


  他獰笑著身形拔地而起，直直朝著徐長生撞去。


  速度奇快無比，似是要將徐長生肉體撕裂。


  可眼看著就要得手，他卻並未在徐長生臉上看到意料之中的驚慌。


  因為剎那間，徐長生和長拳道人的身形竟然直接消失。


  「什麼？！」


  丘桂泉身形硬生生止住，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幻術？」


  「若是在外邊遇見，興許還有些為難，只可惜，這裡是鬼尋凼。」


  丘桂泉說著低吼一聲，無數黑煙從其七竅冒出，升騰而起，隨即，天地變色，夜幕降臨。


  庭院外嘶吼聲連連，似有無數冤魂厲鬼出沒，他們盯上了這迷陣之中的庭院。


  盯上了這片天地之間僅存的庇護所。


  很快，殘破的院牆終究不堪重負，在一隻血手的推搡下，崩塌出了一個大口子。


  藏在暗中的徐長生見此情形，眼前一亮，但很快，他又微微皺眉。


  因為就在剛剛，院牆坍塌，小迷陣湧入大迷陣之際，他好似把握出了一絲脈絡。但可惜，終究還是時間太短，沒有勘破。


  於是他看了看一旁緊張兮兮，甚至都一手握住酒葫蘆瓶塞的老道士，正色道：

  「道長，可能要為難你一下了。」


  「什麼？！」


  老道士先是愣了愣，旋即立馬瞪眼道：「別啊，厲道友，咱們可是生死歷練的好兄弟，好哥倆，你可不能……呃？」


  老道士話還沒說完，他便透過這飛劍幻術，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在院落的東北角，一胎息境的犬妖忽而人立而起，前爪直撲而下。


  長拳道人躲閃不及，匆忙施展了護身術法，其身周忽有幾面金盾出現，繞身旋轉。


  可在那犬妖的撲殺之下，金盾好似紙糊一般被撕碎。


  老道士胸口也是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好！」


  丘桂泉見狀，大笑著隨之出現到了長拳道人面前，手臂直接抓住了他的四肢，猛地發力。


  「噗！」


  長拳道人身軀直接被分做了五份，血液傾灑，慘不忍睹。


  虛空之上，老道士以手捂臉，實在是不敢見這自己被撕碎的慘狀。


  「我說厲道友，你這也太狠了吧，貧道真就要死的這麼慘嗎？」


  「就不能……有個溫柔點的死法？」


  話雖如此說，但真正讓老道士心驚的，還是徐長生這幻境的真實程度。


  且不說神魂天生羸弱的魔物丘桂泉發現不了，便是他這胎息境多年的老道士……若不是提前知道這是幻境，都是難以看穿。


  徐長生自是不理，他在全身心的捕捉著丘桂泉操縱迷陣的蛛絲馬跡。


  若說先前還是毫無進展的話，那麼此刻，他終於捕捉到了一絲痕迹。


  比如說丘桂泉操縱這迷陣的，所倚靠的不是自己的實力，好像是……外物？

  但徐長生依舊不得確認，這事情，還是試探確認。


  所以他思量間，看向了那被鐵鏈鎖住的三隻狐女。


  一直維持著鏡中花，他靈氣消耗也是極大，吞下一顆補炁靈丹之後，他再度催動了本命飛劍……


  一直被鎖在後院的粉裙狐女癲狂笑道：「區區一隻胎息境的小魔物，也只敢在我們這些弱者面前耀武揚威，有本事就去外邊拼殺？」


  「你敢嗎？」


  紫裙狐女嘴角鮮血溢出，但依舊鄙夷道：「懦夫。」


  「就你也配為魔？」


  丘桂泉表情猙獰，「你們說什麼？」


  他身形一閃，再次出現時，已是到了三隻狐女面前，他伸出雙手，左右掐住了粉裙狐女和紫裙狐女的脖頸，直接將她倆從地面提起。


  「之所以不殺你們，是想留下來再玩玩……現在看來，有些人活著就是一種罪過！」


  說罷，他目光緩緩掃過面前的三隻狐女。


  前邊兩隻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唯有年紀最小的綠裙狐女，不是這般，她眼神躲閃，身子顫抖。


  「相公別殺我，別殺我啊嗚嗚嗚。」 丘桂泉眼中閃過一絲溫和，他輕聲笑著，「放心，不殺你。」


  說罷，他雙手猛地發力，竟直接變成了兩隻利爪，把那兩隻狐女的頭顱直接割了下來。


  鮮血噴涌。


  傾灑在丘桂泉身上，他狀若瘋魔，癲狂地笑著。


  瘦小的綠衣狐女則是蜷縮在地面，身上灑著她兩個姐姐的鮮血，她瑟瑟發抖。


  「厲飛雨？」


  「如何？還想著跑？你以為你跑得掉？」


  丘桂泉嘶吼著，四隻手猛地一揮，無數邪物徹底撕碎了脆弱的院牆，洶湧而入。


  地面有著奔襲的妖邪，空中有著飛舞的怨魂，甚至就連地底都偶有探出腦袋的異獸。


  而其中氣勢最為恢宏的，當屬三頭陰神境的邪物了。


  其中一頭是徐長生和長拳道人最先發現的那頭陰神境的蝰蛇，除此之外，還有一隻陰神境的老龜以及一棵陰神境的杏樹精。


  只不過他們眼中，都氤氳著一股紅光。


  他們是被這魔物所控。


  可忽然間。


  場面倏忽靜止。


  因為丘桂泉一直在搜尋著的徐長生，倏忽出現在了半空，他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色。


  臉上古井無波，好似這生死之間的大事都不足以讓他變色。


  「怎麼不繼續躲了？」


  在這迷陣之內，丘桂泉屬實是不擔心什麼。


  真要躲起來了，無非也就是多花些時間尋找罷了。


  「想要的消息找到了，自然也就不躲了。」


  徐長生說話間，身形也是隨之降落下來。


  「消息？什麼消息？」


  丘桂泉一頭霧水，但他卻本能地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因為眼前的這男子，太過淡定了，而且還在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這種情況，要麼是眼前這人是個瘋子，要麼就是說，他有著必勝的底牌。


  雖說和這厲飛雨的交流並不多，但丘桂泉也可以斷定，這人絕對不是瘋子，恰恰相反，他總是出乎意料的淡定。


  「我只是好奇，你為何憑藉一根頭髮，就能掌控此地的迷陣？」


  徐長生輕飄飄的聲音在丘桂泉耳邊響起，可也就是這句話。


  讓丘桂泉頓時毛骨悚然，因為這涉及了他最大的秘密。


  可現在這個秘密，竟然被別人發現了。


  他再無言語，身形直直朝著徐長生撞去。


  不出所料地，他撲了個空。


  再一回頭，徐長生的身形又已經出現在他身後。


  左右也是已經掌握了他的秘密，知曉了他能操縱迷陣的原由，那麼這魔，也就再無用處了。


  徐長生沒再留手，只是也沒動用另一柄本命飛劍。


  魔亦有壽命。


  但徐長生卻是想趁機嘗試一下自己新學的劍招。


  眼前這魔，皮糙肉厚，很是合適。


  所以徐長生的身形接連在這庭院之中出現，丘桂泉也終於明悟，自己所看見的，都是幻象！


  「找死！」


  丘桂泉低吼一聲，身形接連撞碎一個個人影。


  但徐長生的聲音卻始終在他耳邊響起，「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說罷，藏匿虛空的徐長生雙目之中似有金光閃過，好似神佛臨世。


  一襲黑髮飄舞，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捻起，好似拈花一邊，在他身前緩緩劃過。


  剎那間，他身上劍術，以及那「劍撫天下不平事」的劍意瞬間合二為一。


  一道金色劍光，極為突兀地在這庭院上空出現。


  金光照耀之下，一個個邪祟開始消失，迷陣消歇。


  丘桂泉見狀，面露驚慌，他下意識地想躲避，可轉眼他便發現，無論他躲閃到何處，這道劍光都始終懸浮在他身前。


  等他反應過來時。


  劍光已然切過他的身軀，金光普照。


  身軀被攔腰斬斷，劍光隨之消散。


  丘桂泉鮮紅的臉上慘白如金紙，腰間血肉蠕動，上下黏合，眼看著就要再度恢復。


  可他迷茫的視線之中，卻忽地再度見到了一道金光。


  和先前橫切不一樣的是，這道劍光是豎著直直劈來。


  依舊是躲無可躲。


  「不！！！」


  丘桂泉眼中的這道劍光，極具變大，再之後，他只覺自己腦門一疼，緊接著好似整個身軀都被分成了兩半。


  但他意識依舊沒有消散，連肉體都在近乎本能的合攏。


  只是速度變得極為緩慢。


  他眼前再度出現了徐長生的身影，只不過和先前相比，臉色也是慘白了許多。


  但他臉上卻是掛著笑意。


  「陰神之下你無敵，陰神之上一換一？」


  「只可惜，你只能換得了一個。」


  「我之劍招，堪比兩名陰神。」


  丘桂泉的身軀明明已經被分成了四份，但他依舊不知從何處發出聲音，「你，你是出自何門何派？」


  「還要你這劍招。」


  蚍蜉劍瞬息而回，帶回了這魔物頭頂的一縷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頭髮。


  也就是剛剛，徐長生髮現這魔物每一次操縱迷陣的時候，都有一股玄妙的波動從這頭髮之中散發而出。


  也就是說，丘桂泉之所以能控制迷陣，全靠的這根頭髮。


  可先前沒有入手，徐長生還不得而知。


  現在頭髮入手，他卻忽地發現，這縷頭髮，似是極為熟悉……自己應該和它有些淵源。


  「厲道友！」


  長拳道人急促的聲音在徐長生腦海之中響起，他恍然驚覺，鏡中花和蚍蜉劍接連斬過這魔物的軀體。


  除卻有鐵石之聲響起，再無他用。


  「皮倒是厚。」


  徐長生隨口說道。


  丘桂泉剛想說上幾句，可下一瞬，他卻發現自己的生命正在極速丟失。


  「問這劍招是吧，之前還沒名字的，現在突然就有了。」


  「這招叫做，除魔！」


  丘桂泉的雙目在合攏之前，依稀看見，被他殺死的長拳道人，以及三名狐女，都再度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他面前。


  而他也聽見「厲飛雨」似是恍然大悟地說道：


  「辛十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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