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尋找
明明滅滅的火光映襯著,一半被照的橘紅,一半躲在黑暗,宋初的身影仿佛隻剩下一半,聞言嘴角咧開,笑不可支,輕輕嗯了一聲,“你帶來的人真有趣。”
宇文瑞莫名其妙的摸不著頭腦,又聽到哥哥說話,“快過去吧,那麵還需要你。”
宇文瑞看著宇文乾和宋初,以及後麵臉上帶笑的童夏,複雜的神色一閃,忽的又笑了,“嗯!”
背脊挺直,即使在這肅殺中,依然風度偏偏,宋初的臉被人扭過來,“看什麽?”
“看我們弟弟。”
宇文乾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準,以後就看我。”
宋初撲哧一聲笑了,看了看身後裝作什麽都沒有聽到的屬下,很嚴肅的點頭,“好。”
看到身後的人好像跌著後退了一步,心情很好,“走吧,我們回去吧!”
離開的船隻不知道何時早已準備好,宇文乾回頭,正看到宇文瑞掃過來的視線,笑了,隱進了黑暗裏。
他們看著他站在高台之上,意氣風發,和柯正明在上麵不一樣,下麵的人眼睛發亮,好像迫不得已要效忠為國,振奮的精神讓人心馳向往。
“他以後會是個好皇帝。”宋初移開目光,放在宇文乾黑黑的臉上。
那麽弱智的事兒有過就夠了,宇文乾臉色正經,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海島,一向情緒不外露的人有幾分懷念。果然,幸福是會讓人著迷的。
“是啊。”宇文乾似是感歎又似嘲諷,沒有一絲留念,那個位置,真的釋懷了。
宋初眸子抬上去,他知道,宇文乾是希望有個家的。真奇怪,這個長在皇宮中的男人,居然還有那麽平凡的夢想,不然,小時候也不會那麽期待父親,最後極致失望,也不會對那個弟弟格外容忍。是啊,皇帝,皇家的兄弟都可能彼此牆閱,更何況還是帝王呢,坐上了那個尊貴的位置,誰願意受製於人。宋初眼裏暗沉一閃,頭靠在宇文乾肩膀上。船緩緩駛向遠方,宇文乾把宋初緊了緊,海風吹著有幾分冷。
“哎,你看到了嗎?今天碼頭好熱鬧啊!好多人呢。”
“是啊,是啊,聽說那是五皇子的帶領的軍隊呢。”
“那些人聽說就是被賊人抓去的人呢,好像可以優先加入五皇子的軍營。”
“是啊,現在全國正在招兵買馬呢。要我說,與其死在自己人手裏,不如上戰場殺兩個敵人,還能得個撫恤金,家裏人不用愁了。”
“哎,五皇子好啊,宇文看來有救了。”
“是啊,越城的叛亂都消除的差不多了,前幾天有人出海,都能平安回來了呢。”
“……”
一點兒風吹草動,市井就是最快的傳聲器。四月的太陽暖暖的,這個冬季過得分外幸福,都快忘記了雪是什麽模樣了。
街道上的叫賣聲重新響起,比之去年,好像是不一樣的城市。事情繁多,宋初和宇文乾並沒有繼續去迪尤,返回了安城。
瞧著恢複生機的城市,宋初心裏是欣慰的。
客棧裏,宋初拿著音衛剛剛傳遞的消息,整個人都呆住了,“不會有錯嗎?”
“不會。”屬下臉色一僵,夫人居然有這反映。不過,要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或許也不相信。
宋初捧著密信,心跳加速。看了看天色,快中午了,應該快回來了。
大半年沒有和城市接觸,宋初有些適應不了這種熱鬧,坐在雅間,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手緊緊握住。忽的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影,有些緊張了,不知道那人聽到這個消息會如何。
宇文乾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想念他,一會兒便出現在宋初麵前。自足自給了幾個月,宋初最想念的就是外麵的吃食,點了一大桌子菜,看著眼睛都亮了。
“這麽高興?”宇文乾給兩人倒了酒,瞧見宋初晶亮的眼睛,什麽時候對美食那麽著迷了?
宋初點點頭,倆人膩歪著吃了大半,還有大半桌隻能浪費了,宋初欲言又止,神色高興的恰到好處。宇文乾了解她至深,早就看出了不尋常,隻是靜靜的陪著。
哎,怎麽都不問。宋初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不下去,起身做到宇文乾身邊,給他到了杯茶。宋初因為高興喝了點兒酒,臉頰都是粉嫩的,像是剛剛出爐的美味,宇文乾覺得自己又餓了。
宋初神神秘秘的遞給宇文乾一張紙,三五句話不著一息就看完。宋初兩隻眼睛死死盯著,不放過宇文乾半點兒表情,連呼吸的頻率也不放過。
嗯,呼吸頓了次,表情沒有變化,眼睛眸色加深,手指捏著密信有些用力。宋初維持好自己的表情,語氣淡淡,“這是五弟做的吧!不過,就算五弟有這心思,那位不答應,肯定也是不行的。”
手一用力,地上躺著化成灰的屍體,“不知道!”嗯,語氣好像沒有什麽變化。
宋初餘光快速瞥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麽說話,“即便平反是為了提升士氣、擺脫敵國的中傷、凝聚國力,可要那位認錯,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啊!”
宋初的手被握住,力道適中,證明情緒頗好,看來這件事對他真的沒有什麽影響,宋初癟嘴,自己還真是操心過多。
“初兒,若你父親現在和你認錯,你又如何呢?”
宋初怔楞片刻,眼裏恨意一下子消散,有著坦然和平淡,看著宇文乾,一字一句,“若是以前我想會讓他以性命相抵都不足夠,現在,不過是陌生人罷了。”後麵兩個字說不出的寂寥和滄桑,唯獨沒有落寞。
宇文乾笑了,他說,“我亦然。”事情真的發生,真恨不得報複,如今我有了你,早就知道什麽是幸福,何必讓自己加上一道枷鎖。
“有我在,”另一隻手覆上,四隻手重疊,兩人對視,溫情脈脈,“還有孩子和娘。”宋初紅了臉頰。
“嗯,我知道。”宇文乾吻住宋初泛紅的耳廓,他知道,他成功了,兩年的等待,這人終於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懷裏。不一樣的宋初,一樣的相愛相知。
風雲閣閣主消失將近一年,宇文乾一回來偷不得半點閑。午飯一過,和宋初依依不舍,“又不是晚上不回來,快走。”
宋初怒吼下,男人上工去了。
宇文乾一走,宋初也忙起來,音衛多歸她管。銀桃置辦好了院子,搬了過去,“夫人,那五人有消息了。”正在院子裏收拾,音蕭跑進來。
宋初在島上一個人做慣了,現在還沒有改過來,聞言放下被子,“在哪兒?”
福安街是安城最繁華的街道,處於中心、通向海港。街道寬闊,兩旁,整齊劃一的擺放著攤位,農家自己弄的吃食、各色攤販擺弄著在家的東西,不時幾個人吆喝,果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最富有特色的,應該是那些絲綢銀器酒樓店麵,古老檀木為梁,精致雕花為畫,能進去的無不是非尋常人。
可惜大多關了門,隻能從外麵還沒有褪色的裝飾看出以前的一二輝煌。街道上算不得摩肩接踵,討價還價的聲音偏偏讓整個大街顯得熱鬧,配上三四月的豔陽,愜意的很。
宋初眼睛左右開弓,身後的銀桃和音蕭不著痕跡的隔開人群,一路過來,宋初的衣闕隻和空氣來了個親密接觸。
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宋初在一處停下。左右都是大海的味道,各類魚在特製的容器裏活潑亂跳,絲毫不察覺自己將要進人肚子,高興的享受著水的樂趣。
忙亂中,食醋的眼睛盯著一個說說笑笑的年輕人,手腳麻利得給人弄著魚鱗。宋初身著一件粉嫩色紗衣,裏麵套著白色的內衫,頭上隻插了一隻豔麗山茶仿真花,好像山間最顯眼的花朵,不失柔美又帶著一股子英氣,恬雅的臉上因為見到想見的人露出一絲笑容,引人注目。更不要說宋初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許久。
油嘴滑舌招攬買客的青年愣了片刻,眼裏一下子爆發出驚喜來,都忘了自己招呼的客人,三步繞過攤子,走到宋初麵前,“夫人,你們沒事兒啊?”眼前的人比之去年見麵,多了溫柔恬靜的氣質,更多了些說不出的不容侵犯的光華。青年局促的在衣服上抹了抹,想到那日他們的見死不救,能說會道的嘴居然卡殼了,尷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青年見到她第一反應的高興意外宋初沒有錯過,這一趟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那日之事,可以理解,視線後移,沒有其他更多的人了,“其他人呢?”
青年臉上的表情變成了憂傷,幾人站在大街中間,顯眼的很,宋初已經聽到有些在議論紛紛,笑了笑,自己也是急了,居然考慮不周。
“你先忙吧,一會兒來找我。”青年呆呆的回去,回過神來,卻發現人早就不見了,怎麽找你啊?
正哭喪著一張臉,邊上見證了那麽一幕的鄰居在打趣,“笙哥兒,那漂亮姑娘是誰啊?”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子,舉止不凡,雍容高雅,和這鬧哄哄、亂糟糟的市場截然天和地的差別。
“出海路上遇到的客人。”青年沒什麽瞎鬧的興趣,旁人調笑了幾句,見他沉默,也就散了。
好久沒有瞧熱鬧,宋初一路悠閑的享受著人聲鼎沸,看著邊上關門大吉的富貴門,眼神深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