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幼時,我們青梅竹馬
“思清,我們既然是一家人,以後這種事兒別瞞我可好,我就你一個親人,若連你都不相信我,我真的……”努力控製眼中的淚水,睫毛沾了點點露珠,好不可憐,“而且,我也希望能為你做點兒事情,這次的事兒,其實,其實我挺滿足的……”似是不好意思,宋初扭過頭。垂著腦袋,安靜的模樣別提有多可愛。
宋初一向內斂,如此訴衷腸閆山雨也是第一次,當下沒有二話,重重答應。
周鈺在底下把一切聽在耳裏,神色莫辯。宋初還真是好手段,短短三言兩語便讓樓主倒戈相向,心疼不已。卻又當著自己的麵,真真光明正大,若不是知曉宋初服了落魄,恐怕自己還會深思一番。
宋初斂了情緒,也不如剛剛那般咄咄逼人。端起茶盞潤潤嗓子,“先生對綠柳的身份可有底?”
周鈺得了一棒子,也變得乖巧,“屬下曾見她放出的信鴿飛向東邊,探子查探到飛向的乃東胤前太子府邸。”周鈺說話自來有技巧,一句話表明自己的無用,若宋初知曉,那將計就計的方法便是有了用處,功勞便都是宋初的。
宋初點頭,“的確,半路上,我曾醒來過,試探一番,綠柳告訴我她是宋芊芊的人。”
宋芊芊大名如雷貫耳,周鈺吃了一斤,閆山雨反應更大,秀目瞪圓,心跳加速,“是她?”周鈺不敢說話,靜靜觀察。
宋初拍拍閆山雨的手,讓他放心,“沒錯,就是我那同母異父的妹妹,宇文第一美人,能讓東胤前太子舍棄江山的美人。”
“該死。”一拳重重砸在中間矮幾上,茶水濺出,果盤抖動,滑落幾顆晶瑩的紫葡萄。
“她倒是賊心不死,居然……”家醜不可外揚,閆山雨堪堪閉了嘴,呼吸間急促的氣息還在證明他的氣憤。
宋初掃了周鈺一眼,眼神示意閆山雨,“坐著吧!”
周鈺坐會秀凳,也沒開口,隻聽宋初道,“這都是其次,我更擔心的是綠柳背後之人。”兩人詫異的眼神投來,宋初娓娓道來,“宋芊芊我大概了解,她手中絕對沒有綠柳這樣的人手,而且綠柳在歸雲樓呆了近十年,這背後到底是誰的手筆,又有什麽陰謀,我相信絕對不會是為了抓我那麽簡單。”
兩人聽懂了,宋初的到來隻是一個意外,若無宋初,綠柳不知道還會在歸雲樓潛伏多久,不知道又會泄露多少秘密。
“至於途中之人,我並不認識,隻知道綠柳曾和我說過,隻要把我帶回去,她就能得到宋芊芊許諾,重歸平凡。兩人打鬥間我已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知曉他們是認識的,或許目標就是我吧!”宋初搖搖腦袋,大腦有些昏沉,閆山雨遞了個果子,“休息一下?”
宋初搖搖頭,“無事,可能太久沒動腦了,有些累而已。”
周鈺靜靜的沒說話,忽的瞳孔大張,猜測道,“照夫人這麽說,難道他們之間起了爭執,所以那男人便把綠柳給殺了,好把夫人帶回去領取功勞。”
宋初皺皺眉,“照先生這麽解釋倒也說得過去。”宋初苦笑,“我那好妹妹,為了抓我不知許下了什麽承諾,竟讓人瘋魔至此。”
“初兒?”宋初情緒低落,閆山雨喚了她一聲,眉宇間盡是擔憂,心裏自責的緊,居然忘了那個從小欺負初兒的女人了。
“不礙事,看來我們之間……”宋初輕哼一聲,“宋芊芊在東胤人生地不熟,她哪裏來的人手?”
“難道是東胤前太子?”周鈺下意識答到。
“不應該。”宋初搖搖頭,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把自己手中的勢力交給一個女人,她目光灼灼的看著周鈺,“難道先生相信這些市井傳言?”諷刺的唇角勾起,周鈺低下頭。
“倒不如宋芊芊背後有人來的有說服力,而且,此人所圖非同一般。”卻是,能把一個探子放進歸雲樓近十年未被發現,常人哪有如此耐心。
“初兒說得不錯,怕就怕樓中並不歸一。”閆山雨作為樓主,最惱怒的莫過於樓中之人非己輩,“周玨,和總管一起好好把樓中眾人徹查一番,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有些教訓,一次就夠了。”
“是。”周鈺站起身,抱拳於額前,躬身領命。
“東胤那麵,多加派人手,一定要把幕後之人給我找出來。”敵暗我明,簡直太讓人不放心。
閆山雨吩咐完,周鈺先行離開。正堂瞬間冷清下來,宋初挺直的脊背微微彎下,強撐當的一口氣仿佛耗費了她全身的力氣,“初兒?”閆山雨焦急問。
宋初擺擺手,“我無事,回去吧!”跪坐的腳有些使不上力來,還不容易挨了地,腳下一軟,身子一滑,就要撞到矮幾之上。閆山雨手疾眼快把人扶住,宋初腦袋暈暈沉沉,已是沒了意識。
“大夫!”閆山雨一聲怒吼傳出,安靜的正堂外響作一團。
雞飛狗跳,老大夫再次登場,閆山雨一副憤怒又擔心的表情讓大夫發不出火來,糾結半天,換了個委婉的語氣,“樓主,夫人這次餓到了腸胃,身子虛的厲害,需要靜養。”言外之意什麽事兒也別做。
閆山雨點頭,冷冷的目光對著宋初。宋初心虛的揚起笑來,“思清,我真的無事,大夫嘛!肯定會把病症往嚴重了說。”
老大夫受到質疑,不滿的開始吹胡子瞪眼,“夫人此話說那些江湖郎中倒是可以,我月殷在歸雲樓中呆了大半輩子,從來有一說一,實事求是。”月殷說得不錯,對待病人上如此,對待人上也如此,才會在外處受了欺負,幸好他醫術高明,歸雲樓大病小傷甚多,前任樓主半路把人撿回來,一待就是幾十年了。
宋初難得遇到一個誠實的人,閆山雨臉帶戲謔,臉燥的不行,憋憋嘴,“知道了,我會好好養好身子的。”
“這才好,身子不行怎麽來助我排憂解難呢?”閆山雨終於笑起來,揮揮手,老大夫識趣的退下,“藥膳應該好了,夫人會兒用一些。”走前還不忘囑咐,“喝上十天半月,保管夫人藥到病除。”
宋初露出苦臉,逗得閆山雨大笑,寵溺的在上次鼻尖上刮了刮,“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怕苦。”
宋初才不肯承認,“也不知道是誰害的。”山上漸冷,床上鋪著厚厚的棉絮褥子,身上蓋著湖藍被褥,宋初整個人好似都要縮進了被窩,僅僅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憔悴的眼,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像撒嬌一般。
閆山雨把被褥往下扯了扯,“好好好,是我,都是我。”幼時的記憶好像永遠藏在荷包裏舍不得吃掉的糖果,回憶起來都是滿滿的幸福,“也不知道是誰老是騙我,喝了一口苦兮兮的藥,還能笑得像吃了蜜糖一樣,說那藥不苦甚甜,反過來指責我嘴巴出了問題,為了以證清白,我便乖乖的喝了。”閆山雨眼睛明亮,盯著宋初蒼白的唇,“也不知你小時候腦袋都在想些什麽,總是那麽機靈古怪,虧得我居然還信了。那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
宋初眼中盈滿笑意,說不出的溫和多情,那時候的思清啊……宋初噗嗤一聲笑了。
對視間,仿若看到了幼年的自己,那個白淨瘦弱的男孩兒,那個穿著樸素又活潑的女孩兒,在桃花紛飛下笑著鬧著,說著要做一輩子的親人。
“樓主,午膳可擺在此處?”簾子外,伺候的人一聲柔語打斷了裏麵的回憶。宋初笑笑,“先用膳吧!”
桃花木經過工匠的精雕細刻,花了幾月的功夫打磨上色,製成的小桌圓潤不失本色,還能瞧見一圈圈規律的年輪。桌上擺放著四五份乘製精美的菜肴,葷素搭配,香味撲鼻。
宋初咽下一口藥味豐厚的膳食,兩隻眼睛從閆山雨嘴邊移開,專心致誌和白瓷盅裏的事物奮鬥。閆山雨瞧見她悲憤的眼神,眼中笑意加深。
一雙素手井然有序的把桌上的美食撤下,宋初一口藥膳還沒有吞下去,驚訝的看著閆山雨。
“怎麽了?”閆山雨好似什麽都沒見到般。
宋初咽下嘴中食物,“你,你吃飽了?”明明還沒有夾幾筷子。
閆山雨說得自然,“小時候你陪我吃,現在終於輪到我陪你了。”
宋初眼睛彎起,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此時還差一個時辰方到正午,閆山雨嚐了幾口便停了筷子,瞧著宋初嘴唇一張一合,竟是看得出神。
一個灰衣下屬輕手輕腳的在閆山雨耳邊說了幾句,聲音不大不小,宋初正好聽到。
閆山雨聞言想也不想,“讓她先回去,午膳後再來。”
那屬下就要出去,宋初放下碗筷,叫了一聲,“慢著!”在閆山雨不解的目光中解釋,“思清,不要因為我耽擱了樓中的事情,再說,這梅堂主我已聽了許多次,據說是女中豪傑,初兒也想見見呢。”
閆山雨蹙眉,“若不方便,那算了。”宋初重新捧了碗,細嚼慢咽的吃起來。
“叫她進來吧!”閆山雨揮揮手,那屬下方出去,心中卻是波瀾起伏,樓主對這人還真是言聽計從,寵到了天上,以前那些話不知誰在造謠。
宋初麵色不變,咀嚼事物的頻率明顯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