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傾雪再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剛剛推開房門,便有一張紙輕飄飄地落在了臉上。
將紙從臉上拿下,還未等看清上麵的字,便聽樹上知了嘰嘰喳喳地叫開。
“這是學院測試的通知。”
測試通知?傾雪的心猛地向上提了提。據說學院每一次的測試內容都不一樣,但每一次的測試都邪惡的令人發指痛不欲生。不知這次的測試.……
“學院的第二次測試定在三日後。”
“測試的地點是西邊的禁地,測試內容是尋找一種名為‘離辭’的草藥。”
“摘取草藥最多者獲勝。”
“傾雪公主,你這一個月來修煉如此用功,可有信心一舉奪魁?”
哈?隻是尋找草藥這麽簡單?傾雪自動忽略了測試的地點,一麵聽著知了的話,一麵將紙打開。
紙上密密麻麻的字,大多全是些進入禁地後的規矩注意事項,其餘均和知了所說別無二致。隻是一點,這次的測試是新生同高年級弟子一起測試,隻不過高年級弟子尋找的不是草藥,而是守護草藥的離辭獸的內丹。
傾雪眼前一亮。既然這次測試是全學院弟子一同進入禁地,那她甚至都不用去找草藥,大可以跟在兩個哥哥和明熙的後麵,等他們殺了離辭獸取了內丹,她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後麵撿草藥。
以兩個哥哥和明熙的實力,她完全不擔心自己此次的測試成績會拖後腿,相反,她此次的成績很有可能因此名列前茅。
眉眼彎彎,傾雪臉上幾乎笑開了花。這次測試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雖然無論是“離辭草”還是“離辭獸的內丹”,都考驗了新生和弟子的反映能力,作戰能力,還有靈力強弱,然,這都與她完全無關。
她隻消找個安全的脫離打鬥範圍的地方,坐在避神劍上等著就好了。
而且,這次測試的地點還是小迷的老家,隻要她出發前打包帶上小迷,那這禁地的危險對於他們來說便全不是危險。
傾雪瞬間有種要回娘家遊山玩水的感覺。這測試哪裏邪惡,簡直簡單到了極點。本還有些忐忑的心瞬間落下,下一刻,便又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殊不知,這“簡單”隻是對傾雪一行人來說。對於其餘新生,單單迷幻森林裏的禁地,陣法,沼澤,便夠他們飽飽的喝上一壺,更別說如何在迷幻森林裏麵找到離辭獸,又如何從離辭獸手下討幾顆離辭草了。
懷揣著一顆飛揚的心,傾雪飛揚著腿飄到了鍾離玉的房門前。
伸手敲了敲門。
“鍾離,在嗎?”
無人應聲。
又敲了敲,依舊無人應聲。
“莫不是還沒醒?”小聲嘀咕,傾雪又走到了白夭夭的房門前。
敲了敲,卻也是沒有動靜。直接伸手推開了房門,房間一塵不染,裏麵被褥都鋪放整齊,卻沒有人影。
帶著滿腹的疑惑,傾雪又推開了旁邊小迷的房門。
“這兩人,莫不是還在茶樓醉著沒回來?”
院子裏,知了都閉上了嘴,耳邊突然安靜了下來,連一絲的風都沒有。
抬頭看了看即將升到頭頂的太陽,時辰還早,她還是回去再睡上一覺。傾雪垂著手,晃了晃手腕和腳腕處的沉石,捏著通知書的一角,回了自己的屋子。
還未在床上躺穩,便聽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翻身下床跑到門口開門衝出房間,動作一氣嗬成,快的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突然間站到房門外的。
院外,鍾離玉,小迷,白夭夭,三人提著食盒緩步而來。
不知為何,傾雪看著並排走著的三人,總是有些別扭。鍾離玉平時連話都很少同他們說,如今怎的突然就和他們走到了一起?
在她心中,鍾離似乎除了她,子陽辰夜,還有迷幻森林裏的白胡子老伯,便很少同旁人說話,終日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近”的姿態,今日這樣直接背著她直接同白夭夭和小迷出了院子,委實有些怪。
而且,他不是自己的伴讀麽?連句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還有沒有跟班的自覺!
傾雪低頭,深思。
然而她忘了,她這個跟班,向來是沒有跟班的自覺的。
白夭夭和小迷將食盒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鍾離玉則直接走到了她麵前,伸手掛了一下她的鼻尖。
“想什麽呢?”
傾雪抬頭,水汪汪的眼睛對上他幽深不見底的眸子。
“你去哪兒了?”
莫名地,她這語氣有些怨氣,像被拋棄的怨婦責問丈夫如何將活生生的自己拋下。
看著她那幽怨又幽怨的眼,鍾離玉輕笑:“今日是你和白夭夭受罰的最後一日。”
眨眨眼,又眨眨眼,傾雪歪著頭,有些不明所以。
她問他去哪兒了,他答非所問的這般理直氣壯做什麽?況且,受罰?入禁地的處罰不是已經了了麽?昨日便是最後一日,與今日有何關係?
見傾雪漆黑的眼珠不停地在眼眶裏轉,但無論如何都轉不明白的模樣,鍾離玉搖頭歎氣:“我們,連同大殿下,二殿下,蘇錦,何霽夜,一同去打掃那一百餘間院子了。”
“轟!”
隨著話音落下,傾雪腦子裏瞬間如晴天霹靂般。
她怎麽忘了這一茬!
原來,他們集體消失,都是去當哭勞力,幫她打掃院子去了?心中一絲接一絲地湧上愧疚,滿含怨氣的眼霎時變成了深情凝望的眸,傾雪眼中的深情還帶著點點星光,滿是小星星地看著鍾離玉。
他們偷偷去幹活,連小迷這胳膊都沒有蓮藕長的小孩兒都被抓去當壯丁,獨獨留她一人在院子裏睡大覺,她還渾然不覺下睡到了日上三竿,委實太過幸福了點。
然,感謝來不及說出口,鍾離玉便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你沒有靈力,也不會使用術法,我們商量一番後,決定不帶著你,等院子打掃幹淨後,你和白夭夭兩人去複命便好。左右將你帶去打掃院子也是帶了個累贅,還要照顧你。不如我們一人分幾間院子清潔來的方便。”
聽完這番話,傾雪險些淚奔。
原來他們不帶著她的原因,不是想她多多休息,而是嫌她是個累贅.……
而這個累贅方才還舉著通知書想要跟在那幾人的身後撿便宜……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如今這累贅依然想著要牢牢跟在即墨或許那幾人的身後,本本分分的做她的累贅!
鍾離玉挑著眉,饒有興味地看著傾雪的臉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蔫的發黑,直到石桌旁四季熏雞的味道傳到了某人的鼻子裏。
吸了吸鼻子,傾雪扭頭大步走到了石桌旁,幫著擺好碗筷。
“阿雪,一會兒吃完飯,我們便去那青衣老師那兒複命。”白夭夭風鈴般的聲音及其悅耳,尤其是她帶著笑意說話時,連樹上的知了聽著都會沉醉。
真正的繞梁三日,餘音不絕。
這餘音,卻是停留在聽音人的心裏的。
“好。”傾雪對著白夭夭,粲然一笑。
在這兩人的思想裏,真正的朋友之間,是不用說“謝”的。
在真正的朋友麵前,傾雪絕不扭捏。旁人為她做的事,她記著就是,若是說的多了,她倒覺得虛偽了。
很牽強的想法,卻幾乎適用他們所有人。
吃過飯,白夭夭靠在樹上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唔,站在暖融融的陽光下真舒服!”說話間,她那一對毛茸茸的兔耳朵又露了出來。
傾雪看了看頭頂耀眼的強光,點頭讚同白夭夭的話。曾經,她也很少能夠這樣沒有任何遮擋的站在日光底下。唯一的那一次,還是被司寇燁搶過了傘,她在正午的日頭下站了不到一刻鍾,便被曬暈了過去。
如今能自由在陽光下活動,還多虧了那顆月夜明珠。
下午同白夭夭複命,那青衣老師倒也沒有刁難,隻將鑰匙收下便將她們趕了回來。
一切進展的太過順利,傾雪和白夭夭有些不可置信。
這般和藹的老師,和那日罰他們打掃院子的那個簡直判若兩人!在長老院的時候也是這般,若沒有二長老處處刁難,他們完全可以去知會一聲便離開。即便有二長老在,他們也不過是多站了一會兒,被茶杯砸了一下。
難不成學院交任務都如此簡單?
傾雪恍惚中渾渾噩噩地在院子裏待了三日。
許是白日睡的多的緣故,今夜晚間,傾雪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
又是一個翻身,右手搭上左手的手腕,碰到了兩個圓圓的球體。
一個是沉石,另一個便是鍾離玉掛在她手腕上並不讓她摘下的傳音鈴。
借著月光,傾雪看著那銀色的鈴鐺,右手輕輕一抹,傳音鈴便發起了淡淡的光。
“鍾離?”試探地喚了一聲。
傳音鈴忽明忽暗,也不知如今她體內的月夜明珠到底比一個月前多融合了多少,但她如今確實是能夠使用一些靈力了的,盡管這靈力少的可憐,隻能在之間聚起星星點點的光。
但這點靈力,對於傳音鈴來說,卻是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