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非的過往

  “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木非如是說。


  金秋一僵,隨後掙脫他,反手給他一個耳光,怒斥道:“你以為有兩個臭錢就很了不起嗎?我金秋雖然窮,但隻賺良心錢!”


  木非撫著被她摑了一巴掌的臉,眯起眼睛,說道:“你是第二個敢打我的女人,知道第一個去哪兒了嗎?”那第一個打他的女人已經跟別人走了,那個女人!木非怒氣見漲,脖頸間的青筋都凸了出來,牙齒咯嘣作響。


  金秋退後幾步,躲在牆角處,原本的怒氣此時漸漸轉變成害怕、驚恐。


  良久,木非終於緩過神來,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的種種,連離開都那麽理直氣壯,時隔幾年,他依然清楚地記得她臉上的嘲笑,她為了別的男人摑了他。


  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全是她造成的。她當他是要飯的,一句不愛他了,就可以打發他嗎?卑微地乞求一點可憐的自尊,卻還是被她傷得體無完膚。


  “你走吧。”木非靠在牆上,扭頭不看金秋,淡淡地說道。


  金秋怔怔地看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未曾察覺自己的心中竟然泛起一絲酸痛。


  “對不起!”


  她抿了抿嘴,拉開房門衝了出去。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但是她跟他的交集隻能到這裏,看著這樣豪華的別墅,精致的布局,她知道他沒有撒謊,他很有錢,所以她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聳了聳肩膀,她走出大門,總有一天,她也要賺到足夠的錢,讓老爸住上這樣的房子,隻要享福就行,不用再去做別的工作。


  “金小姐,請上車,二少爺讓我送您回去。”一個司機打扮的人微笑著對她說。


  她看了看漸晚的天色,又瞄了一下手表,已經快六點了,如果不快點回去,夜校的課程又要錯過了,況且這個地方,她也不熟悉。既然有好心司機送她回去,那她也就不矯情了,點點頭,道了聲謝,便上車了。


  “金小姐是二少爺的女朋友吧?”司機接到電話的時候,分明能聽得出來那頭的人顯然情緒很低落,卻還是要他送她回去,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不是不是。”金秋連連擺手。


  司機笑道:“金小姐就別不承認了,你是第二個被二少爺帶回家的,算起來那個該有八年了。”雖然二少爺花名在外,有不少“紅顏知己”,胡搞卻從來不會帶回家。要不是那個女人……唉!


  金秋接連聽到兩次第二個,不禁有些好奇了,問道:“那第一個呢?”


  司機目不轉睛,說道:“走了,金小姐以後一定要對我們二少爺好一點,不要像那個女人似的,等二少爺掏肝掏肺準備跟她結婚的時候,跟別人走了,就在婚禮上,還當眾給了二少爺一巴掌……”


  司機嘰嘰喳喳地說著木非以前的事情,金秋聽得入神了,想來剛才他那副模樣,一定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都是她那一巴掌惹出來的吧,可那是他自己的錯,誰叫他想用錢收買她。


  “唉,你別看二少爺好像很花心,其實他專情得很……”司機旁若無人地說著,絲毫不在乎金秋是不是在聽,似乎隻是為了發泄一下心中那股為二少爺不值的苦悶。


  天色已暗,霓虹燈起。


  金秋望向窗外,其實她就是好奇那個誰剛才是怎麽回事,並不是很想知道他的情史。看不出來他那樣的人也會被人甩,而且還是在婚禮上被心愛的人背叛,恐怕丟臉是其次,傷心才是最主要的吧,那個女人真夠狠的。聽司機的意思,木非變成現在這樣,無非是遭女人背叛


  上完課之後,她急匆匆從夜校出來奔向公交車站台,八點最後一班車,隻要趕不上,就得花幾十塊錢打的,所以為了省錢,一下課,她立馬就衝出教室。


  夜校的學生們從來就對這個來去匆匆的同學沒什麽感覺,唯一的一點印象就是臉蛋挺漂亮的。


  說起這事,某天,金秋正在廁所的時候,過來幾個女生談論起她,大概意思便是她明明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隨隨便便找個大導演潛規則一下,借身體上位,這樣就能紅了,偏要花錢來夜校,真傻!

  金秋差點衝出去跟她們打一場,後來終究是忍住了,有些人隻會投機取巧,注定不會明白艱苦奮鬥的真諦。


  “阿秋,1號貴賓包廂點名要你去。”安潔傳達著1號貴賓包廂裏客人的意思,衝她擠眉弄眼。


  金秋頭也沒抬,依舊在忙著手中的活計,說道:“我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


  安潔趴在吧台上,那猶如波濤般洶湧的胸脯呼之欲出,吸引了身旁不少人的注意:“我知道你不陪酒,1號包廂不是讓你去陪酒的,那一屋子的美男,嘖嘖……”


  “我說阿潔,你收斂一點吧。你體驗生活也不能夠這樣……”金秋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安潔是一名作家,來酒吧打工隻是為了尋找素材,這也是她前不久才知道的,直到那會兒安潔那不同於尋常人的思維才有了完美的解釋。


  “快去啊。”安潔看到不遠處正在揮手,草草說完就往那邊滑去。


  金秋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太在意,繼續調酒中。


  “阿秋?你怎麽還在這裏?”岑姐正在做例行巡視,卻發現本應該在貴賓包廂出現的人,居然還在吧台,“1號包廂來了幾個貴客,你趕緊去招待一下,老板也在呢。”


  金秋“哦”了一聲,撇撇嘴,她微笑著對吧台前的客人表示歉意,這才動彈。


  “夜歡”一共有三層,底層供大眾娛樂,二層是普通包廂,三層隻有兩間,都是貴賓包廂,一般隻有大客臨門才會開啟第三層。


  她認命地爬上三層樓,左顧右盼了一會兒,這才走進1號包廂。


  怪不得安潔說不是讓她來陪酒的,這一屋子的美男是沒錯,個個身邊靠著一個呢,有錢人就是不愛消停。


  “這就是我店裏的招牌調酒師。”明歡正對著周圍的人介紹著她。


  “喔!”屋內的人都了然地點頭。


  見大家都在打量她,金秋敷衍地笑了笑,心中暗罵。


  一個坐在明歡身邊的女人靠進他的懷裏,撒嬌似的說道:“明少,你是不是愛上調酒師,不喜歡人家啦!”


  明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說道:“你比她漂亮多了,我怎麽可能不喜歡你呢?”說完,對準紅唇親了下去,屋子裏都開始起哄。


  金秋對這裏的人簡直厭惡到了極點,那個娃娃臉的男人把她喊上來,隻是為了供這一群人把她當猴子一樣觀賞?人窮氣短,要是她不在乎薪水,早就尥蹶子走人了。


  “哎,調酒師,幫我們調一杯你的招牌酒吧!”坐在最外麵的女人衝著她喊道。


  金秋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招牌酒?如果他們喝了濃情蜜意,酒後亂性,豈不是集體……想想就覺得惡心。


  “老板,沒什麽事的話,我先下去了,樓下還有客人在等著。”金秋蹙眉地說道。


  剛說完準備轉身就走,卻被明歡喊住:“站住!沒聽那位美女說嗎?給我們調一杯酒。”


  金秋冷笑:“老板,酒吧規定不允許調酒師進包廂調酒,您自己定的規矩不會忘了吧?”


  “那我現在就廢了它。”明歡搖著手中的酒杯,看著裏麵的液體晃來晃去。


  “就是,明少說的話你敢不聽,也不怕他開了你麽?”


  “給我們調一杯,我們給你日薪雙倍價的小費,如何?”


  “……”


  包廂裏的聲音此起彼伏,在金秋聽來,都是些羞辱她的話。


  “夠了!”金秋忍無可忍,吼道。


  一群人都安靜了下來,這還是他們頭一回被父母以外的人吼,誰看到他們不是腆著笑臉,服服帖帖的?

  金秋吼完就後悔了,她這樣做無疑是自掘墳墓,把這薪水優渥的工作拱手讓人,可她窮不代表就要遭受別人的戲弄和嘲笑。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們是貴賓,你們很有錢,我家是窮,可我憑著自己的雙手正正當當地工作賺錢,有什麽不對?錢不是萬能的,它買不走尊嚴。老板,不用你辭我,我現在就走。”


  說完她不理會那群人的目瞪口呆,轉身往樓下跑去。


  真的辭了這份工作嗎?這就意味著她要打三份工才能賺到現在的薪酬,可她不允許自己的人格被人肆意踐踏。


  “阿秋,你這是幹什麽?”看見金秋跑進更衣室換衣服,岑姐也跟了進來。


  金秋強裝笑顏,故作輕鬆地說道:“岑姐,我辭職了。”


  岑姐感覺不太對勁,連忙問道:“是樓上發生什麽事嗎?”她可不希望金秋在這裏出什麽事,那她沒法跟老金頭交代,也沒法跟金秋死去的媽交代啊!

  “我沒事,岑姐,這陣子太累了,正好回去休息休息。”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什麽事,不想讓岑姐擔心。


  岑姐知道此時說什麽都無濟於事,撫摸了一下金秋的頭發,說道:“那你自己小心。”


  金秋點點頭,跟大家一一道別,絕口不提樓上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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