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白蓮花黑化中
銀桃非一般丫鬟,和樸湛琪說話也不講究,一張嘴就是活脫脫的武器,一張小臉也不知哪裏學來那麽多生動的表情,好不欠揍。
“讓你們留個人給妹妹看家,倒是盡注意些雜事了?”宋初見樸湛琪臉皮薄,笑罵了一句。
銀桃捂著嘴巴,熄了聲。宋初又難受起來,臉上的表情怎麽都藏不住那一絲的好奇,幹咳一聲,裝模作樣,“誰教你說話說一半的。”
樸湛琪嗔了一聲,“姐姐?”
銀桃得了恩準,嘴巴一張,秘密盡道,“還有誰?就是那次小姐看到的那個臉帶麵具的神秘人唄!天天都去樸姑娘府裏,”又換做慶幸的語氣,“還好姑娘你出來了,不然姑娘的名聲都沒了。”
樸湛琪眼神暗了暗,看不出在想什麽,銀桃沒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忽然拔高聲音,“不過啊,好像大殿下府裏也有人派人來問候,姑娘,要送個信不?”
樸湛琪憋著一張臉,窘迫的不行,宋初揮揮手,“還不快去,讓殿下著急了,看你有幾條命。”
銀桃應聲趕緊走了,歡聲笑語消散,留了滿地寂寥。樸湛琪堪堪抬起頭,不安道,“姐姐?”
“不管有心還是無心,都該交待清楚。”
樸湛琪麵容溫柔,心裏不安,糾結萬分。爹爹的死有蹊蹺,她希望曾經的青梅竹馬幫忙,可惜淵哥哥如今自身難保,自己哪裏有那個本事讓他給自己出頭。曾經的青蔥長成了大樹,說不動心是假的,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心動的苗頭猛一竄出,就被自己掐滅,不是早就做好了那樣的打算嗎?何必現在又悲春傷秋。
“姐姐,真羨慕你。”
樸湛琪這話不知說了多少次,宋初難得正顏,“妹妹可別再如此說。”
樸湛琪尤不自知,水汪汪的眼睛充滿了向往,“那麽純碎的喜歡。”
宋初端坐在紫藤椅上,眉梢帶著淡淡憂愁,歎口氣,“那裏有那麽多純粹,我家境不好,當初選擇他,也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
半真半假一句話被宋初演繹的十足完美,樸湛琪卻想受不了般,整個人都坐直了,滿是不可置信,說話都打結,“怎麽……怎麽會……”
宋初很快恢複雲淡風輕,“才子佳人不過是話本裏的姻緣,”話鋒一轉,“不過,我並不後悔,就像妹妹說的,先生對我很好,我這一生足矣。”
樸湛琪似懂非懂,飄忽的眼神慢慢變得堅定。父親慘死,她又怎敢一個人安心享受。樸湛琪眼神在院子裏飄轉,卻沒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影子。低落後,胸膛中充滿了鬥誌。
銀桃送信回來後,東擎淵很快出現在簡樸的院子裏。宋初簡單招呼一番,便把空間留給了那兩人。無人知曉他們說的內容,隻知道當天晚上樸湛琪再次搬家了。
夜色降臨,冷華當空凝聚,宋初在屋裏抬頭,天幕漆黑,忽然有些想念那個人了。
另一邊角落,兩人瞧著宋初的身影發呆,“小姐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難道是樸姑娘走了?”寂寞了?
要不是為維持風度,阮曉恨不得白她一眼,平時那麽鬼靈精,怎麽一下子便蠢了?
“主子走後,小姐就沒怎麽開心過,想必有心事吧。”
阮曉決定收回剛剛的話,不愧是跟著夫人最久的。
“我們做下屬的,就是為主子排憂解難的,去吧!”隊友一個巧勁,銀桃暴露了。
“小姐,夜深了,歇息吧!”來不及恨恨不靠譜的同伴,看到月華下,神色憂傷的宋初,銀桃真的心疼了,語氣都低沉溫柔了幾分。
宋初白衣不離,薄衫鬆鬆搭在外麵,印出內襯明暗的花紋,動了動眸子,“無礙,你先下去歇了吧!不用管我。”
銀桃哪裏肯聽,一步步靠近,碰了碰茶壺,到了杯熱茶遞過去,“小姐,可是事情進展不順利?”銀桃仔細回想了下,事情都辦好了啊,偷偷給樸湛琪的父親死亡的線索好像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不,你們做得很好。”半晌,幽幽轉會目光,“別擔心,歇息吧!”
銀桃露出笑來,熟練的鋪床打水去了。洗漱完畢,宋初躺在溫度適宜的床上,閉著眼睛,觸感反而越加明顯了。
蠶絲絨被下,精致的印花床麵,無一不是宇文乾精心為她挑選的。宋初藏在被子裏的手緊了緊,心裏亂得很,不是想到分別那日的口不折言就是想著那人溫暖的體溫,還有那記憶中恍惚垂死的狼狽麵容。
宋初正擔心樸湛琪的去處,第二日便收到了一封帶著花香的信箋,展開一看,目露沉思。
另一邊,樸湛琪低頭垂目,悠遠的目光盯著緩緩流動的溪流。一手撐著腮幫子,臉頰嘟起,若是忽略掉渾身憂傷的氣息,倒是十分可愛。
“小姐,你太委屈了。”靈櫻立於一旁,眉目打結,還是忍不住吐出心中鬱氣。
樸湛琪心中難受的厲害,好像一塊石頭堵著,胡亂揮揮手,“別說了。”語氣帶著一絲脫口而出的淒涼,若自己父親還在,又怎會讓她受如此委屈。素來靈動的眼睛蒙上一層薄霧。
忽然聽聞敲擊大門的聲音,靈櫻還帶著不耐的表情開了門,見到來人,似變戲法般,臉上笑容如菊花綻開,“錢夫人,您來了?我家小姐……”
宋初跨門而入,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靈櫻立馬捂住嘴巴,嘴角的笑意輕鬆起來,“小姐在廳中呢,靈櫻給您泡茶去。”
已經不是第一次踏入,宋初熟練的踩著青石,對上那雙憂傷的眼。
“姐姐,你怎的來了?”樸湛琪見來人,立馬起身相應,臉上終於有了點兒別樣的情緒。
“妹妹心情不佳,做姐姐的怎能袖手旁觀?”宋初拉過樸湛琪的手坐下,沒有過多閑敘,開門見山,“按理說是你的私事,我這個外人不應過問,但不管何時,妹妹千萬放寬心,別讓離世的人傷心。”攻心為上,宋初這話一出,樸湛琪眸子裏的喜悅煙消雲散,露出個苦笑。
宋初寬慰道,“若是無妨,妹妹不妨念叨念叨,怎的給了姐姐這個東西。”似請柬卻又不正式,似信箋偏偏多了分邀請之意。宋初掏出那張精致的信箋,放在桌子上。
樸湛琪看著信箋,忽的有些後悔了,自己又何必讓別人憂愁,“姐姐,妹妹一個親人都不在了,喜事悲事都不知向何人說,是我叨擾了。”
宋初做大怒狀,身子坐直,語氣加重,抽開拉著樸湛琪的手,“我自認不是個自來熟的,與你有緣,雖喚你一聲妹妹,卻是真的憐你,把你視為妹妹看,想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眼神伶俐,語氣暢快,樸湛琪一下子呆住,被這一罵,又急又委屈,連忙解釋,“姐姐,不是,妹妹不是那個意思,”見宋初臉色沒有絲毫緩和,真心話蹦了出來,“姐姐,我真的好難過,本來是好好的喜事卻變成了悲事,又覺無顏見人。”
“怎的了?”宋初搖搖頭,心軟的抱著哭得傷心的人。
“我,我和淵哥哥說開了,他說……他說願意和我在一起,但是……但是沒有婚禮……什麽都沒有……我爹娘要是知道自己女兒就這麽嫁人了,多委屈啊!”有勇氣說第一句,後麵便順暢多了,解了絲絹擦了淚,哽咽的聲音小了,清晰道,“爹娘雖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都是小有勢力的人,我怎麽丟的起那個人……”
宋初聽著,連蒙帶猜也清楚了幾分,想到東胤如今的局勢,不得不說東擎淵真是個又要美人又要名聲的主兒。
宋初輕輕拍著樸湛琪的背,發泄了情緒,樸湛琪漸漸平靜下來,頗有些赧色。
宋初不以為意,給人倒了杯茶,緩緩道,“妹妹,你可知你家淵哥哥和東胤如今的狀況?”
樸湛琪搖搖頭,又點點頭。
“外界傳言東胤前太子為了美人不要江山,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可這個節骨眼上,他要是休了正妻,迎娶你,不僅會對他產生影響,更多的是對你產生影響啊!到時候,不知多少人罵你狐狸精。”宋初點了點樸湛琪的額頭,笑罵道,“不過這張臉倒是頗有做狐狸精的本錢。”
“姐姐,你又打趣我。”樸湛琪聽得認真,昨日忽然接收這個消息,倒是想左了。
宋初笑了笑,繼續道,“這個簡單接個人進府,倒是好好保護了你。”
樸湛琪本就聰慧,被宋初一點,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腦袋轉了幾圈,不安道,“聽聞淵哥哥的正妃是大鷹王左護法的妹妹,他處境也不好過。”他自幼在官宦世家長大,皇子的婚姻哪有什麽真愛可言。想到東擎淵不時對自己透漏的口風,頗有些疼惜。不管有幾分利用,畢竟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哎喲,現在還沒進府呢,就開始護著了,果然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宋初帶著笑,捏了捏樸湛琪的手心,“你這麽懂事,又會疼惜人,以後不知道會被你淵哥哥寵成啥樣。”
樸湛琪臉紅不已,心裏苦悶不已,自爹娘死後,她才知道自己真的被寵壞了。
“聽說淵哥哥正妃極其貌美,又有勢力,姐姐,我……”樸湛琪擔心,朝宋初討教。皇家後宅,哪裏有安寧的,她既然選擇入那個狼窩,肯定要得到想要的結果,死人喪命豈不是得不償失。
“男人啊,總是喜歡乖巧聽話的,善妒毒婦自然人人厭惡。”宋初如過來人一般,“有時候,適當的軟弱並不是壞事。更多的,還是要以你淵哥哥為大。”
宋初愛憐的摸著樸湛琪的頭,感歎道,“自來無數人想要入皇家王府,即使為奴為俾也甘願,可誰知道那裏到底是富貴屋還是白骨塚呢?”宋初歎口氣,讚了一句,“還是妹妹勇氣可嘉,為了心愛的人什麽委屈都肯受。”
樸湛琪乖順的半個身子靠在宋初身上,低垂的臉看不見表情。心裏想著,姐姐,恐怕讓您失望了,我哪是為了心愛的人,不過是另有目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