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散步也能遇上事兒
“今日怎的如此熱鬧?”街道上,聲音擦耳而過。銀杏護得很小心,也不時碰到他人衣闕,難不成有自己不知道的好事兒?
銀杏一手拉著宋初,一邊問剛擦肩而過的人,“哎,大哥,我看你們都朝西邊走,可是有什麽事兒?”
“西城那麵新開了家迎春館,今日挑選花魁呢?”那男子滿臉通紅,急不可耐,匆匆解釋了兩句便趕著看好戲去了。
銀杏一個黃花閨女,正大光明聽人提起那煙花之地,頗是不好意思,“怪不得都是些男人趕著過去。”銀杏憤憤嘀咕一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宋初扯扯銀杏的袖子,站在路邊,“若不是我目不能視,我一個姑娘家也想去看看那些花魁娘子呢!”
銀杏被逗笑了,看著宋初嘻嘻發笑,“夫人何必去看,自己在家照鏡子便可!”說完方覺此話不妥,急急道,“夫人恕罪,奴婢不是那個意思,我,我隻是……”
宋初捏捏她的手,“嗯,我懂的。”
“夫人真好看。”銀杏鬆了口氣,看了宋初一眼,清淡典雅的臉龐,咋看起來無甚味道,細細看去,方知美麗出塵。
宋初噗嗤一聲笑開,“你這丫頭盡是打趣我。相貌不過是一場易逝的煙花,最後不過也是黃土一掊。”
銀杏點點頭,扶著宋初一邊走一邊說,鼻子動了動,“奴婢沒有夫人那麽高深的境界。”說完吐吐舌頭。晃眼間瞧見邊上一處酒樓。暗褐色木製牆麵,高約兩層,中間龍飛鳳舞聞香來三個大字。門上雕花細致,做工精美,一瞧便知裏麵價格不菲。
“這就是鄴城的聞香來啊!”銀杏驚呼一聲,想來早已聞名卻不得一進。
“那便進去坐坐吧!”宋初失笑,這孩子終是有了幾分孩子氣。
樓中桌椅精致,樓上還有小隔間,以花木屏風為界,半敞半遮,縈繞著分明而又雜亂的香味。
聞香來的飯菜的確不錯,比禦廚也差不到哪裏去。特別是雅間裏環境清幽,花木原香席席,讓人不由自主靜下心來。銀杏專心給宋初布菜,待她吃得差不多,才在宋初的催促之下執起筷子來。一口下肚,果然不負它的盛名。
“真好吃。”銀杏激動之下打破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瞧宋初臉上並無他色,安下心來靜靜品嚐美味。
宋初卻在銀杏的驚呼中想到了宇文乾。也不知他如今在西境過得如何?白旭磊又是否把寶劍送到了。
西境邊關,山勢險峻,戰營依山而立,哨崗建於山上,隱蔽在叢叢綠樹之間,不見蹤影。此時營地正在操練,戰火的氣息逐漸凝重,士兵們不敢有絲毫懈怠,喊聲震天,氣勢如弘,手中的武器似要化作實體的風,朝敵營襲去。
觀戰台上,中間之人身穿黑色鎧甲,模樣看起來與他的位置比年輕的很,估摸著不超過三十歲,卻是西境的掌軍大將。眼睛比之常人多了幾分深沉,臉上的風霜還是能瞧出幾分實力來。
此時他一邊盯著樓下操練的將士,一邊偏頭和身邊一個威嚴的男子說話。男子長得也是英俊,可惜看到他時,往往先被他周身的氣勢所攝,忽略了那張鬼斧刀刻的臉。聽到將軍的話不時點點頭,極少發言出聲。仔細一瞧,反而讓人以為那男子才是其中的主將。
身後的腳步聲在木製樓梯上格外響亮,然後代替這響聲的是沉穩有力的通報聲,“回稟將軍,錢軍師,營外有人求見軍師。這是他的信物。”
說話的兩人稍微分開了距離,錢宇回頭,掃到士兵手上的半環玉佩,瞳孔微不可見的一縮,拿到手裏細細端詳,邊上的將軍偏頭,看到那如羊脂玉般的半環形玉佩在半空散發著柔和的光,隻是好像有些熟悉。
“來人何在。”錢宇問。
宇文東南西北四境跨幅長,同一時間,四境景色不一。如今快入深秋,北邊兒漫山遍野枯黃一片,南邊兒卻保持著春日的翠綠。東境靠海,夏日的暖意還不曾遠去,西境卻是早晨東,日中夏,加上漫漫黃沙,幹燥的很。
馬匹飛馳,揚起黃沙,在營地前勒馬嘶鳴,雙眼迫不及待環視一圈,並未發現心心念念的人。宇文乾說不出來自己複雜的心情,又是放心又是失望。
“哎,幹嘛擺著那一副失落的樣子。”一道調笑的聲音從側麵鑽出來,右手一揚,一個重物在空中劃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宇文乾伸出右手,重物穩穩當當落在他手中。
入手的紋路潤滑而冰冷,轉了個圈置於眼前,一向無波瀾的眸子閃了閃,竟有些說不出話來,“這……”
得到這個表情,白旭磊表示滿意極了,嘴角勾起的弧度不曾鬆懈。緩緩驅馬靠近,“此乃日月龍淵。”白旭磊答非所問,偏偏讓人心急。
宇文乾素來愛劍,怎會不知這偶爾在野史雜聞中的方顯現形狀的寶劍,饒是他見慣了寶物器具,此時也不禁心起漣漪。掌心握劍,指腹摩挲著上麵凹凸不平的花紋,極力忍耐著著視線,讓自己不要那麽露骨和急切。
冰涼的質感經過手掌的經脈傳入大腦,“這劍如何取得。”心裏隱隱有了答案,在白旭磊口中親耳聽到宋初的名字時,依然忍不住雀躍一番,過後便是深深的擔憂。
“放心吧!夫人好著呢?”謊話在白旭磊口中也成了十足的真話,他嘖嘖有聲,十分不爽道,,“哎,真是讓人嫉妒啊!”
宇文乾彎了嘴角,露出個愉悅的弧度,左手按在劍柄處,張牙舞爪的四爪飛龍好似要要劍中飛奪而出。青光四射,寒光凜冽,金屬打造的劍身泛著幽光,匯聚在鋒利的兩側,圓形斑點蕩蕩悠悠,側麵還有隱約的凹槽,增添了它的嗜血。
“真是好劍。”宇文乾讚一聲,收了劍,握在手中,鄭重其事的朝白旭磊抱拳,“多謝。”
白旭磊摸摸鼻子,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心中一跳,無所謂道,“夫人都不怕我昧了她的寶劍,我自然不能失信於人啊!”
宇文乾哈哈一笑,看來這人的確沒自己想象的那麽不堪,“多日風塵,進來歇歇腳。”宇文乾比了個請的手勢。大營的防門緩緩開啟,白旭磊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時半會兒亦想不起來,等到幾日後,才發現自己被宋初算計到此處做苦力來了。
當然,這是後話,此時白旭磊正端坐在駿馬上,在宇文乾的帶領下威風凜凜的進了大營。營地到處是密密麻麻的帳篷,布局有理有據,狀似圓形,邊上各留有空地,應該是士兵集合所用,中間另有大片空地,場內武器一應俱全,是為操練之所,山上還不知藏有多少暗線。
白旭磊搖頭晃腦四處亂瞧,宇文乾也不說他,隻是驅馬靠近,與他說了些要注意的地方。“在此處,你喚我一聲錢軍師便可。”
白旭磊瞬間懂了,壓低嗓子道,“都說安親王早就去見閻王去了,想不到卻是連軍營都是可隨意進的。”他自己做不來大眾英雄,對宇文乾這不爭不搶,甘心處在暗處,還要為國著想的英雄,白旭磊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白旭磊餘光瞄了宇文乾一眼,這人真的甘心在暗處?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熱鬧的街頭隨著人流奔走,漸漸安靜下來,百姓們倒是自娛自樂,東境不太平,西境眼看戰事要起,也擋不住百姓的日常生活。
“真是些無知小民,國不穩,他們倒是樂得自在,還有心去看選花魁,也不看看前幾日的副城守是怎麽死的。”雅間並不是完全封閉,旁邊憤怒的年輕聲音就這麽毫無防備的傳到宋初耳裏,扯回了她思念的記憶。
“夫人,奴婢去看看。”好不容易找個清淨地兒,又被你大嗓門給破壞了。
宋初搖搖頭,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無事。”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易兄,不管天下如何,百姓仍要生活啊!不過就是選個花魁,你何必如此動怒,再說,那副城守貪圖美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我倒是覺得不對勁。”青年搖搖頭。
“有什麽不對勁,我看易兄你是陰謀詭計看多了。”另一個青年捏了顆瓜子放在嘴裏。
“就是像你這樣的想法的宇文人太多,以致宇文從天朝上國成了蠻夷的香餑餑。”聲音已經有了怒氣。
另一個溫和之人也來了脾氣,“易兄,你這怎的又扯到我身上了,宇文強弱自和朝廷有關,與我等小民有何幹係,我猜不會是你家父親要納個青樓女子,你在遷怒吧!還是說你在因為磬兒的事兒……”
“砰”的一聲,不用看,宋初都能想象得到那年輕人憤怒的麵孔,果然,他大罵了幾聲,沉重的腳步聲踏在木板上,應該是氣衝衝的下樓了。
銀杏留心朝外麵看去,掃到了青俊而憤怒的麵孔。接著,一個修長平淡的人緩緩搖頭而出,麵帶無奈,想來應該是那雅間中另外一人了。
宋初聽了一場罵戰,喝了兩杯龍井,嚐了佳肴,感受著周身暖洋洋的空氣,有些醉了。
“夫人,要不回去小憩一下。”她這些日子養成了午睡的習慣,飯後容易犯困。宋初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