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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張家村慘案

  沈三敲門的手落空,差點兒撲倒在地,沈丹麒搭了把手,堪堪站穩,來不及道謝,急道,“津海營來人,說津海營眾將士頭目均被捕了!”


  “哐當”一聲,沈丹麒捏捏耳朵,覺得自己沒有睡好,有了幻覺,扶著門,擰眉問,“你說什麽?”


  沈三急得心急火燎,看來眼跟上來的探子,“快說。”


  深夜趕到的人上前跪下,細細說了,“一刻鍾前,安親王讓人逮捕了趙大人等,現正在審。”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津海營大勝,晚上安親王還親自慶祝嗎?”


  “屬下不知,趙大人們今晚喝多了,現在還在醒酒呢。”


  “喝多了?”沈丹麒忽的醒悟過來,難道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走,”沈丹麒快步出門,不到兩步,又停下,自言自語道,“不,不能去,”他一個城守,不管軍隊,這時候去不是逾越了嗎?


  他反複原地踱步幾番,沈三瞧了更是急出滿腦門汗來,大人何時這麽舉棋不定過,“大人,再不做決定,天都快亮了。”沈三抬頭,東方露出魚肚白。


  “對,”沈丹麒應聲道,“待天亮再去,”看著黑衣人,“返回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趙梓韜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沈丹麒在脖子處比了個手勢。


  “是,大人。”門外很快響起馬兒的嘶鳴。


  沈三看看沈丹麒,溫聲道,“大人,離天亮還早,您趕緊回去躺一會兒吧!”


  沈丹麒苦笑,“我現在如何睡得著,伺候梳洗吧!”


  津海營中,一派寂靜,有人還趁著酒意昏昏欲睡,有人背後已經插了刀卻渾然不覺,睡的香甜。海風吹拂,火爐子的火一下子膨開,火星四射,寂靜的軍營中有股沉重的詭異。


  主帳內,宇文乾大刀闊斧的坐於主坐,麵前一列的擺著八個男人,津海營唯一的女隊長正侯在宇文乾身邊,德全伯夷伺候在側,另有一青年仇恨的目光盯著睡得正歡的男人們,眼睛紅腫,顯然是哭的厲害,此時淚盡。


  “王爺,草民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字虛假,天打雷劈。”青年不過二十歲上下,一身衣服似在泥中滾過,臉上髒兮兮的,一雙眼睛卻賊亮,一手舉過頭頂,生怕宇文乾不信,急切詛咒發誓。


  “小小年紀,怎能如此不愛惜性命,”宇文乾深沉如包容萬物的眼神看著他,“本王自會著人查證,地上涼,你且起來。”德全在宇文乾話落便上前把人扶起來,坐到帳中的矮凳上。


  “伯夷,讓人去張家村看看。”宇文乾吩咐道,“找出證據來。”


  “是。”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天色泛白,躺在地上的人感到涼意,悠悠轉醒。宇文乾看著麵色平和的辰天刹暗歎,這藥效還真是不錯。


  最先醒來的是趙梓韜,他揉揉眼睛,正想喚人進來伺候,手四周胡亂摸了摸,冰涼又堅硬,不似自己柔軟的床榻,甩甩腦袋,腦袋發疼,昨夜酒喝得多了。


  眨眨眼睛,眼睛斜上方是一張冷峻的麵孔,一下子酒醒了幾分,“王爺?”撐著硬物坐起來,才發現自己坐在軍帳地中,邊上還躺著幾個未脫鎧甲的將士,左右看看,一道恨不得刺幾道口子的利劍目光讓他身子一抖,這人看什麽呢?怎麽像看仇人似的。


  “趙梓韜,你可知罪?”上頭一道威嚴的女聲,趙梓韜才注意到站在宇文乾身旁的七隊首領,曹春兒。


  “什麽罪?”他腦子雖有些糊塗,卻不傻,立馬想到了什麽,心中海水翻滾,嘴裏卻不敢透漏分毫。


  不,不可能,王爺不可能發現我們的計劃,他肯定是懷疑了什麽,想詐話而已。


  “張家村的事兒,趙大人不記得了?”宇文乾悠悠開口,坐著的青年像是一下子從癔症中驚醒過來,眼神噬人,一下子撲將過去,“狗官,你還我家人命來。”手掐著趙梓韜的脖子,趙梓韜反應不及,雙手隻來得及抱住後仰的腦袋,要不是伯夷手快,恐怕趙梓韜將會葬身此地。


  “咳,咳,咳……”趙梓韜按住脖子,胖胖的臉慘白,眼睛看著被人攔住的青年人,盡是惶恐,耳朵的反應慢了半拍,竟未聽清宇文乾的話。


  宇文乾也不惱,又重複了一遍,“趙將軍,難道你忘了張家村嗎?”不是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宇文乾的聲音說得上平穩和安定,卻如地獄冰冷的忘川水,趙梓韜打了個冷顫,眼神從驚恐變得迷離,又變得茫然無措,最後跌坐在地上,忘了往日的禮節,“王爺說什麽?張家村?”


  趙梓韜的表情宇文乾一一看在眼裏,他一言一行沒露出半分破綻,這幾日對這個一心想往上爬的趙大人還算了解,以此人的智商,斷斷不會如此鎮定。宇文乾不敢托大,眼角上挑起小小的弧度,雖是笑著,無端周身有股寒氣彌漫,“趙大人,若你忘了張家村,可沒忘記昨日津海營的大獲全勝吧!你能告訴我,你們殺的那些人都是些什麽身份?”聲音低啞,宛如低唱的梵音,又如九天盤旋的弦樂,帶著引誘和冷意,似乎麵前的人一會兒將會變成一頭張開嘴巴的獅子,把不如他意的活物吞入腹中。


  天邊泛著魚肚白,日頭還未升起,月亮已經落下,正直一日之中最寒冷的時辰。不知是冷氣透過門縫絲絲得滲入,還是體溫驟降,趙梓韜渾身冒氣了雞皮疙瘩。腦袋好像都被凍住了,轉的極慢。心下一陣發虛,津海營怎麽勝的,他不知辰天刹的安排,但和你們的神秘主子脫不了幹係,可這和什麽張家村有什麽聯係呢?


  宇文乾見趙梓韜一會兒迷離,一會兒害怕,一會兒氣定,一會兒恐懼,一會兒鎮定,短短一柱香時間,表情竟是千變萬化,最後歸於鎮定的說出“不知”二字,真不知哪裏來的底氣。


  宇文乾略一沉思,鷹隼般的目光如利劍出鞘,直刺趙梓韜,半晌維持一個表情,未開口說一句話。趙梓韜竭力控製身子的顫抖,餘光朝躺在地上的幾人掃去,瞧見了手指微動的辰天刹,麵色忍不住一喜。


  “趙大人放心,你既是受奸人盅惑,利用,你向本王透露的消息算得上功德一件,本王自會稟明父皇,趙大人放心。”趙梓韜腦袋暈暈的,不知宇文乾為何忽然好聲誇獎自己,下意識想要開口反駁,“伯夷,送趙大人下去好生歇息,”一聲吩咐後,自己的嘴被人捂住,一個強壯的男子把自己帶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間,看到天邊的一抹亮光,心中卻如萬條絲線繳成一團。


  宇文乾闔上眼睛,似乎在歇息,呼吸聲平穩的很。辰天刹聽得耳邊那句話,心神一震,趙梓韜這是出賣了自己和沈大人嗎?


  “去,把沈大人請過來。”宇文乾熟悉的吩咐聲讓他的猜想進一步證實,接著,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又分成兩股,一股出了房門,一股朝自己走來。對方的手碰到自己的身子,辰天刹忍住要動手的欲望,告誡自己不要慌,又怕自己落入魚腹,身葬大海,猶豫間,手腳已被束縛住。


  宇文乾感覺到對方呼吸的變化,悠悠喝了半盞茶,“辰將軍,既然醒了便和本王說兩句話吧!”他聲音不大,好似和老友相聊,在這緊張的氣氛中盡顯高深莫測。


  辰天刹睜開眼睛,被人擺了個跪著的姿勢,一眼便瞧見坐在正前方主坐的男子,似乎和平日不同,多了分沉穩和雍容。“王爺,不知下官所犯何罪。”他動了動臂膀,那繩子也不知怎麽係的,他竟沒有辦法掙開。


  “辰將軍何必與本王打啞謎,先不說你的身份,就說張家村一事,你便不配穿上這一身將軍服。”宇文乾微微提高了聲響,邊上的青年滿臉通紅,他細聲問,“張寶,你細細認一遍,這些人可曾見過?”


  辰天刹這才注意到角落裏坐著的毫不起眼的瘦小青年,一身髒兮兮的衣裳斜斜耷拉在身上,好像小孩兒偷了大人的衣裳,怎麽看都覺得滑稽。他定了定神,思考起來,姓張?難道是張家村遺留的村民?那可真是麻煩了。


  張寶決然一身,絲毫不懼辰天刹凶狠的眼神,咬著牙一個個從地上看過去,指出其中兩個小隊首領,又看了看跪著的煞氣男子,恨不得撲上前生吃其肉,“王爺,還有此人,草民雖未見過,卻聽過他的聲音,就是此人下令抓人的,剩下的老弱病殘,也是此人下令屠殺的。”他一下子跪在地上,看不清麵容的臉上流下兩行熱淚,痛哭道,“王爺,您一定要為草民做主,為我張家村人做主啊!”


  宇文乾鷹兀般鋒利的目光射向辰天刹,他本就長相淩厲,如此竟讓噬人如血的辰天刹都差點兒偏過頭去,“辰天刹,你自己說說。”


  辰天刹從對方溫和的語氣裏聽出絲殺氣,暗想此人之前果然是扮豬吃老虎,怪不得讓在家主子如此鄭重其事。定定神,他垂下腦袋,“王爺,末將從不知什麽張家村,李家村,也不認識此人,末將著實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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