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全靠演技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劉揚看著眼前的場景,搖著頭說道。
在他的麵前,是借用九契的力量呈現出的投影,投影上顯示出的正是洛克所在的旅館房間內的場景。當然馬小花不可能想到,此刻竟有兩個人在隔壁房間看著她的表演,就連洛克也不知道,此時吳遠和劉揚竟然離自己這麽近。
吳遠勾起嘴角,說道:“在殺戮的世界中,最先動情的人,就注定輸了。”
他們看見那房間裏一男一女湊到一起,聽到洛克輕聲說道:“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他們的身體也交織在了一起,劉揚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馬上就要看到一些不能描寫的場景,但是,不能描寫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洛克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口琴吹了起來。
口琴的聲音是純粹的,雖然並沒有鋼琴那樣靈動,沒有小提琴那樣順滑,但是,那無疑是一種能夠勾人回憶的聲音。馬小花知道,洛克的口琴技術是從小培養出來的,她小的時候,就經常和哥哥一起聽著洛克吹口琴。
突然間,馬小花說道:“停!”
“怎麽了?”洛克有些吃驚地看著她。
“我……我聽到這聲音,就會想起自己的哥哥。”馬小花說道,她垂下眼簾,臉上是掩不住的落寞神情。
“怎麽,你哥哥難道出什麽事了嗎?”
“不,他,他還好好的。”馬小花說,“可是,隻要一離開他,我就會非常擔心,隻有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能覺得安心。”
“果然,你們……”洛克說道,“你們在做什麽非常危險的事情吧?”
馬小花低下頭,隨後輕輕點了點頭:“其實我們從小就接受了戰鬥者的教育,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哥哥會死,而且我知道,他也擔心我的安危。”
“會沒事的。”洛克說,他把手放上馬小花的額頭,撥開她額前的亂發,“不會有事的。”
他湊了過去。
……
淩晨,劉揚和吳遠背對背地坐在同一件房間裏,劉揚呆愣愣地望著窗外,吳遠則是一臉淡定。
“我第一次看到那種不能描寫的場景。”劉揚說,“喂,我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跟殺人放火那些事比起來,沒什麽不厚道的。”吳遠淡淡地說道,“總之……”他轉過身,看著那投影:“他們抱在一起睡了,誰也沒殺誰,這說明我們的第一步計劃成功了。”
劉揚搖搖頭:“可是剛剛我分明感覺到那個馬麵的眼神裏透出殺意了。”他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說道:“唔,看來是我想多了。”
“你用了預知能力?”吳遠說。
“嗯,他們都睡了,不會發現有人在隔壁使用能力的吧?”
吳遠點點頭:“根據我們的情報,征服者今天上午就會到達東廈,但是按照他一貫的作風,這有可能是假情報。”
“如果是真的話,馬麵也不會那麽安心地在這裏睡覺了。”劉揚說道。
他們一直守到東方泛白,一直守到馬小花起了身,馬小花仿佛忘記了昨晚的溫存,一臉冰冷。她轉過身,看著依舊躺在床上的洛克,手腕一翻,忽然就從她的手上閃出一抹銀光來。
但是她沒有下一步動作,她像一尊雕塑一樣站在了原地,仿佛全然忘了自己要幹什麽。過了許久,她才收起手上的暗器,轉身走了出去。
還有機會的。她想,在殺掉洛克之前,還應該向他套取更多的情報才對。
她輕輕地帶上了門,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劉揚興奮地捏起拳頭,一拳砸在身邊的被子上:“計劃成功!”
吳遠站起身,說道:“走吧,不必留在這裏了。”
兩天後,征服者乘坐飛機來到東廈市,市中心的一家大酒店居留。而馬麵當然也迅速得到了這個消息,她被傳喚了過去。
“長官。”她走進房間,禮貌地躬身。
“來了?”征服者抽著一支雪茄,使得屋裏一股濃重的煙味,“我要在這兒待三天,這三天裏,千萬要注意防範。”
“是。”
“已經有企圖暗殺我的人被抓住了。”
“是……請問……”
“你可以去見見他。”征服者說道,“就在隔壁間。”
“是。”
馬麵轉過身,她來到隔壁的房間,門是虛掩著的,她看見房間正中一個牢籠,牢籠裏站著的,正是霍華德·洛克。
她輕輕咬住了下唇。
“正巧。”洛克看見她,隻說了這兩個字。
“是啊。”她說,她明白洛克就是那個試圖暗殺的人,而洛克既然在這裏看見她,自然也就知道她是征服者的手下。
“他們打算把你怎麽樣?”馬麵問道。
“能怎麽樣?當然是審問,再殺掉。”
“如果你表現好一些的話,他們或許會手下留情。”馬麵輕聲說道。
“你知道那不可能的,就像你不可能在這裏打開牢籠把我放出去一樣。”
馬麵走過去,一把抓住牢籠上的鎖,但是當然,她僅僅是抓住了這把鎖而已。她能夠成為征服者的心腹,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總是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的。
“一般而言,是我哥哥負責審問暗殺者。”她說。
“那又如何?”洛克說道,“事情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你不再是曾經的馬小花,而你哥哥也不是我當初的玩伴了。對我來說,你們是征服者的得力心腹牛頭馬麵,這樣的身份對我們大家都好。”
馬麵搖了搖頭,轉身走出去。她回到征服者的身邊,恭順地問道:“請問……是誰負責審問他?”
“那還用說麽?”征服者說道,一雙劍眸似乎要把她刺穿,“是你哥哥。怎麽,我看你好像有什麽請求?”
“沒有。”她說,從很久以前起,她便習慣了不為任何事情懇求任何人,除了她哥哥。這件事也沒必要求人,她想。
但是,中午時分,當她見到哥哥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鬼使神差地說道:“哥,你能不能……審問那個暗殺者的時候,下手輕一點?”
她的哥哥,代號“牛頭”的征服者心腹,用十分驚訝的眼神望著她,過了許久,他才說道:“為什麽?”
“這個,我……隻是覺得,您沒有必要每次都那麽賣力……”
“麵兒?”她哥哥反而更加疑慮了,他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說道,“你以前可是從來不用‘您’稱呼我的。”
“這個……”
“麵兒。”他嚴肅地說道,“你得知道,我們雖然是征服者的心腹,看起來身居高位,深受信任,但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像是在走鋼絲,隻要有一點差池,都會跌得粉身碎骨。所以我也一直告訴你,執行任務的時候,除了任務,什麽都不要想,連我也不要想起,連你自己的性命也不要想起!忘記一切,才不會失掉一切……”
“好了,哥哥!”馬麵急迫地說道,“隻是一個幼稚的請求而已,你若是不答應也沒關係,我會忘掉它的。”
牛頭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霍華德·洛克……其實我又何嚐不明白你的心思。”
馬麵搖了搖頭,說道:“但你說的是對的。”
牛頭給洛克上刑的時候,馬麵在旁邊看著,她不是第一次在旁邊觀看自己的哥哥給人上刑,但是當哥哥的覺得,這一次或許還是讓她避開比較好,事實上他也傳遞了這個意思,但是做妹妹的卻十分固執地站在一邊。她固執而沉默地站著,一言不發,像是一尊雕塑。她的指尖有時輕微地抖動一下,但別無其他動作。
而洛克也是一樣地表現出冷淡,他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事情會變得如此,但事實上還不止於此,他對於周圍發生的一切是如此地冷漠,以至於他看上去就像是處於另一個時空一般。
“喂,還活著吧?”牛頭問道。
顯然洛克還活著,因為他的血是溫熱的,並且,靠近他的人,便能感到他的氣息,碰到他的身體,便能感覺到他的脈搏。
但是他的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離體,他拒不回答任何問題,而且牛頭有一種感覺——這種拒絕並非是拒絕,而是他壓根兒就沒有聽見任何問題。牛頭處理過很多對手,有的軟蛋,有的硬氣,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超然物外的。
他當然不知道,此刻霍華德·洛克的靈魂確實不在此處。他和劉揚一起,在某一個非近非遠的地方,閑適地等待著事情的下一步,並且想象著自己的身體遭受折磨的樣子。
劉揚冒了一個大險,他自己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幹出了這麽牛逼的事情。
——他把洛克的精神拉進了另一個平行時空。
這是一個危險的舉動無疑,萬一出了點兒什麽差池,死在平行時空裏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劉揚不忍看著自己的同伴為了他們共同的目標而遭受痛苦——他受過賽琳娜的罪,知道那種痛苦甚至比死亡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