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
第128章 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
滿屋子的人,都有些愣愣的,薄老夫人住在佛堂里,素來清心寡欲的,對待小公子的時候雖然有幾分熱情,但也是淡然居多。
可這一次……
「老夫人,您在找什麼呢?」燕綰明知故問。
薄老夫人神情微斂,想來豆豆不在這屋,那應該是在他自個的房間,倒是自己來錯了地方。
可到了這會,似乎有些難下台階。
薄老夫人瞧了瞧屋子裡的人,默默的挺直了脊背,「說是被人綁走了,如今倒是沒缺胳膊沒缺腿的,瞧著還真是福大命大。」
「老夫人所言極是,燕綰此番能安然回來的,多虧了王爺搭救。」燕綰瞧了一眼門口的小腦袋,「鬼鬼祟祟的作甚,進來!」
聽得這話,薄老夫人當即轉身。
她這一轉身,燕綰的眉心便突突的跳,已然明白薄老夫人的來意,敢情……是沖著豆豆來的?小傢伙在陽城的時候,就慣會哄人開心,沒成想到了攝政王府,還能哄得薄老夫人歡喜?
「豆豆給老祖宗請安!」小傢伙一進來就磕頭。
枝蘭和枝月對視一眼,早前就跟豆豆說過,在這攝政王府,只要哄得老夫人和主上開心,便可以橫著走。
可見,豆豆是記住了!
「擅自跑出王府,你可知罪?」薄老夫人瞧著眼前的小人,滿心酸澀,眼角都有些泛紅。
沒事就好!
這可是她的心肝哦……
「豆豆擔心娘親,沒跟老祖宗打聲招呼就跑了,是豆豆不好!」小傢伙跪在那裡,有板有眼的解釋,「那些佛經沒抄完,豆豆一定會繼續抄。」
薄老夫人低低的「嗯」了聲,「算你懂事!答應了佛祖的事情,可不敢半途而廢,得說到做到,聽明白了嗎?」
「是!」豆豆磕頭。
見狀,林嬤嬤趕緊上前,將豆豆攙了起來,「老夫人,孩子畢竟年雖小,不懂得外頭有多危險,只要下不為例便是。」
「我只怕是他若有什麼閃失,到時候你們一個個都來怪我,連個孩子都看不住。」薄老夫人拄著杖,「罷了,明日一早來佛堂抄佛經,不許懈怠偷懶。」
豆豆奶聲奶氣的回答,「是!」
見過了豆豆安然,薄老夫人也就放了心,不溫不火的訓斥了燕綰兩句,這才緩步往外走去。
「娘?」豆豆沖著燕綰扮個鬼臉。
燕綰會意的點頭。
小傢伙趕緊追上薄老夫人,「老祖宗,豆豆送您出去。」
薄老夫人面上不改顏色,心裡卻高興得緊,尤其是小傢伙那肉嘟嘟的小手,緊抓著她的袖口,陪著她慢慢往外走。
這拽人袖子,巴巴的跟著走的小動作,跟薄言歸小時候是一模一樣……
行至花廊下,周遭無人。
薄老夫人彎腰瞧著豆豆,「在外頭吃苦了吧?」
「不苦。」豆豆急忙搖頭,「有小哥哥照顧豆豆呢!」
薄老夫人滿臉心疼,「明兒早點來,奶奶讓人從宮裡,給你帶了御膳房的糕點,外頭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回家了……管夠!」
「多謝奶奶!」豆豆咧嘴笑著,「豆豆送您出去!」
薄老夫人笑著點頭,「乖!」
小心肝,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捨不得,要是早些年知道他的存在,早早的把他接進府內養在身邊,那該多好?
也不至於讓他流落在外,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
「回去吧!」 眼見著要到了門口,薄老夫人便頓住了腳步,神情有些黯然。
嫡親的血脈就在眼前,卻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捧著寵著,薄老夫人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怎不覺得心酸呢?
「嗯!」豆豆行了禮,屁顛顛的往回跑。
薄老夫人站在那裡,默默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淚。
「聽景山說,逢著齊王了,可見這幫人又開始蠢蠢欲動,眼下可不敢讓他們知道,主上有這麼一條軟肋。」林嬤嬤攙著薄老夫人,低聲寬慰,「這是為了保全他們母子的性命。」
薄老夫人點點頭,「你說的,我豈會不明白?可我這心裡疼得厲害,自己的重孫就在跟前,我這、我這待他好,也得用刻薄的方式,這心裡啊……」
罷了,不說了!
說多了,還怕隔牆有耳呢!
「老夫人,趕緊走吧!」林嬤嬤攙著她往外走,「咱還是得當壞人。」
薄老夫人一聲長嘆。
不遠處,施戚戚從長廊穿過。
「這方向,似乎是主院那頭?」林嬤嬤張望了一下,「多半是去見主上了。」
薄老夫人拄著杖,緩步朝著主院走去,「碧荷園那邊,還躺著呢?」
「自打風寒過後,就一直病怏怏的,說是身上不痛快,葯吃下去不少,但半點用處都沒有,只管小公子在跟前伺候,沒有任何動靜。」林嬤嬤如是回答。
薄老夫人沒有吭聲,緩步進了主院。
「老夫人!」景山行禮。
薄老夫人瞧了瞧,「人呢?」
「丞相過來了,這會正在書房裡議事。」景山低聲說。
如此,便解釋了施戚戚為何悻悻的離開。
「老夫人,需要通知一聲嗎?」景山低聲問。
薄老夫人擺擺手,「正事要緊,我只是來看看他,既無恙,我這就回佛堂了,不必與他說我來過。」
「是!」景山行禮。
薄老夫人轉身離開。
書房內。
茶香氤氳,寂靜無聲。
薄言歸的臉色不太好,靠坐在窗邊榻上,默默的合上了手中的摺子。
見狀,胡君德端起杯盞,幽然淺呷一口。
「齊王的摺子,我是瞧見的,當時大長公主就在宮裡,哄著皇上做了批註。」說到這兒,胡君德抬眸看了薄言歸一眼,「我尋思著,總歸得給個機會,讓那些跳樑小丑都蹦躂蹦躂。」
薄言歸的指尖,輕輕瞧著案頭的摺子,「便是這麼蹦的?」
「是騾子是馬,不得牽出來溜溜?」胡君德放下手中杯盞,「齊王率先動了起來,不也是一個好兆頭嗎?這人雖然手握精兵,好在只有一身蠻力,頭大無腦。」
薄言歸勾唇,目色涼薄的瞧著他,「丞相大人此言差矣,在霸州的時候,本王可是差點死在他手裡呢!」
胡君德:「……」
這話,怎麼聞著有點怨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