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總有人要捉拿我
“初兒,念兒不是個壞孩子。”不知什麽時候,德妃來到了練武場,看著裏麵,心裏微微發疼,她知曉了真相如很不恨,可念兒畢竟是她當作孫子親自教養了四年的孩子啊!“稚子何辜,這一切都不是他所期望發生的。”
宋初站起身,眼光盯著場中一眨不眨,許久才點點頭,“母親說的對。”
出了練武場,對銀杏說道,“派人去查一查念兒的身世。”
德妃信佛,迪尤並不尊神佛,她依然在屋子裏弄了個神龕祭拜,回了宇文第一件事便是去京郊的佛寺拜上一拜,隻是府中宇文乾和宋初都不得閑,又不放心她一人前去,便拖到了現在。
輕裝簡行,兩輛尋常馬車,伯參伯肆相隨,伯夷伯於兩人留守府內,又帶了八個風雲閣高手。孩子還小,並未帶上。
到了京郊古寺,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在古寺前下了馬車,親自徒步登上九百九十九個石階。古寺威嚴雄偉,前方的鼎爐中長短不一的香燭冒著煙霧,徐徐而上,和空氣化為一體。
德妃恭敬的彎了身子,宋初攜著德妃進了大殿,殿中供奉的佛祖寶象莊嚴,慈眉善目,兩人在蓮花蒲團上跪了片刻,又讓寺中大師解讀禪經,到了未時方下了山。
馬車上,鋪著厚厚的軟墊毛皮,宋初坐在德妃的馬車上,陪著她絮了些家常,方掀開車簾子,回到身後的馬車中。
車中還算寬闊,中間放著一個小方桌,馬車壁上一側裝嵌著多寶閣,放著些閑書、食盒,“王妃,吃點兒東西吧,回到王府恐怕都過了飯點了。”
宋初搖搖頭,“在母親那裏用了不少,不餓,你……”宋初話還未完,車子猛地一停,小桌上的書滑落在地毯上,宋初身子一歪,就要跌出去。
銀杏把宋初扶起來,耳朵動了動,拉著宋初一躲,馬車的蓋子如泥巴一樣被分開,一把寒劍衝伸進來,銀杏摸了摸纏在腰間的軟劍,一手護著宋初,一手和人對敵。
刀劍聲鏗鏗作響,一側馬車壁傾倒,宋初急忙朝前看去,前麵的那架馬車還好端端的,鬆了口氣。
“識相的都滾開,我們隻要宋初。”銀杏護著宋初落了地,又見伯參伯肆拔劍而來,為首之人高喝一聲。
不過四個黑衣人,臉用半張黑色紗巾蒙著,眼睛泛著精光,似乎沒有人氣,這不是一般的殺手。宋初仔細打量前方的四人,身量高大,呼吸綿長,手中寒劍如芒,也不理會從身後包圍他們的護衛,看起來自信又目的明確。
德妃被人護著過來,宋初皺了皺眉,拉住德妃的手,“母親,別擔心。”
德妃雖在宮中見過無數爭鬥,如此武器森森的還是第一次,麵上擔憂,身子卻沒顯出分毫來。
“既然你們不動,那就別怪我不客氣。”男人的聲音粗獷又森冷,說著打了個手勢,四人齊齊朝宋初這邊襲來。伯參伯肆兩人以一敵二,試圖纏住兩人,吼了一句,“快走!”
四個手持長劍的男子,那劍刃帶勾,一劍刺下去,便能帶出肉來,兩人著急宋初的安危,見宋初走遠,隻想迅速突破而出,並不死纏。可是對方劍劍很辣,伯氏幾人不得不把人解決了再說。隻盼著自己能拖住幾人,夫人能帶著人逃脫。
宋初幾人在幾個隨從的護送下走了小路,看了看渾身髒亂的德妃,“母親,你先帶著人先走。”
情況緊急,德妃心神不穩,好歹沒有亂了思維,“說什麽呢,來,快走。”
德妃年紀大了,走的緊的便有些氣喘,“母親,他們應該是來對付我的,您跟著隻會拖累您,不若我們分頭行動,府中還有幾個孩子,我實在不放心,您先一步回府看看?”宋初真心著急,暗道幸好沒有把孩子帶著一路出來,又擔心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不過王府守衛甚嚴,應該還是比較安全。
德妃聽此一言,有些動搖,看看邊上七八個護衛,“也行,分連個護衛與我便好。”
“可!”宋初打了個手勢,前麵兩個護衛便帶著德妃匆匆而去,宋初見那四人竟能和伯氏四人對上這麽久,心中已有計較,“銀杏,跟著老夫人。”
銀杏哪裏肯,“王妃……”跪在地上抬頭不起。
“快去,老夫人出了事兒誰擔待的起。”宋初心中焦急,王爺把母親和孩子托付給自己,自己絕對不能辜負。
“可是……”您出了事兒誰又擔待的起。銀杏死死咬住牙關。
“去吧,我這兒還有六人。”隨行的人都是風雲閣的高手,宋初並未如何畏懼。
銀杏看看六人,狠狠心,“王妃保重。”她疑惑,王妃怎會在這個關頭讓老夫人先走,她有十足的把握老夫人不會出事兒麽?可惜現在情況緊急,她不能問清楚,狠心跟隨德妃身後下了山。
宋初心下一鬆,朝著另一條山路下山,六人護在她周圍,神情緊張嚴肅,宋初腦袋卻在飛轉。忽的,宋初停下腳步,湊近護衛首領,在他耳邊嘀咕幾句,那首領眼中有些不讚同,在宋初堅定的目光下點點頭。
宋初醒來的隻覺全身酸軟的厲害,睜開眼,明媚的陽光從窗棱射進來,刺眼的緊,又趕緊閉上,睫毛一抖一抖的,分外可憐。
抬起一隻疲軟的手臂,擋在眼睛前方,眼皮打開,看清了左右的擺設,簡單的桌椅,右麵是一張沒有裝飾的床鋪,房間算得上幹淨整潔,隻是好熟悉。
宋初轉了個身,她記得在逃跑的時候,護衛保護不力,自己被一個黑衣人給打暈了,不知道母親有沒有回到府裏。
王府?宋初腦子靈光一閃,轉頭再次打量了下四周,怪不得覺得眼熟,這尋常的裝飾不正是王府裏下人歇息的房間嗎?自己,難道又回了王府?不對,若是如此,那些人捉自己幹嘛?可是……
還沒等她想清楚,門吱呀打開,背著光,一個身著白色羅裙的女子款步而來,宋初不自覺睜大了眼睛,看到女子麵容的那一刻,騰的坐了起來,滿身的眩暈都止不住心中的荒唐,手撫上自己的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慢慢蹲在自己麵前的人。
“……”宋初張嘴,喉嚨似被黏住一般,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符,使勁蠕動喉嚨,宛如小刀在喉間劃出一道道口子,無能為力的停下了掙紮的動作,惡狠狠的眼神盯著麵前的人。
宋初的動作似乎取悅了麵前的人,那人開口,“怎麽?想問我是誰?”她似乎了解宋初的很,把宋初的疑問說了出來,那和宋初略顯不一的嗓音更添魅力,像是經流不息的流水泛起了浪花。
“宋初,你不是從我手裏把你兒子拿回去了嗎?隻可惜啊,他現在還是我的。”女撫上自己的臉,“怎麽樣,像不像。”她看到宋初陰沉的目光,心情大好,哈哈笑了起來,“宋初,我不止要搶走你的孩子,還要搶走你的丈夫,你不是說宇文乾很愛你嗎?那你說我頂著你的臉,他會不會溫柔的照顧我,在床上和我說些甜言蜜語呢……”
“啪!”女子腦袋一歪,鳳眼不可置信的瞪圓,忽的又笑了起來,很是愉悅,反手就給宋初一巴掌,“你以為自己是誰,告訴你,你現在不過是王府裏最下賤的 丫鬟,若你是聽話,求求我,或許我能讓你去伺候伺候王爺。”
她捏著宋初的下巴,語氣溫柔宛如情人的低吟,“放心吧,我會多讓你看王爺幾眼的,讓你親眼瞧瞧你的丈夫是怎麽背叛你的。哈哈哈……”手一甩,宋初無力的趴在地上,門合攏,她方收回目光,才發覺自己身上的衣衫已是丫鬟的淺色短鋸。她在發際間摸了一圈,什麽痕跡也沒有,心裏生出股恐懼來。
急急忙忙尋找鏡子,腳碰到桌椅,摔在地上顧不得疼痛,瞧見架子上的盆子,撐著站起來,裏麵乘著半盆水,正好印出宋初現在的臉來。
她忍不住後退一步,碰到四方桌的邊角,磕到腰眼,疼的縮成一團。門在沉默中打開,頂著宋初麵容的宋芊芊瞧了眼屋裏,嘴角上揚,“哎呀,忘了告訴你,既然你喜歡帶著別人的臉,那索性就一直帶著吧!哈哈哈……”
宋初聽得餘音嫋繞,腦袋埋在雙膝之間,半天沒有其餘動作。
安親王府,後花園,三代相坐一堂,言笑晏晏,溫馨非常。天氣好轉,四方亭中的紗幔被取了下來,一眼望去,花園中萬紫千紅,美景翠綠。上座德妃端坐,一邊一個小孩子,含孫弄詒,側位宋初端坐其間,泡得一手好茶,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在青花茶盞上飛舞,美不勝收。嘴裏哄著老人,儼然一副和諧幸福的畫卷。
“初兒啊,你身子沒全好,多歇息,不用陪我。”拜佛路上遇到行刺,她在護衛護送之下先回到府中,伯參伯肆對付那四個高手頗花了些功夫,等到他們尋到宋初,宋初身邊的護衛已經重傷累累,在一個山坳裏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人。幸好,不過是逃跑時受了些皮肉傷,人找回來了。
“母親放心,初兒身子不甚大事,”宋初溫和一笑,隻是那笑中似乎多了些不一樣的味道,倒了杯茶,遞到德妃手中,“這是新來的雨前龍井,母親嚐一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