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景美人更美
宋初搖搖頭,“無礙,孩子玩鬧弄的。”衝快要哭出來的小孩兒笑笑,“你家小姐怎麽樣了?”
“多謝夫人關心,大夫看過了,就是有些體虛。”
“銀桃,這幾日多挑些滋補的藥材,”宋初偏頭對銀桃說,又道,“衣服可還合適?”
靈櫻嘴角翹起,神色清亮,帶著感激,“合適,合適,讓夫人破費了。”
宋初笑,“我就是做這個的,不要說我借花獻佛就好。”
又吩咐阮曉幾句,帶著銀桃出門了,不忘吩咐錢有緣,“好好練武,不能偷懶。”
樸湛琪看著白色的衣闕消失在門口,眨眨眼睛,讓淚水倒流回去。靈櫻進來時,就看到樸湛琪坐在窗前,趕緊上去,“小姐,可別吹風了。”
樸湛琪瞪了丫頭一眼,“真是,我是體虛,又不是風寒,怎的不能吹風。”
靈櫻自知說不過在家小姐,把剛剛宋初的話說了,勸道,“小姐,這裏的人都很好的,換了衣服我們出去走走吧!”樸湛琪性格內斂,也隻有親近的人才會話多些,露出親近的麵孔,特此勸道。
樸湛琪偏過頭擦擦眼睛,點點頭。
兩人的盤纏都被人搶了去,如今真是光杆司令,靈櫻勤快的在院子裏幫忙,也幾日和伯夷幾人混熟了。一邊說著趣事,一邊翻出宋初送過來的衣服,“小姐,這件綠色可行?”
樸湛琪如今哪有挑剔,點點頭,“你剛說錢夫人蒙著麵,這是怎麽回事?”
靈櫻嘻嘻笑,“可能啊是那小屁孩兒搗亂了,我看夫人臉上有些斑點痕跡,可惜了那麽美的一張臉。”宋初的麵孔談不上多美,卻耐看讓人必不可少的想看第二眼。“不過錢夫人真是和人,一屋子奴才婢女和她也親得很。”
樸湛琪穿上一身綠色春裙,暗紋累累,綠茵繽紛,蒼白的臉多了幾絲鮮活。靈櫻手巧,給她梳了個高髻,邊上搭下一縷頭發,真真精神多了。一雙靈動的大眼似乎含著淚,嘴唇顏色素淡,缺了絲血色,更惹人垂憐。
“小姐還是那麽好看。”素麵朝天,不擋傾城風姿,靈櫻笑著打趣。
樸湛琪跨出門檻,腳步挪動,感覺院子裏的人忽的一頓,緊張的低下頭。都說人在絕望的時候會爆發潛力,伯夷看到溫溫婉婉的女子,想不到剛出很在後麵咬牙拖著丫頭走那麽遠的狠勁。夫人說的果然對,人不可貌相。
阮曉比起和武藝為伴的明衛們精靈很多,友善的上前招呼,“喲,這是我們救回來的那個病怏怏的醜姑娘嗎?”
樸湛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靈櫻可不準人欺負自己小姐,和阮曉熟了,沒大沒小,“我家小姐才不是醜姑娘呢。”
樸湛琪扯扯靈櫻的袖子,看到角落裏教訓小孩兒的男人,偷偷打望。
“動作不對,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伯夷嘴裏不耐煩,“啪”的一巴掌打在小孩兒肩上,肩膀終於直了。
錢有緣含著淚,倔強的嘟起嘴,圓圓的眼睛淚汪汪的看著殘害兒童而不自知的伯夷,“就知道趁師娘不在欺負我。”
“我欺負你?”伯夷嗬嗬直笑,“伯參,來,你來教。”
又是一巴掌,小孩兒閉了嘴,“以後看書仔細點兒,甘草和幹糧分清楚。”
樸湛琪看了手都一抖,太殘暴了,看著阮曉,“他,他還是個孩子,練武也太……”畢竟是別人的孩子,她已是逾越了。
阮曉咋咋呼呼,“他呀,活該,藥都分不清,把夫人的臉都給毀了。”
宋初帶著銀桃到了布莊談生意,正午時分,和東擎淵約好去看大象。
北蒙猛物多,別的地方是鬥雞鬥牛,他們是鬥象。
北蒙人善武,崇尚強者。每每到了春季好動的季節更是熱血沸騰。這一項活動聞名四國,東擎淵這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怎麽了?”又是麵紗半遮,額上的痕跡不似那日一個點,像是暗紅色的胎記。要不是一身白衣飄飄,氣質出眾,東擎淵差點兒未認出人來,“不是好了嗎?”
銀桃恨恨,“都是那個小鬼,說什麽藥方好使。”
宋初倒是不經意,“沒事兒,不過是層皮。”看著東擎淵,“幾日不見,公子倒是越發神清氣爽了。”
宋芊芊走後,東擎淵心情愉悅,飯都多吃了幾碗。說著拿出一個沉香長方木盒,古木沉香,還能聞到那股久年不衰的淡香,“送你的。”
宋初接過,更見盒子上麵雕花細紋複雜,每一筆都是精雕細刻。盒子已是如此,不知裏麵是何物。
小心打開,那股味道愈加濃烈,鋪滿綠瀅軟布的麵料上,中間凹陷,一根碧玉笛子沉睡期間,泛著盈盈綠光。如此貴重,宋初哪裏敢收,連忙推遲。
“寶劍贈英雄,這笛子也不過是尋個有緣人。”東擎淵送出去的東西還沒有收回的道理,“夫人在這上麵極有天賦,以情動人,多練習,必成大家。”一席話既把禮物推出去了,也抬舉了人。
宋初饒是臉皮再厚,也說不出成大家這話,足以證明東擎淵鬼話連篇的性子。
宋初收了,有對笛子之法做了一番討論,比賽反而沒有瞧上幾眼。到點兒人散了,圍欄打開,像是出籠的鳥兒,宋初夾在人群中,被東擎淵拉到外麵,繞著小道慢走。
兩邊的房屋以石頭砌成,空間不高,房頂黑黑的瓦片排列整齊,隔絕了外麵的鼎沸人聲。
宋初說了那日去看雪山的境遇。東擎淵低低一歎,“夫人真是好心腸。”
和東擎淵分別,迎著橘紅晚霞在路上慢走,銀桃看著宋初優美的輪廓,不解,“小姐對東擎淵真是很親近呢,我看那東擎淵對小姐也是很好。”看了看捧在手裏的沉香盒,銀桃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還好主子不在,不然非得吃醋不可。
宋初笑,“想什麽呢?”
“那樸湛琪。”銀桃摸摸腦袋,齜牙咧嘴。
“有句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宋芊芊不是盡往宇文乾身邊塞女人麽,你自己也嚐嚐那個味道。宋初眼角一挑,不可侵犯的眉眼露出些挑逗。
銀桃看得心跳漏一拍,怎麽就忘了小姐是個有多記仇的人。
兩人回去的時候,樸湛琪在阮曉的有意無意下和幾人打成一片。宋初進來,看到煥然一新的樸湛琪,眼裏震驚一閃而過,帶著欣賞,“果真是個美人胚子。”
樸湛琪上前再三福身道謝,宋初看了眼已經完工的棚子,又瞧了瞧樸湛琪臉上未幹的汗水,“我這也不養閑人,有空就幫幫忙,若要找人告知阮曉一聲,自己女兒家,注意安全。”看著伯夷又開始罵,“人家姑娘家,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你欺負錢有緣就算了,阮曉,還不拿藥膏來。”
眾人哈哈大笑,剛剛的局促被打破,樸湛琪都不由得笑了,看著宋初的眼神多了些感激。柔柔一笑,更添風情,宋初很滿意,這才是個幹淨清白讓人憐惜的女子,姿色上乘,容貌端莊秀氣,溫婉如水,還有點兒小聰明。
宋初看了眼可憐兮兮的錢有緣,招手。小狗似得跑過來,被宋初揉成一團。
樸湛琪瞧著一屋子主仆玩笑,孩子賣萌,破碎的心好像被熱水澆灌,最後默默的退了下去。
齊城,東部邊城,宇文東部大軍駐紮全境,被東胤打得已退守一半。清一色的將士甲胄,巡兵漫天。太陽炙烤大地,好像升騰起熱氣,塵土無風自動。
齊城北邊小城,黃沙做牆,洞穴為房。夜幕降臨,點著個油燈就是一道耀眼的亮光。
傍晚十分烏雲壓城,現在正淅瀝瀝下著磅礴大雨,挨家挨戶柴扉緊閉,圍著自個兒的小家訴說衷腸。
梅雨時節雨紛紛,一行人踏著地上濺起的泥花兒疾步。頭戴鬥笠,身披蓑衣,腳步快慢有序,如幽靈在雨夜中穿梭。
領頭之人忽的一頓,虎目一掃,疾步開拔。在一處門扉半閉的院子裏頓住,邊上的人上前敲門,一聲一聲在雨中格外清晰。力道之大門扉半開,可以瞧見裏麵破敗的模樣。
“誰呀,這大雨天的!”好久才有個懶散的聲音罵罵咧咧的過來,腳步虛浮,酒氣衝天,領頭人不等人來,自顧自推門而入,一張冷峻麵孔暴露在人前,話到一半頓時止住,擦著雙眼,不敢置信,忽的跪在地上,發出悲戚的哭聲。
屋裏的燭光亮了不少,一行人嚴守門外,眼睛在黑暗中仿似雷達。屋內,兩人隔著方桌相對而坐。男人臉上帶著明顯的淚痕,瞧著對麵的男人不停傻笑。
“好了,哭哭啼啼像什麽話。”宇文乾一開口就是斥責,三分責備、三分關心,還有四分自責。
男人大概四十來歲,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袖子遮住一半,臉上胡須拉渣,除了那雙餓虎似的眼睛,沒有任何特色,聽到熟悉的責罵聲,男人止住的淚又出來了,“王爺,你沒死啊?”
“再哭就被你哭死了。”和宋初呆久了,偶爾也多了幾句俏皮話。
薛仁一愣,哈哈大笑,不必懷疑誰假扮,自家王爺這種冷漠噬人、氣吞山河的氣勢不是每個人都能扮出來了。
“王爺,你不知道,當時我們幾個啊,都以為你死了。以王爺的名望,何須奪位逼宮,振臂一呼,就是天皇老子,我們這些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也跟著,怎麽可能您一個人孤軍奮戰,沒半點兒風聲,唯諒
說其中必有詐,要結合兄弟們進京討個說法,卻不想聖旨半路就到,卸職了卸職、貶謫的貶謫,不知怎的,又出了個安親王舊部叛亂的鬼事,一幹老友都被貶到安城那鳥不拉屎的旬陽縣吃蟲子去了,老子才不稀罕這官職……”說起當時的經過,本就是個嘴皮子熟絡的,抑揚頓挫,手舞足蹈,把當時的氣場都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