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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陽城的陰謀

  一匹馬馱著個花白的老人慢悠悠的走著,前麵一個孩子東張西望,牽著身後的馬走得不急不慢,圓溜溜的眼珠子亂轉,一瞧就是鄉下沒見過世麵的小夥子。


  “老頭兒,你看那個酒樓,好高好大啊!你看那個,是什麽東西啊!”孩子一張嘴巴不得分成兩張用,老人悠哉悠哉坐在馬背上,半眯著眼睛,也不說話,隻在孩子走錯路的時候張張嘴。


  兩人一馬慢悠悠走到太陽落山,前麵卻是個死胡同,孩子終於發現了不對勁,“老頭兒,你確定你找得到路?我們都在城裏轉了小半天了。”小孩兒抬頭瞧瞧天色,進城時明明是日中微偏,現在天都快黑了。


  老人吹吹胡子,眯著眼睛一掃,看了眼用懷疑的目光瞧著自己的孩子,“都是你要吃什麽醉酒鴨,害得我都忘了路線了。”


  小孩兒翻個白眼,不客氣拆穿事實,“老頭兒,是你本來就找不到路吧!”


  “我怎麽找不到?不然怎麽帶你去吃的東西,都是你把我給帶偏了。”


  小孩撓撓腦袋,好像也對哎,“那接下來怎麽走啊!”茫然的抬頭看著馬背上的人。


  一個時辰後,入城處多了兩人一馬,傻愣愣的站著,引來無數人側目。


  夜幕降臨,月華躲進雲裏,四處點著的燈籠映出朦朧的夜色。一高大男人在小路間穿梭,一老一小飛快的左右瞧瞧。聽到前方的聲音,飛快的把眼神收回原位,“神醫啊!一會兒見了主子小心些。”伯夷忍不住多嘴一句,明明正午能到,偏偏晚上讓人去尋,呆滯的模樣不忍回憶。


  何有信揚臉笑笑,又覺十分無臉,錢有緣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心裏暗想,如此著急讓老頭過來,難道是師娘出事兒了?


  月上中稍,靜悄悄的,連風都停了。何有信進了碧落院,屋裏燈光大亮,伯夷引著兩人到了書房。


  銅鶴燭台把整個屋子照的多了分顏色,桌案邊擺放著卷宗雜物,卻井然有序。兩人進來,宇文乾臉色不佳的頭也不抬,好似入了神。何有信朝錢有緣抬抬下巴,示意對方去撒撒嬌。錢有緣翻個白眼,這對師傅有用嗎?“師傅……”他軟軟的叫了一聲,步子向前一邁。


  宇文乾點點頭,這才把目光移向孩子,“去偏廳吧!你師娘給你留了飯。”錢有緣受寵若驚,瞬間把盟友甩在腦後,撒丫子跑了。


  書房靜悄悄的,窗戶緊閉,燭光直直燃著。何有信吞吞口水,斟酌開口,“閣主?可是有什麽要是?”雖已猜到幾分,但做屬下的怎麽能隨意猜測主子的心思呢?


  宇文乾指指桌案上存在感不強的盒子。


  何有信伸出手,打開雕琢精美的盒子,一股子藥香撲鼻而來。


  輕快的腳步聲踩在青石板上,富有節韻,宋初半闔著的眼瞼微睜,唇角上揚一個弧度,“進來吧!”


  四處無人,好久沒有回應,就在銀杏想要出去看看時,門邊陡然間伸出一個腦袋來,見宋初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癟癟嘴,進了屋,“師娘,我回來了。”


  宋初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夜色朦朧下,連個大致的影子都看不清了。她笑了笑,招招手,指指桌子,“路上辛苦,先用飯。”


  錢有緣所以的疲勞被一桌子菜給治愈,一把坐下,端起碗,動作極快的吃起來,房間裏隻剩下牙齒咀嚼事物的聲響。


  “銀杏,給有緣到點兒茶水,”宋初溫柔道,“慢點兒吃。”


  錢有緣慢了速度,頗有幾分小公子的味道,“謝謝銀杏姐姐。”一口灌進去,舒服多了。


  “鬆兒呢?”宋初端著茶盞,也不喝,細細聞著茶香,隨意問了一句。


  錢有緣一口飯吞下,坐直身子,“自上次師娘離開後,閆樓主又回了一趟雲霧山,帶著您的手信,在山上住了幾日便帶著鬆兒回去了,想來現在應該在歸雲樓吧!”


  錢有緣有些擔憂,湊近了問,“師娘,你說閆樓主會好好對鬆兒嗎?”


  “一為父,一為女,世上哪有父親不愛自己孩子的。”說到最後越發的小了,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別人。


  錢有緣癟癟嘴,反駁,“誰說的。”


  宋初想到錢有緣的身世,笑了笑,“放心吧!思清我是知道的。”上下眼瞼一闔,似是有些疲憊。錢有緣心疼的很,“師娘,不用等我了,您先休息吧!明日有緣向你請安。”


  宋初點點頭,“也好,用完早些休息,不用送了。”撐著桌子站起來,出了偏廳。


  錢有緣目送二人,疑惑的眨眨眼,怎麽銀杏姐姐還扶著師娘啊!

  嘴裏的佳肴太美味,錢有緣把雜事拋到腦後,品嚐起美食來。過了會兒,何有信走進來,瞧見滿目瘡痍的桌子盤子,瞪大了眼睛,一聲怒吼,“你這小子,懂不懂什麽叫孝敬長輩!”


  錢有緣連個眼神都沒給,繼續大快朵頤。


  冬天的腳步加快,即使陽光明媚,也無甚溫度,庭院中的花木無精打采,一陣腳步聲過,才懶洋洋的舒展開身子。


  宅院寬闊,雕欄畫棟,精美異常。錢有緣放慢了速度,看了看侯在屋外的人,輕輕走上前去,“銀杏姐姐,師娘起來了嗎?”


  銀杏抿嘴輕笑,“早起了,何神醫正在裏麵和夫人說事情呢。”看錢有緣一臉迷茫,“夫人說了,讓你和主子練武去。”銀杏指指後院的練功小園,錢有緣搭著腦袋走了。


  “何神醫,白先生呢?”屋內,深漆銅爐裏燃了一個晚上的香還未燃盡,散發著淡淡的暖意,宋初一手伸出來,嘴裏問道。


  “西境戰事已停,白神醫回鄴城去了,”何有信從廣袖中掏出封書信來,“這是白神醫讓老朽轉交給夫人的。”


  宋初接過,也不看,“怎麽樣?”不太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何有信搖搖頭,“夫人脈象並無大礙,連落魄都不毒也不知怎的沒有了。”他道了一聲恕罪,看了看宋初的眼睛,依然一無所獲。


  宋初渾不在意,“想來是無甚大礙的,眼睛也能感到光了。”


  何有信搖搖頭,哺一出門,一身短打打扮的宇文乾正好迎麵走來,何有信再次說了一番,“虧我還以為自己身懷絕技,不曾想學藝不精。”他連連告罪,羞愧的臉龐發紅。


  宇文乾似乎早有準備,“昨日的藥如何了?”


  何有信一夜未眠,就和那藥耗上了,終於有了點兒喜意,“這藥的確是治療眼疾的,配藥也簡單,隻是破費功夫,尋常的很,就是療效慢,老朽怎麽也沒想到居然能……”


  “那便好。”宇文乾讓人配好藥來,吩咐了一番,才進屋。


  落日的餘暉照在剛剛從房門出來的宋初臉上,映得整張臉紅彤彤的,身影被拉的老長,在牆上留下一道倩影。宇宇文乾三兩步上前,半扶著宋初。


  “我能瞧見的。”宋初嘴裏拒絕,身子卻誠實的很,靠在宇文乾懷裏,像是被人擁著走一般。


  宇文乾扶著人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微風輕撫,涼意習習,倒是有幾分別樣的味道。


  “陽城的事兒怎麽樣了?”走了幾步,宋初開口,仿佛知道宇文乾要說什麽,軟了聲音道,“乾,我的眼睛真的沒什麽事兒了,哪裏有什麽不能操勞的,何神醫都說了,不管是身子還是腦子都要多動動,不然都要生鏽了。”


  “沒關係,我不會嫌棄的。”宇文乾溫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宋初氣結,或許這幾日被宇文乾寵的身心都輕鬆了許多,使起了小性子,默默的離宇文乾遠了點兒,“我嫌棄我自己。”


  如此孩子氣的宋初著實少見,宇文乾有了新的樂趣,每每樂此不疲,見把人惹生氣了也不急,殷勤小意的哄著,“初兒,你如此聰慧,我都要自慚形穢了。”


  “我哪裏那麽厲害。”宋初抿著嘴,臉有些紅,也不知是羞得還是夕陽的功勞,“都是你教的。”


  “嗯,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他拖長了聲音,“否則哪能娶到你。”


  經曆了一場近乎滅國的大戰,還活著是劫後餘生,兩人相處時那種隔著一層的氣氛仿若被宇文乾那日的眼淚給淋化,不善言辭的宇文乾居然學會了甜言蜜語,宋初少了些平日裏的冷若冰霜,日日揚起的嘴角總是在向眾人宣告她的好心情。


  聞言宋初笑了,甜到了心裏,“嗯,那看來我也很厲害。”她偏過頭,模糊的視線可以瞧見宇文乾的大致輪廓,這個英俊的男人,或許就是上天這輩子賜給自己的禮物。難道自己的重生,就是為了遇到他嗎?

  “怎麽了,你相公俊俏嗎?”宇文乾冷不丁的問,已經做好了聽不到回答的準備,奈何最近總是有人和他唱反調。


  “初兒,你,你剛剛說什麽?”


  宋初燥的臉紅,跺跺腳,“沒聽見算了。”


  宇文乾哈哈一笑,“我隻是想再讓你說一遍嘛!”


  宋初豈能讓他如願,最近這人真的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快告訴我呢,陽城那事兒怎麽樣了?”


  宇文乾見好就收,拉著宋初到了涼亭,親自墊上軟墊,“初兒說的沒錯,那女子的確是受人指使,所料不差,應該還是龍氏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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