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營救
“不用謝我,我們都是宇文的子民,救你們的也是宇文的子民。”宇文乾挪開腳步,女子像是驚醒一般,朝著在查看丈夫身上傷勢的士兵猛地磕頭,“謝謝,謝謝!”
士兵們哪見過這陣勢,抬眼看了宇文乾,眼裏有什麽別樣的情緒。還是那隊士兵的隊長檢查好後,走過來,止住婦人的動作,“你丈夫沒有大傷,不過外傷還是比較嚴重,趕緊帶他去山腳那邊找大夫。”這隊人馬是從京城前往的一小隊,忽然明白了宇文乾讓叫大夫的原因。
這麵動靜太大,一邊死氣沉沉的氣息忽然膨脹,遠處獨自哭泣、求助的人好像見到了陽光,紛紛朝這麵湧來,“大人,求求你,救救家孩子,她就在哪兒……”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呼救聲絡繹不絕,宇文乾臉色陰沉,他的視線完全可以在黑色中看清,這才發現周圍不遠就是樹林了,山下的人家看來無一幸免,這些幸存者不知道是多少親人的犧牲換來的。宇文乾忽然眼眶發酸,自己期待的東西這些人輕而易舉的便擁有。
忽的,宇文乾自嘲一聲,想起剛剛那個悲傷的孩子。皇家,哪裏有這樣的父親呢?宇文乾偏頭看向崎嶇不平的山峰,眼裏暗光一閃。
那小隊的人被百姓圍著,左看看,又看看, 最後目光匯聚到隊長身上,對上帶著眾人的期盼看向宇文乾。心下難受,這要多費時間啊,這人怎麽會同意,可是,若一晚上都沒有收獲,能救上一些人也是好的。
“頭兒,你幹嘛啊,開動啊!”隊長呆呆的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他剛剛看到什麽了,這人點頭了。
“是啊,錢先生點頭了,你看這些孤兒寡母也不容易,趕緊的。”要是時間救了就算救出來也是屍體了。
“哦,哦……”
梅山海拔不高,山地更是平坦,雖然現在大部分被碎石覆蓋,東麵那處還是有一大片空地,如今一個個簡易帳篷紮起,像是移動的房子。邊上還有士兵架著火堆。辦完事兒回來的藍衣滿頭霧水,“錢先生,這是做什麽?”找人需要架帳篷嗎?
宇文乾環視一周,偏向梅山的方向,“這些士兵挖了多久了?”
“多的快十個時辰了吧!”藍衣搓搓手,這郊外好像特別冷。
“還沒吃飯吧!”
“沒有!”明明冷,為什麽汗水冒的更多了。
“換下來吧,歇一歇再去。”
藍衣張張嘴,想解釋,卻有不知該該說什麽,難道說,那位都沒找到敢休息麽?還是說什麽都沒有,怎麽休息?難道就靠一個帳篷?
“你親自去。”宇文乾加了一句。
藍衣呐呐什麽都不敢問了。等他把一大早就開始動工的士兵叫下山的時候,有點兒明白了?真的是,本太守親自來叫你們,居然還覺得是在騙你,我能騙你們讓你們休息嗎?
再回到營地,藍衣滿肚子的疑問被解決,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糧食和被褥,還有一幹心靈手巧的姑娘們。架起的一堆堆火已經點燃,冒著肉的香味,不用燭火就就點亮了半邊天,溫度一下子上升不少。
一路走來,聽到邊上的士兵和百姓細聲嘀咕,“剛剛那些人送了好多糧食來,這是太守吩咐的吧!”
“你沒看見那為首的姑娘和錢先生那麽熟悉嗎?我看啊,肯定是錢先生找來的。”
“錢先生果然是個好人,看來當官的也不一定壞。”
“就是,我們越城太守就很好,你看大晚上的,也跟著我們在一起。”這是一個士兵說的。
藍衣灰撲撲的臉好像在放光,心頭不知什麽流過,燙的人要燒起來,看著坐在大鍋邊上圍著的士兵和百姓,眼裏發酸發澀。
“錢先生。”藍衣懷著一腔熱血走來來,尷尬的側過腦袋,什麽時候錢先生身邊多了個女人,而且態度還那麽親密。
宋初身子從小不好,到了風雲閣何有信一直那藥養著雖是好了不少,可夜裏手腳冰涼的毛病還沒有變,宇文乾隻說讓人送來,沒想到這人親自來了。心疼不已,當然要用體溫回報一下。
宋初倒是很自在,抽回手,笑得溫柔,“這是藍太守吧!”
“是在下,”藍衣自是見過世麵,見對方坦誠,也不尷尬了,倒是多了分好奇,“不知姑娘是……”
宋初看上去年輕的很,笑了,還沒開口介紹自己,宇文乾就開口,“這是賤內。”
宋初一僵,點頭算是默認。
拓跋熙和拓跋家喜歡舞刀弄槍的族人不同,從小在外遊曆,對地形這塊更是感興趣,宇文瑞才特意讓他跟來。查探了一圈,有所發現,激動跑回,瞧見滿地星火,笑得更是燦爛,這錢先生果然不同凡響。一會兒看來要給人道個歉。
“錢先生,我想到了……”未見人影,聲音迫不及待傳來,想要開口的宋初偏過腦袋,一人急急跑來,黑暗中那欣喜的聲音更加清晰。
宇文乾上前兩步,拓跋熙扯著他到一邊把自己的發現細細說了。陪著宇文浩南的人也跟著埋在了裏麵,自然不知道宇文浩南當時到了那個地方,宇文乾也隻是憑著多年行軍經驗粗略判斷了下,避開易塌的地方仔細搜尋,。拓跋熙不愧是專業人士,根據太守給的地圖,仔細查看了幾個時辰,根據時間大致估計了下,範圍立馬縮小。
“好,就先找這幾個地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宇文乾從來都沒有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傲。
“錢先生,還是您想得周到,傍晚時分我是錯怪你了。”原來這人心中早有腹稿,一進城就去聯係賣糧食被褥的商鋪了,真是……
宇文乾看著拓跋熙的星星眼,眼裏有幾分明了,美好的誤會總是不在於多不是嗎?
拓跋熙又湊到藍衣身邊,準備跟他商量一下人手分配,都是血肉之軀,還是要休息的不是?
“這是?”拓跋熙這才瞧見和藍衣交談甚歡的女人,臉色有幾分黑,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和女人打情罵俏。
藍衣一偏頭就猜到拓跋熙腦子裏的想法,臉黑的更厲害,要是被錢先生誤會就糟了,趕緊解釋,“拓跋大人,這是錢先生的家眷,這些糧食被褥就是這位夫人送來的。”末了還不忘拍拍馬屁。
拓跋熙臉上的不滿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詫異和欣賞,“不愧是錢先生的夫人,果然巾幗英雄。”
宋初笑了,說了句客氣。
藍衣一臉扭曲,要不要這麽區別對待,都說拓跋家的人心直口快,怎麽看都是拍馬屁的能手啊,傳言有誤啊!
宇文乾把兩人趕到一邊,拉著宋初進了一個帳篷。銀桃送來碗熱湯。喂了宋初幾口,絲毫不介意自己也喝了起來。
“擔心嗎?”外麵燈火明滅,香味撲鼻,要不是坍塌的山峰,哪裏像是救災。
宇文乾搖搖頭,宋初自是笑了。
皇宮有宇文瑞頂著,對他們來說,宇文浩南隻是一個皇帝而已,從他要殺宇文乾的那一刻,便不再是父親。即使這人在這裏死了,或許都引不起兩人半滴淚水。他們擔心的,不過是地動本身罷了。
“傳言可謂,東胤西潘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宋初盯著外麵無數人的倦容和笑臉得意的笑了,“還是你有辦法。”
宇文國力不濟,人心不齊,更不要說經過一場京城保衛戰。若這個時候再出個天災人禍,大廈將傾,可誰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瞧瞧,那幸福的笑容、那滿足的胃口,誰能說宇文不得人心呢。
“怎麽了?”沉默半天,宇文乾擔心的握住宋初的手。
宋初笑得燦爛,仿若星河,“我忽然覺得很有成就感。”這些,對曾經隻想複仇報複的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但那種心理的滿足不是誰仇人死了就可以填補的。想到那時候聽到宇文厲下場的時候,不也覺得心空空的嗎?好像有些懂了大師所說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這句話了。
即使宇文乾不再承認自己的皇族血統,也照樣放不下這塊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的土地,不就是如此嗎?
宋初反握住宇文乾的手,她看著男人,目光柔和,“乾,我覺得,讓這塊土地的人們笑成那模樣就是幸福,師傅……”
宇文乾早已聽不到宋初說了什麽,從宋初那形狀姣好的嘴裏吐出那個字的時候,他早就沉浸在說不出的滿足和幸福裏,宋初話未完,男人就把自己抱個滿懷,鼻腔裏滿滿都是對方的味道,安心而平靜。
“……各位鄉親父老,各位兄弟姐妹,我錢宇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天有不測風雲,可我宇文的將士勢必護我宇文百姓,而我宇文百姓勢必護我宇文國祚。不瞞大家說,今日,為大家夜裏守候的老大夫們是我強行抓來的,可是到了這裏無人抱怨……心靈手巧的妹妹們是自願來的,她們是我宇文的巾幗英雄……宇文內亂,讓各位受苦,顛沛流離,連上天也看不下去,賜下一場災難作為警告,但我相信,我宇文上敬天,下愛民,一定會挺過難關,京城的五皇子早已派下精兵強將……揚我華夏榮威,複我宇文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