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4章 割腕自殺
第1594章 割腕自殺
阿日都不需要挪動自己,就能拿到剛才喝水的碗。
抓著碗用力一掰,就把這個陶碗給掰成了兩半。
阿日拿起粗糙又鋒利的碗片,對著自己的脖子比劃兩下,突然壓抑的哭了:「阿太是被砍頭的,如果我割……阿太會不會不認識我?」
阿太的頭顱和身體分開了,若是他的頭顱和身體也分開了,阿太是不是就找不到他了?
阿日又把碗片對準胸口:「阿心的肋骨斷了……」
阿心應該不想自己選和他一樣的死法吧?
阿日又哭又笑,碗片在身上來回比劃,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刺哪裡,才能對得起所有曾經保護過他的人。
可他不需要別人保護,他本就是一個該死的人,早該死掉,這樣阿太和阿心都不會因為他而死。
害怕被長生聽到自己的哭聲,阿日咬著獸皮被嗚咽著,猶豫再三后,他把碗片對準了手腕,重重的劃下去。
阿瑟說,之所以會有護腕,就是為了保護這裡的脈博,這裡如果大出血,人也是會死的。
劃了一下,血緩緩流出來。
很疼,卻不如心口疼。
阿日在原傷口上又劃了兩下,疼痛讓他皺眉縮脖子,卻依然還是劃了第四下。
他不敢看傷口,迅速把流血的手塞進獸皮被裡,可他能感受到血流淌的動靜。
阿日把握著碗片的手,也放進被子里,臉上帶笑:「終於不用再害人了!」
一個早就該死的人,就不該活著。
越是和自己親近的人,死的越快,他這種人還算什麼人,連野獸都不算。
長生和自己最親近,他若是出事了,自己就算是死一百次都賠不了青龍部落下一個族長。
若是族長和阿瑟出事了,他就算是讓豐收剁碎了,也賠不了青龍部落族長和神女。
不該活著的人,那就不要活著,免得害死不該死的人。
阿日輕喃:「天神,我給你祭天了,你別再讓青龍部落的族人死了好嗎?」
他現在來祭天,還來得及嗎?
阿日長嘆一口氣,感受著血液的流失染濕乾的衣服,鼻尖全是血腥味。
他很疼,也很害怕,可他更害怕自己會再害死人,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眼淚自阿日眼裡滑落,其實,他真的不想死,如果他想死,在被趕出深淵部落時,他就不會那麼努力的活下來?
如果他真的想死,他就不會在中箭后,死死的抓住長生求他救自己,並賴上了他?
如果他真的想死,他就不會努力訓練,讓自己變成特戰勇士?
他不想死,他想活著。
活著和長生在一起,活著和族人們一起打獵,活著吃甜食,活著和族人們一起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活著看這個美麗的森林,活著看這一望無際的大田野,活著看他沒見過的事物,活著學更多的東西。
他喜歡看著長生,逗著他,哄著他,看著他冰冷的面容,忍俊不禁綻放的笑容。
他喜歡騎著恐狼奔跑,那種肆意的瀟洒,讓他感覺自己就是天地中的一團風。
他喜歡騎著阿劍,或者是阿虎,與它們一起追逐。
他喜歡與部落野獸在一起,看著它們從茫然而警惕的眼神,變成對自己相信和依偎。
他喜歡阿句用他那又小又軟的手,抱著自己的脖子,溫柔的和自己說話。
他喜歡族長板著臉凶他,實則是在教他生存之道。
他喜歡阿瑟對著他無奈又善意的笑容,教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他喜歡爽朗大方的阿喜在自己的甜食里多加蜂蜜,並開懷大笑的說著讓自己要幸福的話。
他喜歡烤肉,喜歡米飯,喜歡紅纓槍,喜歡大黑刀,喜歡大角鹿…… 他喜歡部落里的所有族人,部落里的所有都是最好的,他全都喜歡。
他捨不得離開他們,捨不得再也聽不到長生喊他的名字,捨不得……捨不得……捨不得……
可他不死,他一定會害死長生,甚至是整個青龍部落。
為了這樣該死的他,不值得,不值得啊。
淚水自眼角滑入耳朵里,滑進頭髮里,滴進獸皮被裡。
既然註定要死,為什麼還要讓他活?
血腥味越來越大,阿日的面容也越來越白,緊抿的嘴唇微顫。
他好痛,也好怕。
怕長生沒在第一時間發現他死了。
又害怕長生第一時間發現他死了!
可他不該活著!
不該活著啊!
血腥味對於經常和野獸打交道的雄性們來說是最敏感的。
站在帳篷外,仰頭閉眼的長生,他第一時間聞到了血腥味。
他睫毛輕顫,阿日傷著了腳,流了血有血腥味很正常。
阿心雖然換了乾淨的衣服,可剛才阿心的血跡,還是充滿了整個帳篷。
此時聞著這些血腥味,他覺得很正常。
可長生還是不放心阿日,他怕阿日醒來后沒看到自己,會胡思亂想。
若是阿日想要看看阿心,他用一條腿跳著去看阿心,萬一又傷著了斷腿怎麼辦?
長生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通紅如兔子的眼睛,又如紅寶石。
天邊的一抹暗紅,正掙扎著要跳出來。
天,快亮了!
長生眨眨眼,吸吸鼻子,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悲傷,他要用開心的面容面對阿日,讓他不要亂想。
阿日很傷心阿心的死,所以他才不願見自己的吧?
他是不是怪自己沒有早點找到他?
如果早點找到他們,阿心是不是就不會死?
阿心那個娃崽,他一直都在等自己對他的認可。
可自己這個認可來的太晚了。
長生揉揉眼,無奈輕嘆一聲,掀開帳篷走進去。
「砰!」
放在阿心床上旁邊的竹筒,突然掉下來,滾落在長生腳邊。
長生怔怔的看著滾落下來的竹筒,剛調整好的情緒,又崩了。
阿心想對自己說什麼?
剛才自己已經替他合上了雙眼,他還想對自己說什麼?
還有什麼心愿未了?
長生心仿若被紅纓槍絞著,再絞著往下拉扯著一般疼。
他蹲下身,撿起竹筒,拿在手裡,仔細端祥。
突然,他猛的抬頭朝前方望去,瞳孔瞪大,滿眼不可思議。
阿日的床板下,居然有血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