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司寇婉嬈的心裏是滔天的恨意,這恨意,早在狐王王後中毒之前,便已在心底紮根,根深蒂固。
那個即墨傾雪,除了身份比她高貴之外,還有哪一點能夠和她相提並論?單說她的長相,在狐族的眾多女子中,簡直可以用“醜”字來形容。實在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連狐族女子慣有的妖媚,在她的身上都沒有體現出一絲一毫。
她司寇婉嬈琴棋書畫舞,樣樣精通,可她會什麽?
一個除了高貴的身份外一無所有的公主,卻偏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司寇婉嬈此時的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恨意,她看著下方那兩人,恍惚間,似乎她還是在狐族,還是那個令人羨慕的大將軍的女兒,似乎,她又回到了那日的宮宴上.……
那一日,她同幾個世家小姐,精心準備了一場舞蹈,為的便是借此“梅花妝”在宮宴上豔壓群芳,將所有人比下去,包括那個被眾人捧在手心裏的公主。
她精心準備了,她想,憑借她高傲的姿態,定能將那“梅花妝”演繹地淋漓盡致。
當然,她總是能演繹地淋漓盡致的,若不是遇見了他。
可這世間,總是有那麽多的不期而遇。
也總有那麽一個人,不見則已,一旦遇見了,便是萬劫不複。
子陽辰夜便是那個令司寇婉嬈萬劫不複的人。
她知曉這聞人界隻有一人像傳說中的天人一般精通卜算,那個人便是聖預言師。
她對聖預言師的所有景仰,都在那一日,那一場宮宴中,毀於一旦。
她不知他竟是那般風姿綽約的人,舉手投足間難掩的風情,是不同於狐族任何男子的風情。他拿起酒杯,喝下杯中酒,像是連帶著將她的心也喝了下去。
她情願他將她的心也喝下去。
可,她的舞姿勾住了殿中形形色色人的眼,勾住了殿中那些活於酒池肉林中人的魂,卻沒有勾得他對她的一個正眼相看。
他的眼,總是有意無意地飄像那個坐在殿首的人.……
即便她的父親入獄,她親自求他,情願什麽都不要委身於他,可他,依舊將她趕了出來……
想起那一日所受的屈辱,司寇婉嬈眼中恨意更甚,眼中的熊熊烈火像是下一刻便要將人生生焚燒。
即墨傾雪,他們的眼中便隻有你!
若是有朝一日,我將你的身份,地位都奪過來,他們,可還會將你捧在手心?
或者,在奪走你的身份,地位之前,我先將這些將你捧在手心的人除掉?
陷入回憶中的迷蒙的眼逐漸回複清明,但眼中的滔天恨意卻絲毫不減。司寇婉嬈看著下方的蘇錦和何霽夜,麵紗下的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朱唇輕啟,那些人看不到她的唇,卻聽清楚了她的聲音。
“殺。”
隻一個字,司寇婉嬈並未費多少力氣便說了出來,簡單的連牙齒都沒有露。
地麵上的二十餘人得到命令,瞬間像中心的兩人發動了進攻,二十餘把靈劍,把把覆著靈力像兩人刺去。
然而下一刻,突如其來的狂風眯了眼,風沙散去,那圈子中心本該被刺成榴蓮的兩人卻不見了蹤影。
司寇婉嬈在狂風大作之時,下意識地雙手護住了自己臉上的麵紗,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蘇錦和何霽夜二人是何時消失,怎樣消失的,隻知當她捂好了麵紗,看到的隻是下方那二十餘人不解的神色。
“廢物!一群廢物!”
司寇婉嬈失態地大喊。
這次測試,是除掉蘇錦和何霽夜的最好時機,可他們卻將這兩人弄丟了!眼看著要煮熟的鴨子,竟突然長了翅膀飛走了,任誰都會憤怒。
尤其是司寇婉嬈,距離這次測試的截止時間隻剩下不到半日。他們用了兩日的時間,才找到蘇錦和何霽夜的蹤跡。這迷幻森林如此大,這兩人此次肯定又是小心躲藏,半日的時間,他們如何將這兩人找出來?
若是這次失手讓那兩人安全地回到了學院,下一次能夠除掉他們的機會又不知要等到何時。
“去給我找!”司寇婉嬈猙獰著一張臉。
下方的那些人雖看不到她如今的臉是何模樣,但看她沒有被麵紗遮住的眉眼,那高挑的眉,欲裂的眼,還有眼中燃燒著的憤怒的火焰,便已是嚇的他們靈魂抖如篩糠。
“少主,去,去哪裏找?”領頭的男子顫抖著聲音問。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給我去找!快去!”
此刻的司寇婉嬈,聲音早已沒有了女子該有的溫柔婉轉,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野獸的嚎叫,邪惡,滲人。
“隻要同他們相似的人,全部都不放過!”
“殺了他們!給我殺了他們!”
地麵上的眾人領命,迅速分成了四個小隊,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找去。
司寇婉嬈的一雙腳狠狠地踩在靈劍上,恨不得立時將靈劍踩斷。
“我不信,六個人,殺不了你們兩人!”
似野獸般低低吼出了這句話,司寇婉嬈腳踩靈劍,向另一個方向飛去。
一個狹小的山洞裏,擠了八個人。
山洞裏升起了一堆篝火,洞口被濃厚的稻草蓋住,偽裝的很好,若不將稻草移開細細查探,是萬萬不會發現這裏有個山洞。如今又是青天白日,洞裏的火光遠遠沒有外頭的日光強盛,所以即便裏麵的火燒的歡快,外麵也看不出絲毫不妥。
蘇錦直到現在還有些恍惚。他方才明明和何霽夜一同被二十餘人包圍著,怎的隻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這山洞裏了?
“說起來,還要多虧明熙姐給我的這把避神劍。”傾雪對著蘇錦和何霽夜解釋道。
那時,他們正一路向西。一麵尋找兩人,一麵找著學院的其餘弟子。碰巧聽到了有人的話中提到蘇錦,快速前進,遠遠地便看到了這兩人被二十餘人包圍著。雖離的遠了些,但卻也能聽清他們的談話。一來二去之間,他們便將整個事情知道了個大概。
同蘇錦和何霽夜兩人想的一樣,傾雪幾人也覺得那些人看似是要搶奪離辭草,實際上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搶離辭草,不過是個殺他們的借口。
即墨火宇當時便想衝上去,卻被明熙拉住,對方二十餘人,而他們這方隻有八人,還有傾雪這個幾乎沒有靈力的人。在數量上,他們之間的差距便已是很大。
而且,在不知道對方實力的情況下冒然衝上去,不是明智的做法。
那些人裏大多數都是高年級的弟子,他們幾人一同上陣,想要將他們打敗,委實需要費好大一番功夫。
而且,他們還帶著許多的離辭草和離辭獸的內丹。若是被其餘的弟子看見,那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一旦那些人連成一氣想要搶奪離辭草和內丹,那他們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就這麽看著蘇錦和何霽夜挨打,我們連救都不救麽!”即墨火宇有些急。
對於何霽夜,他倒是親身領教過他的武功。深不可測,他倒是不大擔心那個直腸子。
他擔心的是蘇錦。很少握劍的他,肯定打不過那些人,何霽夜帶著蘇錦,想要在那些人中全身而退委實太難。
“自然要救,可不是這麽救。”明熙一邊安撫著急的即墨火宇,一邊將目光看向了傾雪腳下踩著的避神劍。
傾雪瞬間會意。
於是,便有了即墨火軒,明熙等人運用靈力將地麵上的塵土揚起來,而傾雪和鍾離玉則利用避神劍隱藏身體飛到圈子中心在千鈞一發之際將蘇錦和何霽夜兩人帶走的事情。
四人都踏上避神劍隱藏了身子逃離了包圍圈,避神劍變的很大,即墨火宇幾人也快速踏上。避神劍載著八人,飛行速度並不快,晃晃悠悠地於司寇婉嬈擦肩而過,卻奈何這些人看不見他們。
避神劍載著幾人,一路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昨夜傾雪幾人休息的山洞前。晚上睡覺用的稻草正好蓋住了洞口,傾雪幾人也就安心地留在山洞裏,等候日落時分。
將一切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都講了個清楚,不費一兵一卒地將兩人完好無損地救了出來,傾雪很開心。
她的靈力雖低,但也是有些作用的。雖然,她這一絲作用,也是明熙給的。
蘇錦驀地有了劫後餘生的感覺。手中的靈劍雖然早已回了身體裏,但是手依舊止不住地顫抖。他活了這十餘年,還從未握劍握了這麽長時間。
何霽夜抱著雙臂,看著一臉得意洋洋的傾雪,道:“分明是明熙殿下的避神劍起了作用,你卻高興地像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頗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低沉的聲音中有著絲別扭的溫暖:“不知羞恥的女人!”
然傾雪卻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她從未想過能從何霽夜嘴裏吐出誇她的話。他說她不知羞恥,她全當做耳旁風吹過,細小的風,連她的頭發絲兒都吹不起來。
幾人圍繞著篝火坐下,開始“分贓”。
蘇錦手中的離辭草早被他揚到了空中不知飄到了哪兒。若是何霽夜不想白榜上有他的大名,那便隻能接受傾雪幾人的接濟。
最後的最後,便是何霽夜鐵青著一張臉,和傾雪幾人一同數著離辭草和內丹的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