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相遇不相識
溪水上飄蕩著細小的花瓣,無端給清涼的溪水增加了顏色。無風自動,宋初仔細看了一會兒,眼前的花瓣已經流向下遊了。
河邊的濕氣好像在不斷上升,宋初稍微後退了一步,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麽軟綿綿的,差點兒跌倒的瞬間一隻有力的手撫上自己的腰,隱隱感覺到那手在輕輕的顫抖。
“不好意思,嗯,謝謝。”道歉也不是,道謝也不是,宋初回過身來,看到一個冷峻的男人,男人臉上複雜的神色讓人後退半步。
宇文乾匆匆處理好事情,便朝宋初追來,要不是中間德全傳了消息來,或許更早就追到了。
到了越城,直奔桃林,一眼就看到了在小溪邊站立的女人,那一刻,他是心的狂跳的,是緊張的,是痛苦的,壓抑著不斷顫抖的身子,帶著是驚又喜的表情一步步靠攏。想象中的痛哭懷念沒有、責問追罵沒有,打了幾遍腹稿的安慰好像隨流水一去不複返。
呆愣的瞬間,又聽到宋初帶著陌生的語氣客氣道,“公子?你沒事兒吧!”宋初蹙起形狀姣好的眉,這人感覺好熟悉,不過你用這種死了人一般悲慟的表情看著自己真的好嗎?不會自己半路碰到傻子了吧!
難不成初兒在和我開玩笑?想要“報複”我許久不回?似是想通了般,冷峻的臉上一下子笑容展露,好像冰川融化,宋初說不清什麽感覺,好像桃花開得更盛了。“我沒事兒,天就要黑了,不如我們結伴回去?”宇文乾的視線直直掃射宋初的腹部,忍住要上去摸一摸的衝動,瞧見她不自在的後退一步,心好像懸在了半空,趕緊把人拉到懷裏。後麵可是溪流啊!
宋初一連被個說不上熟悉還是陌生的男人抱了兩次,來不及羞澀,急忙推開人。難不成自己遇上登徒浪子了?現在明明時辰正佳,該不會眼睛出了毛病?觀其模樣,又著實生的好,要不要叫伊劍出來收拾他?
宋初有些煩惱的往林子裏走去,沒看到宇文乾跟在身後寵溺又順從的目光。
銀桃送來吃食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跟在小姐身後的人是主子嗎?真的是主子嗎?想到迪尤皇宮中那個“楚雪兒”,心生警惕。
宇文乾沒有想到為了給宋初一個驚喜,他特意吩咐風雲閣不要把自己已經回來的消息告訴宋初一行人,將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隻見劍光一閃,銀桃欺身上前,站在宇文乾前麵,眼睛直直的盯著對方,像是要研究出一朵花來。
雙方對峙,宇文乾就差一聲怒吼,銀桃,你想要造反嗎?他的包容心隻給一個人使用。
宋初皺眉,低聲道,“銀桃, 此人有何不妥嗎?”
不妥,真是太大的不妥了,要是自家主子還活著,怎麽可能諾大的風雲閣沒有半分消息,“小姐,這人可能是假冒的。”見宋初不解,“假冒主子。”
宋初懂了,怪不得她覺得這人長得那麽熟悉,原來是自己已經死了的丈夫,垂下眼睛,眼神銳利,低聲問,“他武功怎麽樣?”
“我不是對手。”
“我有計策……”兩人說話的聲音很低,宇文乾自是沒有聽得清楚,迷迷糊糊聽到幾個字,反而笑開了,既然初兒這麽調皮想要玩玩自己就陪她好好玩。
嘀咕一陣,宋初露出笑來,衝宇文乾道,“既然有緣,不如坐下來吃點兒東西,賞賞風景。”
劇情轉變太快,宇文乾隻以為初兒對自己還是不忍心,笑得接納了。
宋初和宇文乾在一邊說話,等銀桃收拾妥當,款款落座。也不過就是在地上鋪了一層布,再墊上個墊子。
宇文乾不著痕跡看了銀桃一眼,自己脫了衣服墊在宋初的座位上,看著怔楞的宋初,解釋,“這樣暖和些。”
哼,演得還真到位。宋初緩緩坐下,銀桃給人倒了酒。
宇文乾眉頭又是一皺,“夫人既然懷孕了,還是別喝酒的好。”
說著就端起宋初麵前的酒杯,一飲而下,酸溜溜的味道在口腔裏徘徊,宇文乾好半天都沒有表情,說好的酒呢?
宋初忍住笑意,想著哪裏來的奸細,真真有趣,捂嘴道,“公子不要介意,我喝不得酒,這盛東西也方便,倒是忘了和公子說了。”
“無事,味道很獨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才注意到酒杯裏的湯水呈深紅色,像極了熟透的楊梅。
宋初一邊和宇文乾說著話,一邊注意對方的反應,察覺到他極力忍住的倦意,略微點頭。
再說了不到一會兒,麵前高大的男人就這麽到了下去,銀桃拿出早就備好的繩子,狠狠的哼了一聲,“居然敢冒充我家主子,看一會兒怎麽收拾你。”不敢想象銀桃知道自己膽子居然如此大後會是什麽反應。
想不到簡簡單單的一趟賞花,居然別有收獲。“給我查查這是誰派來的,”正了聲,又道,“這幾日加強防備。”這麽快就有人對她下手了,到底是誰呢?
回到客棧,天已經黑了,宋初想著白日那個熟悉的人影,心中空蕩蕩的,卻生不出多餘的波瀾。
第二日天蒙蒙亮,宋初就被外麵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穿上衣服,走出來已經清醒了很多,見到嵐風,呆愣片刻,“師傅?”
嵐風和銀桃正在外麵說話,他笑得一臉曖昧,聽到聲音,偏頭,仔細瞧了瞧宋初的神色,依舊平淡的緊,忽然覺得不對勁,“丫頭,看到乾了吧!”他用的是陳述句。
宋初和銀桃對視一眼,從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你……你真的是我丈夫?”宋初愧疚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揉著被勒得發青的手腕,神色難辨。
銀桃知道自己犯了錯,把自家主子認錯就算了,居然還下藥把人家給綁了,早就嚇得渾身發抖,麵壁思過去了。
宇文乾和嵐風聽了銀桃一番解釋後,又找來何有信,一番了解後,心思各異。宇文乾自醒來發現自己的處境,心裏就有一把火,現在這把火硬生生被澆熄了,眼裏帶著誠摯和愛意,“是。”他伸了伸手,想要握住宋初,卻被她躲開。
宋初看到男人眼裏閃過一絲受傷,心裏毫無情緒,呐呐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不相信?”宇文乾委屈,任誰興衝衝的回家找老婆,忽然發現老婆不記得自己了。難道他還要祈禱幸好自己的老婆沒給自己帶綠帽子嗎?他覺得自己心肝脾肺腎無不疼的厲害。
“相信!”宋初斬釘截鐵的話讓宇文乾高興不到幾秒又被打入地獄,“相信又怎麽樣,既然以前我願意忘掉你,證明你我之間的記憶是痛苦的。”
宇文乾張口的話在舌尖饒了幾圈又回到肚子裏,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落寞和悲哀,宋初不忍了,“你、你別這樣。”
宇文乾笑的比哭還難看,像是承受不住般,抱住宋初,感覺懷裏身軀的抵觸,在她耳根輕語,“別動,我就抱一會兒。”
推人的人頓在半空,這個男人,他就該是奔馳於天地,暢懷於江河的,如此姿態讓人唏噓,又無端的心疼。
嵐風看了半晌,衝何有信招招手,出去了。
“你這有恢複之法嗎?”嵐風抓住何有信的領子,拎起來。居然不經過他同意就弄出這種事兒,膽子真是長肥了。
何有信絲毫不覷,“沒有,”預見嵐風又要發怒,趕緊道,“閣主也是沒法子了,不然也不會找老頭兒我弄這種藥,其實閣主對安親王還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會為了孩子……”
歎息一聲,嵐風無力抹一把臉,“哎,我那徒弟這是有得磨了。”
屋裏,分開的兩人大眼對小眼,沉默在兩人之間從來沒有如此難受過,宇文乾神色悲戚,“我們在一起是有美好的記憶的。”
宋初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對剛剛的話做出回答,宋初頗有種出世高人的風度,神色淡然,姿態瀟灑,就差在話前加一句施主了,“聽你這麽說我們當初也是相愛的,既然這樣,我為何會無端自願忘了愛情?”一副你就不要騙我的表情把宇文乾弄得內傷。
好半天,宇文乾才找回語言,看向宋初的肚子充滿了慈愛,宋初難得的臉染上紅暈,她想嗬斥,可人家是孩子爹,看得難道不是光明正大、理所應當嗎?
宇文乾覺得自己生病了,和宋初培養完感情,何有信的衣領再次被人抓起,“安親王,有什麽事情好好說。”比你師傅還狠,怪不得閣主不要你。當然,後麵的話隻能心裏吐槽了。
“有沒有辦法解了藥效。”宇文乾大手一揮,何有信甩的老遠,撐著地站好。
“難道安親王想要讓閣主再次回憶那種痛嗎?”何有信一針見血。
宇文乾受驚般的後退一步,身子好像在風中搖晃,臉上似哭似笑,是啊,說到底,都是他的錯。想到宋初一個人孤零零的等著,想到她不安的折磨自己的肚子,想到她把全部的苦澀通通咽進自己的喉嚨,都是自己把她逼得如此。
“不,我不能沒有她,不能……”
醫者父母心,何有信不忍如此男兒失魂落魄,“我也曾勸閣主盡心參禪,可是那時雜事繁多,閣主憂心孩子,有心無力,”看了宇文乾一眼,“雖然她現在忘了你們的感情,可是不代表不可以重新愛上你,”看到男人瞬間亮起來的眼神,笑了,“再讓閣主修身養性,想來問題不大。隻是閣主一向極端,若真的愛她就不要再刺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