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閆山雨踏入宋初院裏的時候已是正午,他表情正常,看到宋初沒有半分心虛,好像昨日的不愉快從來沒有發生過,看著桌上的飯菜,還好心情的問,“初兒,我還未曾用飯,可否蹭一頓?”
宋初打不清閆山雨打得什麽主意,讓銀桃添了碗筷。食不言,一頓飯吃的還算愉快,除了宋初未用多少外,“怎的就不用了?”見宋初放了筷子,關切道。
“天氣熱,有些吃不下。”
“一會兒讓廚子熬點兒滋補清涼的湯。”閆山雨又吃了兩碗,才用完。便在屋內踱步消食,瞧見桌案處有移動的痕跡,好奇的走了過去,“別……”
宋初阻止不及,那副塗鴉便被人看了個徹底,走過去解釋,“我閑著無事,才……”
話未完,便瞧見閆山雨壓低下來的漆黑瞳孔,裏麵仿佛絲絲詭異縈繞,他抓著那漂亮的小男孩,生生捏爛。“初兒,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就是現在的人,你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好,那個人都回不來了。”
說完,手一甩,攥緊了拳頭頭也不回的離開。宋初垂下眼瞼,看著中間空了大半的畫,隱隱還能瞧見邊上的紋路。眼神眷念,癡癡道,“是啊,你已經不在了,可是我還是在期待。”
斷斷續續幾日閆山雨總是高高興興而來,沉著一張臉匆匆而去。宋初做好了打持久張的準備,奈何那人提到回宇文和宇文乾就是發怒,之後便拂袖而去。宋初也是惱了,更多的是擔心起來。
想起前不久聽聞西潘王位動亂,政局穩定又風起雲湧,宋初有種不好的預感。揉揉發疼的腦袋,寫了個紙條,解下心口處不離身的觀音佩玉,“銀桃,把這個送給思清。”
銀桃應了開了院子,腳還未踏出去,就被守在外麵的人伸手攔住,“我是要去給你們主子送話,落下了你可擔待的起?”
那守衛表情猶豫,宋初在這府裏的地位如今人人明了,每每在家主子被氣的帶著一身煞氣而出,偏偏院子裏的人沒有半分受傷,已窺見了其中要害,不敢造次,“不勞煩姑娘,不如讓小的代為轉達。”
銀桃哪裏放心,就在門口鬧僵起來,護衛無法,還是請了管家來,說清楚來由,管家沉吟半晌,“不如老奴隨姑娘走一遭。”
銀桃看著麵前密不透風的轎子,翻個白眼。還真是防賊呢。
院子離閆山雨正屋不遠,兩盞茶的功夫便到了。主院寬闊顯貴,一草一木似極了小姐在曾經的家裏那小小的一隅之地,隻是更加精致和繁華,花草懨懨的,一道道勁風撲麵而來,銀桃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哎,樓主每次心情欠佳,就會練武,這都接連幾日了,老奴真擔心。”矮胖的管家臉上有些歲月的痕跡,不像是個養尊處優的,這一歎一哀,頗有些心酸之味。
這是專門說給我聽的?銀桃默不作聲,轉了幾道彎,便到了閆山雨在院子裏布置的練武場。
閆山雨聽聞腳步聲,早早停了動作,正接過下人遞上來的帕子擦臉。臉頰熱血翻湧,多了層粉紅,不似以往那般陰鬱,生出幾分慈眉善目來。若不知知曉這人的喜怒無常,銀桃都懷疑自己看錯了。
閆山雨看著銀桃,也不說話。
銀桃捧了玉佛和信紙遞上,“樓主,這是小姐讓我給您的。”
閆山雨很想把視線從銀桃手上移開,可不管再三告誡多少次,最後還是破功。玉佛是開過光的,摸在手裏還能感覺到皮膚的溫度,小巧可愛,玉質剔透。閆山雨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胸口,那裏一塊凸起,赫然與這玉佛同一材質。
迫不及待的拆開信紙,娟秀的字體帶著一股子幽香,可以想象主人的心思。閆山雨冷漠的眼神有了神采,“你先回去吧!”
銀桃一路疑惑,又不禁感歎小姐手段,一塊東西,一張紙居然就讓這個變臉狂魔收了火焰。回頭和宋初細細說了,見她沒有一分得瑟,反而憂愁淡淡,便閉了嘴。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宋初從來不是一條道走到黑的。第二日,閆山雨再次帶著笑容而來時,宋初沒有再觸及閆山雨的底線。
閆山雨伸出手,玉佛靜靜躺在手心。
宋初笑了,“思清可還知曉這玉佛?”
閆山雨自然記得,“這是伯母帶我倆上山特意求的,說是寶一生平安。”閆山雨瞧了瞧起色好多的宋初,作為一個男人,道歉這種事兒怎能讓一女子開口,他把玉佛重新給宋初係上,“初兒別怪,我如今性子有些古怪,怕傷到你,才會……”閆山雨本來麵目在宋初麵前曝光,倒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決心。
宋初哪裏不清楚,感動之餘也沒了其他主意,“思清,我都記得的。”宋初緩緩起身,倚著窗台,看著天空雲卷雲舒,變幻無窮,“這麽多年,你我早已不是當初的宋初和宋思清了,可我們都知道,我們對待彼此的心還是一樣的。”宋初目光移到閆山雨身上,含著濃濃眷念和思緒,“思清,你永遠都是我的親人,唯一的親人。”
再多的話都沒有今日的話讓人感動,閆山雨目光含淚,端著茶盞,擋住自己失態的麵容。
這席話一過,二人之間的氣氛頗有些親情流蕩,關心著對方的生活,問候著彼此的身體,宋初斷斷續續知曉閆山一身病的時候,更是氣住了,“思清,我認識一位神醫,你和我一起去找他。”
宋初急紅了眼眶,剛剛握了脈象,淩亂無比,真氣亂衝,竟比自己想象的還遭。
閆山雨縮回手,都十幾年了,習慣已成自然,看到有人關切的模樣還是心軟,“好,待我這麵的事兒忙完便和你一起去。”
宋初暗恨自己沒有早點發現,她怒道,“你可不許騙我,我就你一個親人在世,可不希望……”宋初說不下去,堅強的人淚水流下,閆山雨急的手足無措。
“好好好,真是,我不騙你。”閆山雨擦著宋初的眼淚,心疼極了。
“那你讓我出去給你配藥,先好好養著。”很是自豪的說,“我還跟著神醫學過幾招了,別小看我。”
閆山雨不知想到什麽,笑了,“倒是真是如小時候說的那般。”
宋初一愣,哈哈笑了。
那時,他們還小,小小年紀的宋初每每看到閆山雨大碗大碗喝藥,心疼不已,信誓旦旦說著以後要成為神醫,把小哥哥的病治好。
“好好好,初兒有心。藥材我讓人給你送來,何必麻煩。”閆山雨心情甚佳。
宋初可不幹,“好久未出去了,正好出去走走,思清,你陪我吧!”
閆山雨皺眉,想起龍承毅的警告,信任依然占了上風,他堅信,不管宋初如何,也不會害他,更何況,還是她主動讓自己陪伴的。
時隔幾日,再次走出了院落。這次以尋藥的借口,走了老遠,依著宋初對東胤的了解,此處早就出了都城。走了幾條街,依然熱鬧非凡,酒肆茶樓,店鋪妓樓因有盡有,卻沒尋到風雲閣的暗樁。聽著邊上的人說話的語氣,憑宋初自己的了解,或許是在宇文邊北邊的熱鬧城鎮。
走了一天,宋初尋了大半草藥,回府後,真真就開始做了閆山雨的專職大夫。
宋初的關心溫順讓閆山雨找回了幼時的感覺,這幾日府裏的人都感覺到自家樓主好伺候了不少。周煜自跟了閆山雨,還沒見過閆山雨心情如此明朗過,自己出去這半個月是發生了什麽?
周煜朝老管家一打聽,頓時明悟,原來樓主心心念念的人來了。好奇到底何許人也有如此本事,讓人性情大變千百回轉。又聽聞閆山雨帶著人出去了,早就候在小門外。
周煜長相秀氣,一身儒生打扮,端的是個書呆子,偏偏那人眼神明亮,眼波流轉,一副精明樣,讓人不敢小瞧。
宋初第一次瞧見周煜,看著他如同能看穿一切把戲的臉,心中一頓,思清身邊有這等聰慧人到底是幸還是禍。
周煜一見宋初便是認出來了,震驚被掩飾的很好,低頭朝閆山雨問候,“樓主,東西已經送到了。”暗地裏卻想到傳聞中安親王夫婦的深情似海,這一趟又在龍承毅那處聽得宇文乾未死的傳聞,對宋初的宋初多了幾分心思。
他抬眼瞧了瞧宋初的表情,無一絲不甘,潔淨的笑容帶著暖意,難道是做戲嗎?要不就是傳聞有假。不,恐怕前者居多。周煜捏了捏袖口中的東西,眼神凝重。
閆山雨不知自己的得力下屬早已千回百轉的心思,給宋初介紹,“這是我的軍師。”
一人轉頭,一人抬眼,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戒備。
宋初坐上了轎子,周煜隨行在閆山雨身邊,聽著身邊的主子聲音泛著喜色,眉梢帶著輕鬆,暗暗握緊了拳頭。樓主,不管她宋初是和何心思,隻要你想她留,那她便留。
周煜善於察言觀色,看閆山雨急切,很快把事情回稟,“歸雲樓中大部分已處理好,樓主放心。龍公子那正在切恰西潘,不久便會有動靜。已經找到了樓主說的那女子,無赦已經去接洽了,盅蟲應該很快便會有消息。”
“煜,你辛苦了。”閆山雨說了些客氣話,便端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