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破綻
“嗯，那還麻煩夫人了。”龍承毅自是無所謂，有的是時間在路上耗，更何況，有些事兒急不得。
不到兩日，宇文乾便和嵐風趕到京城，來不及歇息，便潛入了皇宮，可惜皇宮戒備森嚴，小心打探了幾日也沒有尋到任何消息，連保護德妃的侍衛都沒有看到。
“別急，或許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宇文乾走來走去的聲音讓嵐風靜不下來。短短幾日，最愛的兩個女人都不在了，堅強如宇文乾也難得沉不住氣。
“我已經發出信號了，如果風雲閣的人看到，應該會通知我們的。”
宇文乾苦笑著坐下，如果有消息早就有了，手握扶手，上好的梨花木出現了細小縫隙。
德妃的消息沒有等到，宇文瑞的大軍卻進入了京城。宇文乾一顆心好像分成了幾半，優思過重，居然病倒了。
“師傅，放心吧，我沒事兒，”宇文乾躺在床上，想要起來，肩膀被人死死按住，無奈的躺回床上。
“我去找，你好好在這裏修養好。”想到應該回到風雲閣的宋初，宇文乾不放心特意休書一封，沒想到得到回信，宋初根本就沒有回去，宇文乾哪裏還坐得住。隻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他這番折騰。
出了神秘村，就一路狂奔，見到宋初又大喜大落，到了京城，母親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外麵戰事激烈，他作為宇文後裔，卻沒心思上戰場，在聽到宋初不見蹤影的消息時，好像奔湧的潮水終於決堤。
“師傅，我真的沒事兒。”宇文乾恨死了現在的自己，無能而焦躁，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還叫沒事兒嗎？”嵐風氣得口不擇言，“你知道初兒為什麽那麽失望嗎？你就是這個樣子，永遠不知道別人會為你擔心，你想過這些關心你的親人的感受嗎？”
如冬日驚雷，夏日飄雪，宇文乾像是卸下了全身力氣，眼睛盯著床頂，沒有焦點。
嵐風有些後悔，搖搖頭，歎歎氣，“我先出去了！”
臨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
宇文乾眼裏有淚水在轉，嘴裏呢喃，沙啞的聲音好像沙子摩擦。他是誰，一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將軍，宇文獨一無二的王爺，哪裏需要別人擔心。可為什麽，現在心那麽酸，那麽澀呢。初兒，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初兒，你暗地裏為了我流了多少淚。對不起，我把你弄丟了。
但是，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的。
德全在門口垂著腦袋，屋裏的聲音太大，他不想聽也聽見了。主子這是造了什麽孽，明明一心為國，卻被帝王拋棄，明明寵愛妻子，卻被妻子忘卻，明明是那麽好的人啊……
龍承毅跟著宋初走了幾天，算是見識到了宋初一行人的財富。非上好的客房不住，非名樓不進，非珍饈不吃，或許連現在的帝王都沒有他們這麽大的福分。
“夫人，在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夾了一筷子山珍鴨肉進嘴，不愧是花了大價錢的，果然好味道。
“請說。”宋初眼神帶笑，手上停了動作。
“我看夫人雖家資甚豐，卻善良大方，隻是這亂世，還是財不外漏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龍承毅跟著宋初雖不為蹭吃蹭喝，也受不住這麽慷慨。
宋初一愣，微微笑了，“我這也是看在有先生的份上才敢如此做大，”顯然對那次的事情有些後怕，“隻是，他們也不容易，若可以，誰願意去做個盜寇賊人呢？”
宋初微微側著身子，低垂的眸子盡是擔憂和同情，“我這也不過是略盡薄利，最辛苦的，還是邊關的將士們啊！”
龍承毅看著宋初的眼神多了分深思和敬意，“想不到夫人一介女流，倒有如此眼界，是在下眼拙心細了。”
“哪裏，先生一片執言，狹義心腸，倒是我……”宋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臉頰邊還帶著未退去的紅暈。
龍承毅心下一顫，“不知夫人去京城何事，這幾日京城周圍可不太平啊，不知夫人夫家……”
宋初抬眼，麵露悲傷，“實不相瞞，我家夫君上前線還未有消息，我娘，想要上京城接她去南方。”
銀桃忍住抖動的臉頰，小姐，主子聽到會哭死的。
“夫人真是高義。”龍承毅敬了宋初一杯，心下悵然，想不到中原還有如此奇女子，雖然柔弱，卻心地堅強。
龍承毅可沒有對哪個女人這麽誇獎過，龍思思忍不住多看了宋初幾眼。沒有村子裏的女人那麽強壯活潑，也少了大街上看到的那些女子的庸俗和市井。麵容姣好卻不豔麗，溫柔卻不失堅強，果然非同一般。
“姐姐，這菜真好吃。”氣氛著實沉重了，龍思思指著一道菜，“這居然是蘿卜，根本就沒有蘿卜的味道啊！”
“這個啊，應該是用雞湯浸了一天一夜，然後……”宋初細細說著，氣氛融洽。
眼看就要到京城，附近卻早已戒嚴，戰爭的味道隔老遠都能聞到。臨近京城的幽城城門緊閉，大量的士兵在城門把手，留出了大片的空地。
“小姐？”銀桃想勸，卻開不了口。他們幾人站在這裏好像突兀異常，都能感覺到無數視線。
宋初摸摸肚子，不過五月，肚子好像在一瞬間就長大不少似的，遮都遮不住。
“夫人，我看你還是先不要出城，現在正在打仗，你也要為了你的孩子想想啊！”
神秘村重視傳承，龍承毅著實不讚成宋初的行為。
宋初抿著嘴唇，緊緊看著昏暗的天空，空氣中好像還能聞到不遠處傳來的硝煙，濺起的滾滾沙塵。轉身，“回吧！”
一整天，宋初都呆在幽城的客棧，銀桃瞧了瞧伊劍，又看了看何大夫。
“我們可勸不動閣主。”何大夫低頭兀自看自己的書，被銀桃盯的沒辦法，無奈攤手。伊劍隨後點點頭。
“你……你們……”銀桃一甩手，走了。這都是些什麽隊友。
“砰砰砰”門被敲響，銀桃看著開門的俊朗男子，急切又不好意思，“先生，還勞煩您幫我一個忙。”
幽城臨近帝都，商旅往來不絕，大街小巷聚集，如今卻好像日暮西山的老人，繁華中帶著遲暮和死氣。
“現在不是好時候，要是往年，四月間，幽城最是繁華，出門踏青的、郊遊的、遊玩的郊外十幾裏也有不少人煙。”閑來無事，宋初帶著很少出門的龍思思在街道上閑逛，比起越城，靠近戰場的城市始終少了些活躍。
龍思思眼露期待，街上不時有個小店開著，和宋初嘴裏的場景對比鮮明，“真是……戰爭啊……”
“總是會過去的。”宋初失笑，還真是個真誠的小孩兒呢。
“思思，你們那兒被戰爭波及了嗎？”宋初仿若不經意問。
“我們那兒？”龍思思笑容擴大，“我們那兒可沒有戰爭呢，我們一個大家族生活在一起，可開心了，到處都是山，都是水。”龍思思偏著頭，眼裏滿是自豪和喜意，“以前不覺得，現在出來了，還是覺得自己家最好了。”
宋初也被感染上笑容，“可不是，哪裏都沒有自己的家好。”
宋初懷著孩子，不能多動，走了一會兒便打道回府，上了客棧二樓，就瞧見龍承毅坐在角落衝自己舉杯，“要過去嗎？”
龍思思搖搖頭，看哥哥那樣子，應該是和宋初有話要說。
“麻煩夫人了。”龍承毅倒了杯清水，放到宋初邊上。
“說什麽麻煩，反正我也閑來無事，多虧了思思陪著我呢。”
“我和思思在這裏也呆了幾天了，家裏人催的急，我們打算明天啟程回去，可惜了，還說要去見識見識下京城的繁華呢。”龍承毅頗為遺憾的搖頭。“不知夫人有什麽打算？”
宋初噗嗤一聲笑了，挑著眉眼看著龍承毅，無端引來對方一陣臉紅，“是銀桃和先生說了什麽吧！”
龍承毅一聲咳嗽，視線直直射向宋初，被點破也不尷尬，若無其事道，“夫人的婢女倒是擔心你。”
宋初微笑點頭，“我本來也有回去的打算，隻是都走到了這裏，不甘心罷了。”
“看著戰事，一時半會也不會停，不如先回家，若夫人相信我，我倒是可以打聽打聽消息。”
宋初嘴角慢慢勾起。龍承毅端起茶盞，掩住通紅的臉。說謊也要圓好啊，剛剛還說要回家，現在又說要幫人找人，到底是想些什麽？
“無礙，先生有事自去辦，這幾天打擾了先生的安排，頗為抱歉。”
“夫人哪裏話。”
兩人聊得興起，直到午時，銀桃詢問午膳，堪堪停了。
午膳後，宋初按習慣回屋小憩，銀桃在一旁服侍。
四月的天氣剛剛好，宋初睡了小半個時辰，暖意綿綿，看到蹲坐一旁的銀桃，腦袋好像有什麽影子閃過，好像有個人曾經也這般。心一下柔軟的很。
自迪尤事件後，銀桃更是警惕，聽到響動，便睜開了眼睛，“小姐，你醒啦！”好像從來沒有睡著過似的，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把一直熱著的養胎藥端過來，便看到伊劍垂著腦袋立於一旁。
宋初喝完，銀桃仔細看了一遍，滿意的收走餐具走了。
“閣主！”
“收拾行李，明天早上出發回程，再派兩個人跟著龍承毅兄妹。”宋初把額前的頭發撫到兩麵，久未嗮陽光的皮膚白淨如玉。
“是！”低頭出去的伊劍心頭翻轉，閣主的心思果然無人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