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殘忍
“如果我對楚雪兒做了什麽，你會不會反對。”宋初沒忘記楚雪兒的父親曾經救過宇文乾。
宇文乾無奈一笑，搖搖頭，“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我自然也不會放過她。”
諾大一個風雲閣，精致的樓台殘缺不斷，多年的樹木攔腰折斷，精心布置的機關被破壞，要不是眾人武力高強，今日回來見到的就不是這個模樣了。
風雲閣裏沒有關押的牢房，除了閣裏的眾人休息訓練的地方，客房也少得可憐，恰恰天字一號房是最好的客房。
宋初出了風雲閣正門，阮曉還候在門口，“阮管家可是教過你怎麽管家了？”一腳踏在那人麵前，停住。
這人赫然就是今日開口的青年，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多歲，卻少了年輕人的活力，多了分沉穩，隻是如今這份沉穩修煉不到家，“回閣主，屬下一直跟著家父學習。”
“倒是聽老管家說起過。”風雲閣各人各司其職，效率極高，“還記得剛剛來這裏的時候，老管家還說要把他的兒子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呢。”那時候嵐風一時興起，把她帶了過來，老管家沒了妻子，兒子也不經常在身邊，她一個小女孩兒倒是得了不少好處。宋初掏出個東西，伸出手，放在阮曉麵前，“這還是老管家給我的呢，說他兒子小時候最喜歡玩這個了。”一個小巧的竹蜻蜓攤在手心，阮曉紅了眼眶，手不自覺抬起，卻被宋初嚇得打了個激靈。
“看來你還記得你老父親，怎麽還讓罪魁禍首住的那麽舒坦？”宋初手掌一收，腳步抬起，宇文乾緊緊的跟在身後，感覺到後麵跟著的腳步聲也不說話。這人憋的太久了，現在能發泄出來倒不是一件難事兒。
門被推開，嬌笑而抱怨的聲音傳來，“說了晚上我不吃東西了，你就不要來煩我了。”
腳步聲踏過門檻，沒有因為女子的聲音而止住。不止一個人，女子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掀開被子起身，跑出來，在看到宋初和宇文乾的瞬間身子頓住。
精致的雕花，大氣的擺設，飄逸的紗窗，華麗的屏風，真真是個好地方。“這裏住的可還舒坦？”宋初視線環視一周，盯住楚雪兒詫異的臉，笑了。
明明宋初不會武功，楚雪兒卻在她眼中看到了殺意，心虛的移過視線，終於記起一人，激動的朝宇文乾跑過來，“乾哥哥，太好了，你還活著，你知不知道，宋初她根本就不想去救你，還把我也趕出去了，我……”手攤著想要尋求溫暖，卻被宇文乾避開，無措的站著嘴裏的話也僵住。
“我們還是先來把這筆賬算算吧！”宋初朝宇文乾麵前走了一步，擋住楚雪兒的視線，沒有看到宇文乾眼裏一閃而過的笑意。
楚雪兒終於心慌了，低垂著腦袋，想起九幽說過的話，可憐道，“乾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從風雲閣下去後，我就回了軍營，想要繼續尋找你的行蹤，可是一無所獲。便想去南方找五皇子他們，沒想到在半路碰到一個小孩兒，他病的嚴重，在臨近的城裏看了大夫都沒用，說隻有風雲閣的神醫才有辦法，我見他可憐，便把人給帶來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壞人，我真的不知道……”事後，楚雪兒也想到了事情的緣由，自己被人給騙了。事已至此，她難辭其咎。可是她真的冤枉，看到這世上唯一還算得上親人的宇文乾，楚雪兒的委屈無限放大，“乾哥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趕我走，不要殺我……”要不是九幽，她早就被風雲閣裏的那些瘋子給殺了，哪裏能見到宇文乾。
一邊說，一邊朝宇文乾伸手，好像在等待著救贖，隻是，這個救贖壓根就沒動作的欲望。
楚雪兒自己都能想通的事兒，宋初也猜到，但是，難道這樣就能饒了這個人嗎？師傅一向心善，就算她下了命令不準楚雪兒上山，對一個孩子，嵐風哪裏會想那麽多，更不會想到楚雪兒有這樣的心思。偏偏，這就成了風雲閣的掘墓人。
訴說著委屈的人讓宋初一陣心煩，“縱然這不是你的本意，我也要為我風雲閣慘死的人討回公道。”
楚雪兒淚眼婆娑的看著宋初，水霧中的眼睛能看到宋初麵無表情的臉，失神。
“阮曉，按閣裏規則處置。”宋初看著楚雪兒笑了。
那笑裏帶著刺，令楚雪兒毛骨悚然，不待被人抓住，掙紮起來，祈求的目光看著宇文乾，“不，乾哥哥，救救我，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錯了，乾哥哥，救救我，這世上我就隻有你了，”看著自進門就沒有正眼看過自己的人依然冷漠，楚雪兒生出一股絕望，頓時高聲尖叫起來，好像在控訴，“宇文乾，你不要忘了，我父親是因為你而死的，你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父親什麽，你不能不管我……”
宇文乾目光閃動，護衛不敢動手，全部實現忽明忽暗的看向宇文乾。
“雪兒，我說過，隻要你乖乖的，我一定護你一輩子，可是這件事兒，你觸到我底線了。”就算他們不找楚雪兒，也會找別人，可是，世事就是那麽湊巧。
楚雪兒從宇文乾眼裏沒有看到半分感情，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多麽絕情，想到這些日子裏給自己安慰的人，她哭喊起來，“九幽，九幽，救救我，救救我……”
宋初一愣，第一反應朝阮曉看去，果然，阮曉皺著眉頭，好像在忍耐什麽。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衝進來，把楚雪兒抱緊懷裏，楚雪兒死死抱住男人，好像在大海中抱住了一根浮木，“九幽，九幽……”輕輕叫著，終於安靜下來。
頂著無數道失望不解的視線，九幽抬起了他黝黑的臉，和阮曉視線相接，難堪的移過目光，直直對上宋初波瀾不驚的眸子。
跪下，“閣主，請放楚姑娘一條生路。”
“九幽，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她怎麽不知道一向不外出的人居然這麽大膽。
“屬下知道，”九幽慚愧的垂下眼瞼，看著懷裏簌簌發抖的人，眼裏一片柔軟，“屬下願意以自己的命相抵。”
真是太好笑了，家裏出了叛徒，居然還有人護著，甚至不惜以命相博，怪不得這人能住在這裏。
阮曉眼神動了動，恨其不爭，又怕宋初在氣頭上真的答應了，感覺道，“閣主，九幽肯定是被這女人給引誘了。”
這理由著實充分，九幽輕笑一聲，“阮曉，別給我找借口了，”頭再次抬起來，“閣主，屬下是認真的。”
宋初看了情義深深的九幽一眼，她可沒忘記楚雪兒看到宇文乾時欣喜的表情，又是一個單相思。果然，愛情是一種毒麽？餘光掃過宇文乾，輕聲道，“按規矩處置。”
“閣主！”阮曉慌了，“九幽他……”
宋初抬手打斷，“不要說是誰的錯，嘴長在身上，沒人逼他。既然想離開風雲閣，便把該還的都還了吧！”深深看了九幽一眼，“隻要你不後悔就好。”
“屬下不後悔。”
“不怕她嫌棄你？”
“屬下沒想過以後讓她再見到，雪兒下山後，還請閣主賜她“忘已”。”
“忘已”，自是忘了以往，“你倒是煞費苦心，放心，我不會傷她。”若沒有那藥，想必此生楚雪兒就別想開口說話寫字了。
阮曉還想說，自嘲的搖搖頭，人家不稀罕，你瞎操什麽心，倒是對這個沒有絲毫武力值的閣主更加敬佩，女人能做到這份上，不容易。看了下宋初身邊的宇文乾，心裏點點頭，還好有主子在，真是強強聯合啊，不過，主子也是心大，居然不怕媳婦比自己強。
阮曉拍拍腦袋，都什麽時候了，想些什麽呢？
嵐風下落不明，襲擊風雲閣的幕後人也不知道，一回來有那麽多雞飛狗跳的事兒，宋初根本睡不著。
山上的風比山下更是厲害，月亮倒是更加明亮。吹著風，宋初頭腦倒是清晰了很多，掐著手指，心緒千萬。
忽然一件披風蓋住，宋初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睡不著？”宇文乾低啞深沉的嗓音好像帶著力量，空氣都被震動了。
宋初轉過身子，看著男人刀刻般的臉，線條明晰，棱角分明。記憶裏的自己好像不是現在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九幽的緣故，心裏隱隱作痛，“你覺得九幽值嗎？”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宇文乾笑了，這人什麽時候也注意這種事兒了，難道是因為這個睡不著的 ，笑容擴大，手臂環過宋初的腰，嗯，還是比以前肉多了些，“初兒，放心，我也不會放棄你的，就算你永遠不會回應我。”
宋初胸腔一陣，不知道該所什麽。若自己是楚雪兒，知道九幽為她犧牲了那麽多，她會不會愛上他呢？或許會，但更多的是感激，那也沒關係嗎？
不擅長感情的人現在忘了愛更是不擅長了，推開男人，視線直視，“我幾日很殘忍嗎？”阮曉最後欲言又止的眼神她瞧見了，銀桃震驚的樣子她也沒有忽視，自己真的變了嗎？變得殘忍而不近人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