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子病危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怎麽了？來人啊，快傳太醫！”小丫鬟杏兒慌慌張張的朝門外跑去。
過了片刻，杏兒扶著發須皆白的張太醫踉踉蹌蹌的往東宮趕去：“張太醫，您再快一點，太子怕是等不及了。”張太醫唯唯諾諾的點頭：“好好好。”突然前方一抹亮色閃過：“皇宮重地，慌裏慌張的成何體統？”
杏兒抬頭一看，拉著張太醫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哆哆嗦嗦的叩頭：“給貴妃娘娘請安。”
隻見走來的人，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高高的盤成牡丹髻，一雙丹鳳眼顧盼生輝，小巧的鼻子，胭脂般的紅唇，畫著精致的妝容，再加上一條百花爭豔的蠶絲長裙，整個人雍容華貴而又不失萬種風情。鄭貴妃搖一搖手中的仕女扇，開口問道：“你是哪家的宮女？什麽事兒如此驚慌？”聲音不疾不徐，溫婉動聽，讓人聞之渾身一鬆。
杏兒理了理思路，恭恭敬敬的回話：“回貴妃娘娘，奴婢名叫杏兒，是太子殿下宮裏的小宮女。今日太子晨起之後臉色便不太好，早膳用了禦膳房送來的藥粥，本來已經緩解了許多。誰料想沒過多久就悉數吐了出來，連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奴婢這才急急忙忙的來尋張太醫。不曾想衝撞了貴妃娘娘，還請恕罪。”
鄭貴妃眸光一閃，隨即便恢複正常，和氣的說道：“你也是護主心切，何罪之有？快帶著太醫去給太子瞧瞧吧。”
杏兒又磕了個頭道了聲謝，隨後拉著張太醫急急忙忙奔去。
身邊的王嬤嬤上前一步：“娘娘您看。”
鄭貴妃柔弱無骨的玉手一抬，打斷了王嬤嬤的話：“此處人多眼雜不必多說。不妨先讓太醫去診斷，待本宮回宮更衣之後，再去看望太子。”想了想，再加上一句，“傳四王爺進宮，太子出了這麽大的事，他這個做弟弟的理應前來探望。”
王嬤嬤點頭記下，鄭貴妃轉身朝著翊坤宮走去。
翊坤宮內，鄭貴妃正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
王嬤嬤麵露喜色，進門回稟：“娘娘，東宮那邊的細作回報，太子殿下的情況怕是不太好，方才還嘔出兩口血來。”
鄭貴妃搖扇的手一頓，繼而又慢慢扇了起來：“算算藥效，差不多也到時間了。去看看四王爺來了沒有，這個表現的機會可要好好抓住了。”
正說著，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走了進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額娘這麽急著叫我來有什麽事？剛剛才得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配著一套四色的梅蘭竹菊夜光杯，特意帶過來給額娘嚐嚐鮮。”說著朝隨身的侍女一笑，“晴雨，快拿出來給額娘看看。”
自家的兒子怎麽看怎麽好，不過眼下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鄭貴妃滿臉笑意拉過兒子的手：“嘯坤，額娘知道你孝順。太子今日身子不太好，你隨額娘去看看吧。”稍微頓了一下，再看似隨意的加上一句，“你自幼和太子一起長大，情分非同一般。你父皇一向偏疼你們兄弟倆，你可要好好表現替你父皇分憂。”
四王爺伸出的手一頓，臉上浮起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心裏卻忍不住掠過一絲厭惡。轉眼臉上隻餘下雲淡風輕，平平靜靜的回應道：“額娘都開了口，兒子自當遵從。”
鄭貴妃滿意的拍拍兒子的手，吩咐下去：“來人啊，太子殿下有疾，本宮甚是憂心，特偕同四王爺前去東宮探望。王嬤嬤，你去看看皇帝早朝散了沒有，將太子的病情稟告皇上。”
“是，奴婢這就去辦。”
鄭貴妃和四王爺走在前麵，後麵隨行了一大群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朝著東宮走去。
剛踏進東宮大門，就聽見裏麵隱約傳出來了哭聲。鄭貴妃瞟了四王爺一眼，四王爺卻依然是雲淡風輕的平視前方，並不回應。
走進太子寢宮，隻見一群太監宮女跪在地上哭著，隻有長期撫養太子的奶娘劉嬤嬤急得團團轉，看見鄭貴妃進來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撲過來跪下，聲音哽咽：“娘娘可算是來了，太子殿下怕是不太好了。”
鄭貴妃一聽，當下就紅了眼眶，抬起手帕輕拭兩下：“慧仁皇後仙去之後，皇帝將太子托付給我。太子從前一直住在翊坤宮，是本宮看著長大的，過了十四歲成人之後才搬來了東宮。本來看著病情日日好轉起來，眼下怎麽突然就加重了，這讓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姐姐？”
這話一說，劉嬤嬤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娘娘，您還是先進去看看殿下吧。”
鄭貴妃止住眼淚，整理了一下儀容，早有小丫鬟上前掀起幕簾，鄭貴妃走進去四下打量一番，不隻是張太醫，太醫院剩下幾個資曆深厚的太醫全到場了，一群人聚在一起細細討論。一揮手免了眾人行禮：“太子的病情要緊。”往前再走幾步，隻見太子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微弱。
常年疾病纏身，體質虛弱導致太子全身消瘦，膚色黯淡無光。看到這幅光景，鄭貴妃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隨後又恢複正常：“張太醫，太子現在的情況如何？”
眾位太醫已經商量出了結果，張太醫上前一步回道：“回稟娘娘，太子殿下是憂思成疾，好好調養理應早無大礙。看著太子今日的情況，多半是誤食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鄭貴妃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起來：“是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查出來本宮定饒不了他。”
張太醫心下略略思索，摸摸胡須：“眼下還是太子的病情要緊。老朽和幾位太醫商量過，倒是有一個方子，不過其中幾味藥下得略猛了些……”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在場的人都已經聽明白了。這方子用下去，如果治好了自然是好；可萬一出事了，這個責任誰擔當得起呢？因此顧及到太子的安危，也是為了明哲保身，一群人跟著沉默了下來。隻有劉嬤嬤聽到這番話忍不住大哭起來：“我的殿下啊，是哪個殺千刀的要害您啊！”
四王爺眼看著太子出的氣多，入的氣少，再看著眾人一副相互推諉唯唯諾諾的樣子，禁不住勃然大怒：“這都到什麽時候了，有藥還不趕緊拿來用？再等下去太子不好了，看父皇不要了你們這群老匹夫的腦袋！”
這話說得就重了，一群人神色開始慌亂起來，但還是相互看著，一時竟僵持不下。
“張太醫還不滾去煎藥，太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等著陪葬吧！”皇帝一麵開口怒斥，一麵疾步走進殿內，直接走到太子床前細細察看。
眾人忙著照看太子的病情，竟沒有人發現皇帝來了，驚慌失措之下嘩啦啦跪下去一大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厭煩的一揮手：“起來吧。”看著床上的太子蒼白的麵龐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皇上的心裏禁不住掠過一絲愧疚。
還記得太子小的時候，慧仁皇後還健在，小小的孩子乖巧伶俐，才三歲就能讀能寫。那時候自己忙完早朝總喜歡去皇後的坤寧宮坐坐，皇後溫婉嫻淑，兩個皇子聰慧可愛。即使朝堂之上再多紛擾，到了這裏自己就隻是一個普通的丈夫。而現在，伊人早逝，而自己忙於政事將太子托付給鄭貴妃之後也疏於照料。
看著皇上一顆心裏隻有太子，鄭貴妃心裏不由得掠過一絲惱怒。四王爺移步上前寬慰道：“父皇，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轉危為安的，您也要保重龍體。”鄭貴妃拍了拍兒子，溫溫柔柔的開口：“是啊皇帝，龍體要緊，您看四王爺這些年可是越發的孝順了。”皇帝聽了這話心裏也是一寬，回過頭來看著老四滿意的點點頭。
看著太子服下藥，逐漸平靜下來，皇帝的一顆心終於慢慢放了下來。這時候，四王爺若有所思的問道：“太醫們說太子誤食了不幹淨的東西，今日太子的膳食可有查過？”
皇帝一聽大怒：“居然有這等事，還不速速查明回報！”劉嬤嬤頓時手忙腳亂的指揮宮女們把太子今日服用過的膳食、茶水、藥粥一一端來，供太醫查看。
幾個太醫眼下不敢有一絲馬虎，接過來細細的一一看過，不斷聞嗅品嚐，卻隻是搖頭，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皇帝漸漸失去了耐心，正待發作的時候，突然張太醫朝床上一指：“這是什麽？”
大家順著張太醫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是一個素淨的淡花色錦囊，掛在太子腰間，此刻正斜斜的垂了下來。張太醫向皇帝行禮：“吾皇萬歲，這個錦囊能否容老臣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