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人離開後,長老院角落裏一間屋子的門悄聲打開,露出裏麵的一男一女。
“師父,即墨火軒在藏書閣裏那時分明是要入魔,為何你要將這件事隱瞞下來?”那妖嬈女子站在那黑衣鬥篷男子的身後,神情中透著不解。
穿著鬥篷的男子抬起手,手中赫然是一顆與藏書閣頂層的那顆幾乎一模一樣的紅色珠子。隻不過男子手中這顆似是透明中空的一般,隻是裏麵紅色光暈流轉,珠子裏紅色液體占了珠子的八分滿。
“這珠子叫‘子母珠’,藏書閣裏那顆是母珠,我手裏這是子珠。母珠震著整個藏書閣,一旦藏書閣裏發生什麽異變,便會通過母珠傳到這顆子珠上。”
將珠子抬到眼前,男子沉聲道:“這顆珠子裏的子液本是無色,因即墨火軒有入魔的傾向,才變成了紅色。”
女子點點頭,她自然之道這些。自從即墨傾雪幾人進入藏書閣後,她師傅便讓她寸步不離地看著這顆珠子,一有異變便第一時間通知他。
獨自在漆黑的屋子裏守著一顆珠子當真無聊透頂。守了幾日,也不見珠子有任何響動,她自然也就不再將它放在心上。那時她正昏昏欲睡,本安穩放著的珠子卻猛地“嗡嗡”震了起來。
她被嚇的從椅子上驚坐而起,隻見那本是透明的珠子竟變成了血紅色,裏麵還清晰映著即墨火軒瘋狂的滿是血跡的臉。
慌忙將珠子裝進師父給的千層袋裏,打開房門便有些癲狂地衝向他的房間。
即墨火軒若是真的入了魔,那麽整個狐族便會成為整個聞人界攻擊的對象,第一個除了即墨火軒,第二個便是要滅了狐族。
若是他不能入魔,他們隻消單單將他在藏書閣裏有入魔傾向這件事捅出去,那他的好名聲也從此沒有了。眾人對他隻會懼怕,也斷斷不會允許這樣的人當做狐族的繼承人,即墨火軒也從此做不成狐王了。
而狐族那個二殿下即墨火宇,速來狂放不羈,大大小小的事從不放在心上,和他那個大哥差的不止一點半點。無論從哪方麵看,都不是個能當狐王的料。
至於那個即墨傾雪,一個柔柔弱弱的隻會耍小心思的連靈力都幾乎沒有的公主,哪能擔得起狐王這個重任?
無論下一任的狐王是即墨火宇還是即墨傾雪,都不會如即墨火軒那般難對付,他們要攻打狐族,便更是輕鬆許多了。
無論怎樣,目前的情況都對他們有利。
一路飛奔,妖嬈女子想了許多,內心止不住地雀躍。
直到她將千層袋交給了師父,師父看了那紅色光暈流轉的子珠後,卻說了讓她料想不到的話。
師傅要她將這件事隱瞞下去,萬不可對任何人透漏一個字,哪怕是那個人……
“你可知為師為何不讓你將這件事告訴其餘幾位長老?”
男子的話將妖嬈女子的思緒拉了回來。女子低著頭,道:“弟子不知。”
“那你可記得那日你剛看到子珠時,子珠是和模樣?”鬥篷男子複又問道。
凝神想了想,妖嬈女子道:“那日那時的子珠,是通體通紅,不斷發著光,珠子裏麵的紅色液體似乎都要溢出來,珠子也時大時小,像是隨時要爆炸一般。”
點點頭,男子道:“可當你跑到了我的房間,將珠子給我的時候,珠子可不是你說的模樣。”
沒錯,女子皺起了眉,那日師傅將珠子從千層袋中拿出,珠子雖也是通體血紅,卻不似她剛看到的那樣,珠子的大小也不再變化,而是恢複了常態。直到如今,珠子裏血紅色的液體已經較那時少了好多。
“你可知這是為何?”男子將珠子收入千層袋裏,問道。
“弟子不知。”女子搖頭,眼睛卻看著那男子,等著他解釋。
果真,那男子解釋道:“若是即墨火軒真的入魔,這子珠定會爆炸。你同我說你剛看到子珠時的形態,那分明是即墨火軒即刻便要入魔才會有的反映,而你給我看時,珠子已趨於平靜。”
男子眯起眼,“這定不是即墨火軒自己的毅力導致。他是如何突然平複下來?是誰又那麽大的能耐,打斷了他入魔的路?即墨傾雪那一群人,定不是表麵上的那麽簡單,他們中有高人相助,我們斷不能這樣貿然打草驚蛇。”
將雙手背於身後,男子臉上一片陰寒。
“我們如今要做的便是蟄伏起來,待他們漸漸放鬆警惕,再引蛇出洞,一網打盡。”
聽了這一段話,女子終於了然。
“師父英明。”由於麵紗擋著臉,隻能看見女子眉眼都笑彎了起來聲音也很是雀躍。
“哼!”男子冷哼,“若不是想到這一層,那日我定也要直接去長老院將這顆子珠給那些長老了。為了大業,我們目前要做的便是忍。”
“謹遵師父命令。”女子屈膝一拜。
“嗯。”男子黑色的臉有些緩和,道,“這段時間便委屈你了,等一切塵埃落定,為師再正是收你為徒。”
“徒兒不怕辛苦。”女子很是柔順地答道。
“你要切記,萬不可讓旁人遇見你,即便你曾經素來深入淺出,很少有人能看見你。但你家族出事後,你拋頭露麵了許久,難免這學院裏沒有見過你的人。”男子細細叮囑。
“更不可讓旁人看見你的麵貌,尤其是即墨傾雪那些人,你要遠遠地避開。”
“徒兒明白。”女子跪在地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若不是即墨傾雪,她如今還是千金大小姐,哪會像現在這般隻能整日麵紗蒙麵,連人都見不得?哪會親人骨肉分離,連麵都見不上?
即墨傾雪,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低頭看著女子,男子低聲道:“為師知道你忍不住。即便忍不住,你還是要忍。為了你尚在獄中的父親,為了你的弟弟,你也要忍下去!”
“徒兒明白。”女子又重複道。因為她明白,所以她忍。她要等到那一日,等到她可以讓即墨傾雪萬劫不複的那一日。
“好了,你退下吧。我叮囑你的話,切記。”男子擺擺手,轉身回了屋子。
“徒兒告退。”女子俯身磕頭後起身,關上房門轉身離去。
麵紗一角突然從發間掉下,露出麵紗後女子的臉龐。一雙眸子秋水盈盈,櫻桃小嘴,狐族女子慣有的尖下巴。
這臉,這眉眼,分明是狐族前大將軍司寇將的女兒司寇綰嬈!
司寇綰嬈眼中一片陰寒。都是那個女人!若不是她,狐王總是會網開一麵的!怎會落到被抄家入獄的下場!若不是她,弟弟如今也不會日日與酒為伴,嘴裏心裏處處念著她!這複興司寇家的事也不會全權落到她一個女子身上!
強烈的恨意席卷全身,司寇綰嬈重新將麵紗戴上,大步離開。她如今需要發泄,而發泄的對象……
腦海中又想起那張天人般的臉龐,那總是一襲白衣的聖預言師,如今,正在房中等著她……
緊閉的房門內,男子將鬥篷上帶著的戴在頭上的帽子摘下,露出裏麵漆黑的臉。
……
這廂即墨火宇匆匆忙忙地抱著白夭夭回了院子,一腳踢開房門便將她扔在了床上。轉身又匆匆忙忙地去燒水,紅棗,紅糖,紅雞蛋,全數煮做一堆。
煮好又端到床邊喂白夭夭喝下。堪堪給她灌了一肚子補血的水後又開始剝雞蛋殼。直到十個雞蛋殼全數剝完方才想起,白夭夭至今依舊昏迷,能被喂著喝了紅糖水便已是難得,而這雞蛋,她是無論如何吞不下去的。
而他,也沒那個能耐把雞蛋喂到她嘴裏去。
手一揚,一個剝好了的雞蛋便被扔到了桌上。即墨火宇則坐在床邊,看著白夭夭蒼白的臉。
摸著她頭頂的兔耳朵,即墨火宇心中默念:你這隻傻野味兒……快快醒來,本殿下還等著欺負你。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那時把我從夢境裏拉出來。你可知,那有多重要?
白夭夭閉著眼,臉色愈發蒼白。
突然,她開口,嘴裏含糊著說著話。
“你說什麽?”即墨火宇鬆開抓著她耳朵的手,將自己的耳朵湊到她嘴邊。
“快……跑.……”白夭夭似乎拚了命說出了幾個字,卻隻有這兩字聽地清楚。
“什麽快跑?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即墨火軒柔聲道,耳朵更是向前湊了幾分。
白夭夭的嘴又聽話地蠕動了幾下。
即墨火宇卻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情糾結,臉色陰沉。方才他終於聽清了白夭夭的話,卻還不如不聽。
白夭夭的嘴唇依舊蠕動,聲音也比方才大了許多。
“郎君.……快跑……”
白夭夭微皺著眉,額上布滿了汗珠,依舊喃喃道:“郎君.……快跑……”
臉色由黑轉青,由青轉紫,一變再變,即墨火宇終是控製不住石破天驚地怒吼:“你這隻野味兒,你給本殿下起來!誰是你郎君,你給本殿下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