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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聞人學院長老弟子們住的院子向來安靜,有時甚至安靜地隻能聽見知了們的呼嚕聲。其中更是有一間院子,連一隻知了都沒有。而這本應是整個學院中最安靜的,在長老弟子院子最裏側的一角,掩在密林深處的小院子,此刻卻是嘈嘈雜雜,雞飛狗跳,連院子裏唯一的一顆柳樹都在不停地搖晃著樹枝,也不知到底是小迷和老伯祖孫兩人跑過帶起的風吹地柳枝晃動,還是被這吵鬧的聲音震地無法安生。


  自從有人住進了這裏,這間比長老們住的地方還要好上一些的不大尋常院子,便更是不尋常了。


  而這不尋常的嘈雜院子,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一股子花瓣的清香消無聲息地從一處角落彌漫開來,馥鬱的香氣隨著打著旋兒的風迅速遍布了大半個院子。


  兩壺花茶被擺上了石桌,那翹著二郎腿不停敲著桌子子陽辰夜也正襟危坐了;那露著一雙兔耳朵認錯的白夭夭聞著味道愣了愣,忘了要說的話;那一臉凶神惡煞反複說著“我不聽”的即墨火宇也住了口,狐狸鼻子狗鼻子似的衝著花茶香氣傳來的方向聞了聞;院子裏你追我趕跑的風風火火的老伯和小迷二人順著香氣一溜煙兒跑進了亭子裏挨著坐下,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而方才一直站在院落某處直直站著看著這一幕幕鬧劇的明熙和即墨火軒對視一眼,並肩走進了亭子。但,當他們挑開柳條的時候,動作還是頓了頓。這小亭子裏,是隻有每年的拜師大典上才會露麵的院長,是比龍銘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藥劑長老。


  如今這整個學院裏最為高貴的兩人同時出現在妹妹的小院子裏,且又都是這般隨意姿態,任是他們如何努力適應都覺得微妙。


  方才還到處晃蕩著人影的院子瞬間變空,所有人都擠到了院子角落的那個亭子裏。晃動的柳條再無人波動,自然垂下將亭子裏唯一的出口擋了個嚴實。亭內花茶的香氣便因此更濃了。


  在靈凡界,用花泡茶的,古往今來隻傾雪一人。亭裏這些人中,喝過傾雪泡的這茶的,自是等不及要喝一些,而唯一沒有喝過花茶的老伯,在舔了一口後也是直接被這不同於普通茶水的味道吸引。


  一時間無人說話,隻聽著茶倒在茶杯裏發出的水流響聲和茶壺放在石桌上碰出來的聲響。


  良久,即墨火宇才在輕啄了一口茶後放下茶杯,挑眉看著白夭夭,說話的語氣語氣有些不善:“好啊野味兒,你瞞我們瞞的倒是密不透風天衣無縫的。若不是拜師大典,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原來你竟是兔族的公主!”


  白夭夭雙手捧著茶,鼻子始終嗅著茶香,卻始終沒敢喝上那麽一口,此刻聽即墨火宇終於陰沉著臉開了口,連忙搖頭辯解:“我沒有想要刻意瞞著你們的意思。兔族本就算不得什麽大種族,甚至連普通的種族也比不上。我這公主的身份於你們來說,算不上什麽呀!”


  一雙眼真誠地看著傾雪幾人,她的聲音有些無辜:“你們沒有問我的身份,我便也沒說。況且,你們本就不是看著我的身份才和我交朋友的,至於我是否是公主,又哪裏有什麽大關係。”


  這話倒是不錯,亭子裏在座的幾人在知曉白夭夭身份的時候都隻是驚訝了一下,便再無其餘反應。正如白夭夭所說,他們與她交朋友本就不是看著她的身份,她說與不說,又有多大關係。


  傾雪咬著茶杯品著茶,覺得自己二哥哥委實不該隻因這點小小的隱瞞便同白夭夭發這麽大的脾氣。妖生在世,誰還沒有點秘密?況且,這點小隱瞞,連秘密都算不上。


  若是這便要大發雷霆,那麽,這亭子裏坐著的鍾離玉,不是要成了過街老鼠?想到這,傾雪側了側頭,可某個小秘密很多的人卻沒有任何想要坦誠的心思,低眉渾然不覺傾雪看著他般地喝著手中的茶。


  也不知是他自恃沒有人會如同即墨火宇對白夭夭這般對待他,還是他真的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該坦誠的秘密。


  狐狸牙磨了磨杯口,傾雪暗歎自己身邊的人果真沒一個省心的!


  “哪裏有什麽大關係?怎的就沒甚關係了!”即墨火宇先是重複了白夭夭的話,之後便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長長的眉毛挑地老高,“你是公主倒是無什麽大礙,可你不知道長老院裏也有個野味兒當長老麽!有個野味兒長老,那你就定要成為長老弟子了!你成為長老弟子也就罷了,可你現在沒看見你那四長老師傅同老不死的二長老有一腿麽!”


  “噌”地從石凳上站起來,即墨火宇一隻腳踩在石凳上,俯下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白夭夭,一隻手狠狠地在她光溜溜的腦門兒上彈了一下,說話的語氣卻軟了下來:“你說那二長老同我們不對付,四長老和二長老有一腿,便也和我們不對付。你跟我們有一腿,那四長老不也得和你不對付啊!”


  說著,他又是伸出手指頭點了點白夭夭的額頭,“你就不怕你那師傅找你的麻煩?還巴巴地上趕著拜師。”原本隨著語氣柔和下來的臉因著想起他聽到的某些話又有些緊繃,即墨火宇道:“據說,你還‘砰’‘砰’‘砰’地磕了仨響頭?那千年寒玉鋪的地麵,你就不怕把頭磕破寒氣侵體?那小老頭,就這麽招你待見?”


  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白夭夭被問得呆了呆。


  原來美人兒哥哥生氣,不是因為她沒有坦誠她的身份,而是因為她拜了和他們不對付的四長老為師?他是怕四長老因著他們之間的關係,找她的麻煩?他,是因為誤把自己磕的那幾個響頭當做是自己急切想要拜師而表現出來的欣喜情緒,以為自己是喜歡四長老,是想要成為長老弟子的?


  然,還未等她說話,即墨火宇便抬起了腳,重新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低頭看著自己麵前茶杯裏漂浮著的花瓣,道:“你既拜了四長老為師,明日你便好生跟著他學去,莫要再來煩我們,我們以後也全做不認識你,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


  白夭夭又是呆了呆。她左不過是因著自己的公主身份和一些旁的原因才認四長老做師傅,並沒有要和四長老,和雪族站在一隊的想法。若是她有,又哪裏會在拜師大典後又來阿雪這院子裏?


  她不過是想來告訴他們,無論誰是她師傅,都不會改變她的心。她始終是與他們站做一起的。可事情,真的就到了這般不可轉圜的地步?

  一旁坐著的傾雪也跟著呆了呆。


  白夭夭是否是公主他們並不在意,白夭夭拜了哪位長老為師他們也不甚在意。畢竟在座幾人對於看人都很有信心,他們既接納了白夭夭,便不會再去疑她。


  方才二哥哥說的,她在拜師大典上也考慮過。而如今他說出“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的話,是怕白夭夭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吧!隻是不想她左右為難的方法有很多,他也萬萬不至挑出如此決絕的一條辦法吧!


  白夭夭顯然是被即墨火宇這幾句話說怕了,右眼角下的鮮紅淚痣暗了暗,殷紅的嘴唇蠕動著,聲音細如蚊蠅:“美人兒哥哥你不喜歡四長老,我也不喜歡他。可有院長作證,有眾長老作證,有所有新晉弟子作證,我已然是他徒弟,改不了了。”


  說著話,她又將眼神掃了掃對麵悠然喝茶的子陽辰夜,。若是,若是院長開口,即便四長老為難,也還是會扔了自己這個徒弟吧!畢竟她和四長老才是真的相看兩相厭的,且若是院長指明要她,那四長老便不會以此要挾她了!


  可子陽辰夜完全當做沒有感受到她投過來的目光,依舊悠然地喝著茶。白夭夭眼底的希冀暗了暗。自己這要求本就無理,院長也是該不理會的。


  眸子一點點垂下,白夭夭看著自己杯裏起起伏伏的花瓣。也許,她是有一些貪心了。


  即墨火宇冷哼一聲:“我知道不能更改,你便好生去做他的乖徒兒,我們自然好生過我們的日子!喝過這杯茶你便走吧!我妹妹這院子,可不歡迎與雪族有沾染的人!快喝!喝完快走!”


  一邊說著,即墨火宇還一邊揮著手,那模樣,恨不得現在便將她從院子裏扔出去。饒是這幾個修為再好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傾雪捂著被這話氣的撲通撲通跳的心口,剛要出聲說上即墨火宇幾句,便聽得有人先她一步破口大罵。


  “即墨火宇,你成為長老弟子了不起了啊,都趕這般在院長和藥劑長老麵前趕人了!即便你要趕人,這院子也是妹妹的,輪不到你越俎代庖!你咋呼個什麽?你這又是在哪裏抽了風!幾日不踢你,你皮癢了?還是你那狐狸尾巴又想被鬆鬆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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