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故人到
顧不得腿上的痛,男人趕緊爬起來跪好,腦袋飛快翻轉,“沒有,好像就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除了那隻羊。
憑空消失?如果宇文乾真有那本事,為什麽要等到這時候逃走,她才不信宇文乾能讓懷孕的宋初住在那個地方。“那你覺得該是怎麽回事?”
“屬下覺得是不是有人把他們給救走了?”
“那那個人是誰呢?”宋芊芊咧著嘴,一個茶杯猛地砸在地上,“還不快去查。死要見人活要見屍。”
“是是是。”男人臉頰被碎片劃過,來不及起來,屁滾尿流的出去了,驚慌的模樣好像見了鬼。
宋芊芊眯著狹長的眼睛,咬著下唇,“宋初,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被宋芊芊惦記著的人正在越城郊外的一個山莊。兩年了,這個宇文乾偷偷修建的山莊終於迎來了他的主人。
宋初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到,德妃路上奔波良久,早早被哄著睡下,宋初趁著男人換洗的空擋,大量著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地方。
和安親王府相似的格局,要不是周圍多了風雲閣的明衛 ,她都懷疑是不是還在府裏。
三日前,忽然收到風雲閣遇襲的消息,宋初怎麽樣也坐不住了,心裏的魔獸好像在猛烈叫喚,唾棄著她的不負責任。
她還記得當時自己的語氣,帶著不甘和懷念,還有點兒對自己的厭惡,“我要出去。”期間將近一年沒有管過風雲閣的事情,也不知哪裏來的信心,她覺得男人一定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果然,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當天晚上便出了王府,直奔越城。
想起他們在馬上的對話,宋初不知道 該怎麽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娘和孩子不能和我們一起。”
“我知道。”
“帶他們去迪尤吧,給東臨海修書一封。”
“放心吧,我已經做了,現在他們應該在到越城的路上。”
“我不會和他們一起走。”
“知道,我說過以後都不會和你分開。”
“孩子……”
“孩子有娘,我相信我們的孩子即使不在我們身邊,他以後也會理解的,如果我們真的出了意外,娘也會把他好好養大成人。”
宋初還記得男人在說那些話時輕鬆自在的語氣,好像他們將麵對的不是一場惡戰,一場陰謀,好像是一場天氣一般。她覺得男人就是自己心裏的蛔蟲,她全部的安排都被男人猜出,可宋初沒有覺得恐怖,反而有種自豪。
“你不讓我走,你不後悔嗎?”男人穿好衣服出來,宋初頭也沒抬,低低問了一句。
宇文乾蹲在宋初身邊,握住泛著涼意的手,“我唯一後悔的,就是去年沒有帶上你,害得我差點兒失去你。”
宋初呆呆的不說話,聽著男人的話語,漸漸濕了眼眶,“初兒,謝謝你願意和我同生共死,謝謝你對我不離不棄,以前是我錯了,我……”
“哎,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啊,你們繼續、繼續……”輕佻的笑聲吧宇文乾的深情告白打斷,宇文乾臉上又青又紅,真是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德全也是,怎麽連個人都攔不住。
門外,德全打了個噴嚏。
“大人,就這麽讓人進去沒事兒?”邊上一個護衛不安問。
當然,主子可是吩咐了,迪尤陛下一來就讓人趕緊進去,現在可是關鍵時刻,誰也不知道宋芊芊什麽時候發現他們不見了。
隻可惜,宇文乾早就忘了曾經說過的話了。
宋初歪著頭,不好痕跡得在眼睛邊上一抹,“你們先說,我去叫娘過來。”
東臨海身後毫不意外的跟著克萊斯,看了眼離開的宋初,也不客氣的落座。
畢竟人是因為自己而來,“這一趟辛苦你們了。”
“哼,你倒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宇文的情況東臨海略有耳聞,至於宇文乾到底發生什麽事兒卻不甚清楚。
宇文乾給兩人倒好茶,“宇文現在著實不太平,我能信任的也隻有你們了。”說完,眼神看著克萊斯。
一別快兩年,克萊斯也更加沉穩,看到宇文乾也不那麽敵意外漏,反而打趣,“我們可是聽說你又死了一回。”
宇文乾苦笑,“是啊,又活過來了。”
東臨海不讚同的看著他,“你也悠著點兒,宋初不一定能受得住。”
宇文乾真要向東臨海豎個大拇指了,初兒真的受不住,自己也受了懲罰了,“你……”
話未完,一道哭聲從裏麵傳過來,東臨海驚疑的掃過話頭頓住,起身的男人,就看到宋初抱著一個孩子從一側走出來,宇文乾又把孩子接過。
東臨海覺得世界有點兒玄幻了,有什麽在心裏發芽,“這個孩子?”
“是我們的。”宋初淡淡笑了笑。
猜測正確,臉皮有些僵硬,“你們倒是動作快。”連孩子都有了。
宋初和宇文乾可笑不出來,那都是一片血淚。
“東臨海,我們在這裏著實沒有信任的人了,現在我把孩子交給你,希望你能護著他一生平安,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平凡幸福。”
“停,”東臨海聽不下去了,這倆人還好好的坐著,“你們倆這交代遺言呢?”不愧是夫妻倆,連話都說的一模一樣,不過,聽起來還熨帖。
宇文乾先宋初開口,鄭重道,“不是遺言,而是托付。宇文情況不容樂觀,風雲閣也遭人記覷,我和初兒都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宇文乾握住宋初的手,緊緊的,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著還半歲的孩子,“我當然希望最後能全身而退,可是,世界上有那麽多萬一啊!”
說笑的心情瞬間沒了,連克萊斯都覺得氣氛凝重,東臨海張張嘴,想問什麽,克萊斯打住她,點點頭,說道,“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心盡力,還是那句話,迪尤永遠等著你。”
宇文乾抱著一個軟軟的孩子,東臨海看得眼熱,湊近。隻見那小小的團子微微睜開眼睛,嘴巴嘟嘴,臉蛋粉嘟嘟,可愛的緊。
“你們呢,怎麽樣?”宇文乾把孩子遞給東臨海,猶豫片刻,抵擋不住幼小生物的誘惑,小心的抱住,“多虧你們了呢?”兩年前那次明爭暗鬥,那些老家夥都怕了。
“你們遠道而來也辛苦了,今日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宋初早就讓銀桃收拾好了屋子。知道現在不是敘話的時候,東臨海點點頭,和克萊斯出去了。
宋初抱著孩子和宇文乾也回屋去了,天色漸暗,兩人都沒有睡意,眉心蹙著,染上淡淡的哀愁。
兩人不舍的看著懷裏的團子,孩子睡得舒服,根本不知道大人為他亂了心神。宋初手輕輕拖著孩子的後背,深怕把人給弄疼了。
燈光暗淡,歪歪斜斜的燭火好像在風中飛舞。好半天,宋初開口,“本來是想讓師傅給孩子取個名字的,看來等不到了。”風雲閣被襲,嵐風不知所蹤,好像主心骨沒有了,宋初著急又擔心。
嵐風武功那麽高,誰能有那本事兒,更不用說風雲閣地方隱秘,山上機關重重,哪裏那麽容易被人拿下。
“難道隻有師傅能給孩子取名嗎?”宇文乾委屈了,“我這個父親還在呢?”
雖然有長輩取名的風俗,現在卻顧不了那麽多,宋初笑了,明明自己都很擔心,還要花功夫來安慰自己。“那孩子的父親,麻煩你想一想。”
宇文乾顯然對這件事兒早有打算,一氣嗬成的在紙上寫了四個名字,無不是深思熟慮,寓意深長。
宋初看得眼睛都傻了,好半天找回語言,“明天讓娘瞧瞧。”斜眼看了男人一眼,忽然覺得男人有時候也挺傻的,嘻嘻的低頭笑了起來。
人在旅途,身前身後不知追兵幾何,誰能睡得安穩。天不見亮,莊園裏的人早就起來,精神十足,麵露憂色。
幾人在房間裏窸窸窣窣說了好半天,門才舍得打開。宋初抱著孩子的微微發疼,臉上肌肉緊繃,外麵下著細小的雨,好像人們忍住的液體。
一接觸到冷空氣,睡熟的嬰兒被驚醒,好像意識到自己快和父母分別,滴滴答答的哭叫起來。宋初感覺心髒都攪在一起,好像有什麽挖著自己的心尖,把孩子緊緊塞進懷裏,怕被人搶走般。
其餘幾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不舍和悲傷。
宇文乾撫上宋初的後背,“初兒,該走了。”眼神卻不由自主朝孩子看去。明明不是生離死別,卻悲傷的讓人不忍直視,宇文乾忽然有一種衝動,“初兒,要不孩子……”
宋初笑了,笑得楊柳飄絮,清風浮動,“好,走吧。”轉身,把孩子放進德妃的懷裏,那清淡的笑容見之落淚。
宇文乾話被梗在嗓子裏,幹澀的很,“娘,啟程吧!”握住宋初顫抖的手,“陛下,拜托你了。”宇文乾眼神堅定,語言懇切。一向無所畏懼的男人再多說一句恐怕就該哽咽了。
東臨海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宋初,宇文乾,你們放心,隻要有我東臨海在,你的孩子和母親一定會平安,我們隨時等著你們。”
宇文乾點頭,半擁著宋初一腳一步踏在青石上,有力的步伐好像在無聲的提醒他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