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躲人就該搬家
宋初粘了枝花放於鼻尖嗅了嗅,清新淡雅,就如麵前的美人,“那你可曾見過他對別的人如此在意?”扶著樸湛琪的手,語重心長道,“不瞞妹妹,剛才姐姐在門口遇到了個男人,瞧他樣子好像正從妹妹門裏出來,妹妹一個人在,還是……”
樸湛琪麵頰通紅,急切得腳都要跳起來,在要說話的瞬間,拿了茶葉過來的靈櫻一疊聲的道,“就是,就是,夫人您可要好好說說小姐,那個男人帶著一張鬼麵具,一看就不是個好人,那日也不知怎麽和小姐碰到了,正好小姐掉了東西,小姐找了許久未尋到,倒是那人不昧金錢,居然在第二日我們出門的時候還上了。奇就奇在,那人老是有事無事就出現在小姐麵前,什麽心思,昭然若揭,”說著語氣委屈不滿,“小姐心好,憐他臉麵殘疾,可是,可是,那人今天居然登堂入室,也不想想就小姐一個良家子,他一個大男人進來了,我家小姐的清白還要不要了。不然當初公子說給幾個伺候的下人也不會推拒了……”
眼看越說越不得勁,樸湛琪嗬斥一聲,“靈櫻,”眉目清亮,怯怯的看著宋初,溫聲解釋道,“姐姐,那人帶著麵具,想來是有苦衷的可憐人,我不過是將心比心罷了,倒是不曾存了什麽心思。那人帶著駭人鬼麵,恐怕也是逼不得已,避免自己被人欺負罷了。我一個姑娘家,怎麽好意思問別人那種心思,能做的也不過就是躲著罷了,隻是……”
呐呐的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宋初心裏笑成一片,要是宋驛文知道自己是被人可憐了而沒有被人掃地出門,不知該作何想法,正暗笑間,忽的聽聞靈櫻嘟囔了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冷靜如宋初也笑出了聲。
樸湛琪睨了自己丫頭一眼,又不安的看向宋初,語氣無力,“姐姐,你就別笑話我了。”
宋初順著胸口,止了笑,“姐姐不是笑妹妹。妹妹說的是,總不能胡亂揣度他人的心思,若為難,不妨在我家住幾日,正好給姐姐做個伴。”看到樸湛琪露出笑意的臉,忍不住打趣道,“哎,還是算了,依姐姐說,你啊,還是去你淵哥哥府上躲些日子好了。”
“姐姐!”樸湛琪一聲嬌羞的呼喚,宋初的心都柔了兩拍,仔細瞧瞧,發現樸湛琪眉宇間有些苦惱,關切道,“怎的了。”
樸湛琪搖搖頭,揚起笑來,“來,姐姐,妹妹給你展示一番,您看看我這茶道如何?”
桌案已經備好,紫砂壺茶具泛著幽幽的光澤,看其成色倒是副好東西。美人動作行雲流水,比之茶館的茶藝人多了分柔美,茶葉一張張舒展開,在熱水裏翻騰起舞,爭先恐後的想要出人頭地,得到主人的青睞。
廣袖在半空中翻飛,神情輕鬆,臉上帶笑,手上動作不停,一遍頭茶被倒入茶盤裏,空氣中都流淌著一股清香。
青瓷白玉杯中緩緩注入清幽的茶水,仿若碧波蕩漾。宋初接過,置於鼻尖,香氣好像成了形,“妹妹手藝不錯。”
樸湛琪整了整衣襟,剛剛動作後,臉上帶著紅暈,手上的熱茶升騰出霧氣,顯得模糊氤氳,不好意思道,“姐姐不嫌棄就好,好久沒弄這些了,都生疏了。”
宋初輕呷了一口,茶香在口腔縈繞,齊聚在嗓子眼,偏偏氣息未全進入,空留滿口清幽。
“妹妹這日子倒是過得有滋有味。”宋初環視一眼,小小院落裏都是綠樹紅花,美不勝收。
“姐姐不要說笑了,妹妹一個人哪裏有什麽好好滋味。”樸湛琪笑容淡下來,瞅了一眼宋初,偏過頭去。
“若妹妹不嫌棄,就來陪陪姐姐吧,隻是我那兒可沒有你這兒富貴繁華,風景如畫。”宋初從善如流道。
樸湛琪麵上一喜,卻也不好打擾,卻在宋初一聲定奪下應了。
“你給推薦的好人選,東擎江,你這是巴不得我東胤丟臉亡國嗎?”
連名字都直呼,甚至說出亡國的話,顯然寶座高階上的帝王怒氣甚深。
東擎江顧不得這是大雄寶殿,在帝都上百高官麵前出列,伏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麵,明明是夏日,膝蓋上的寒意好像是嚴寒九冬。整個大殿寂靜的連呼吸聲都停止。
“父皇喜怒,兒臣……李將軍肯定能……”
“閉嘴!李將軍,上次你說是意外,讓孫將軍去定能以一敵百,結果呢?啊,人家直接把腦袋寄到朕麵前了,你倒是說點兒有用的。”
東擎江被罵的大氣不敢出,背上汗水流成河,河水沁濕了衣衫。眾人眼觀鼻鼻觀心,盡量掩藏自己的存在感,心裏為這個四皇子捏一把汗,和東擎江交好的官員更是想把自己擠到地縫去,深怕被自己的主子給捉壯丁了,每每午夜夢中徘徊之時,總會出現各種孫將軍腦袋和身體分開的場景。
汗水滴在光滑可鑒的地板上,雙手不敢動彈,大殿空氣流淌,無名的恐懼在慢慢滋生,好久,一個溫和的嗓音終於打破沉默,“父皇息怒,宇文雖連續勝了三場,可國內空虛,不過是強弩之末,傾舉國之力,為的就是挽回聲望。故人常到,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即使四弟舉薦他人,想必後果也不差。”
嗯,說的很有道理,一幹人朝東擎淵投去讚賞的目光,不愧是大皇子,現在居然還敢觸老虎屁股。
東擎江臉扭曲的厲害,幸好對著地板,否則要被人送到太醫院去了。是啊,大哥,謝謝你給我解圍,可是,這樣不是更凸顯出了我這個弟弟無能嗎?
瞧,連父皇都說分析的有道理了,讓我這個被父皇罵的一無是處的人往哪兒站。
跪了半個時辰,早朝終於散了。東擎江跌跌撞撞的起來,抬眼就看到讓自己恨得牙癢癢的人。
“四弟,腿腳還行否?需要為兄助你嗎?”非常兄友弟恭的抬起一隻手臂。
東擎江看著周圍百官讚賞的目光,議論的聲音,心裏恨不得吐血,麵上卻笑容可掬,“多謝大哥了。”
東擎淵笑的更開心,“是該謝謝我,否則我死在半路,豈不就錯過了?”
東擎江身子一頓,臉色一白,不自然的笑,“大哥說什麽呢,您半路出什麽事兒了?”
東擎淵“友好”的扶著東擎江,邁著步子走出了大殿,“哎,可不是嘛,我的屬下都折了,真真讓我心疼。”
“大哥果然心善。”東擎江咧著嘴角,腳步踏在白玉台階上,一陣一陣的疼。
東擎淵笑笑,撇到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停住了腳步。
“大皇子,陛下叫您禦書房議事。”
東擎淵眸子下垂,掃到東擎江不甘心的目光,語氣溫和,拍著東擎江的手,“哎,四弟不好意思,哥哥我不能送你回府了,”不待東擎江反駁,就對那小太監道,“四弟身子不適,去找個轎子來。”
那小太監應了,東擎淵在自己兄弟的嫉恨目光中到了帝王的禦書房。
東擎淵從禦書房出來心情大好,郊外,宇文乾的心情如現在的陽光。
“五弟說已經確定好日期了。”一張泛黃的紙帶著細細的紋路,宋初不明所以的接過,一目十行,眼睛都亮了。
感歎一聲,“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倆也算修得圓滿了。”花棚已經搭好,綠意盎然,“當時我們成親五弟出力不少,我們做兄嫂的,怎能不去?”
“難道我們沒有表示?”宇文乾反問,“他的媳婦自己不追還是我們倆出的力呢。”
“難道廣城的事兒你就放心了?”宋初坐直,勸道,“回去了順便就去瞧瞧海軍的進展。”
宇文乾眯著眼睛,利劍似的目光對準了宋初,宋初被瞧得不自在,推開,“怎麽?”
“娘子為何一直想把為夫趕走。”目光銳利,語氣委屈,宋初真心覺得宇文乾變壞了。
“我哪有。”宋初口是心非,捏了塊糕點在嘴裏嚼著。
兩個人擠在一張榻上,幸好天氣不到最熱,否則非流汗不可。兩人動作間不免身子糾纏,彼此氣息纏繞,宇文乾捏著宋初的下巴,雙目對視。
宋初這幾日忍得累極,麵上的表情消失,淡然一片,空氣的浮動好像都變了,周圍的屬下早就不著痕跡的躲了。“乾,我說過,我不是你養的金絲雀,我不需要你時時守著護著,你願意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我不希望自己拖累了你的步伐,我希望你能在我的支持下飛的越高越遠,我會在你身後為你築起一道堅固的牆。”宋初有些失望,又有些高興,她移開了目光,看著悠遠廣闊的天空,飛鳥在其間掠過,“我以為我們彼此心有靈犀,現在才發現不是。”感覺到雙臂被男人狠狠的握住,宋初坐直了身子,“我忘了曾經的我,我隻知道現在的我,如果你還不能接受那個事實,我也不願自欺欺人。”
“不,我沒有!”宇文乾急切的吼了一聲,他的心跳的飛快,好像有什麽不受自己的控製。
宋初笑了,她回頭看著麵目普通卻急切的男人,“那你能告訴我你心裏在想什麽嗎?你告訴我你真的不關心廣城之事?你真的不在乎宇文瑞對你的態度?你真的甘心把帝位想讓,在這裏足不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