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隱瞞

  “大汗,東胤野心外現,新上任的西潘君王也不是個軟弱的,即使宇文消亡,兩國之間必有惡戰,但是,隻怕他們在惡戰之前聯合起來滅掉我北蒙。唇亡齒寒的道理古已有之,更不要說近些年來,我北蒙軍隊養尊處優,早已沒了祖先的血性,能不能抵抗尚且未知。更何況自和宇文互開貿易以來,我北蒙人再也不用過以往冬季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先不說我北蒙背信棄義會被史書何如書寫,後人如何評價,還是大漢覺得,以後不管是東胤還是西潘都能比宇文對我們更優待。”


  “你走吧!”宇文瑞靜靜恭候答案的時候,忽烈思突然說道。即使見過大場麵的宇文瑞也愣了,第一反應就是有什麽陰謀。


  “本汗是說真的。”忽烈思苦笑,難道自己如今變得如此不可信了?


  忽烈思的表情不似作假,宇文瑞卻不敢輕易相信,“宇文現在怎麽樣了?”


  “你自己回去便知。”想到宇文如今的慘狀,忽烈思有些後怕,若西潘和東胤對付的是北蒙……


  宇文瑞眼光流轉,不知道忽烈思到底打得什麽主意,卻不願放過這次機會,想到天天聽到的熟悉聲音,皺眉,“頓珠怎麽樣了?”


  忽烈思一雙銳利的眼睛看向宇文瑞,心裏稍安,“若你解決了宇文的麻煩,有命回來了話。我忽烈思在此發誓,一定將頓珠嫁於宇文五皇子宇文瑞,必不反悔。”


  宇文瑞露出個嘲諷的表情,好像在諷刺忽烈思的誓言。堂堂一國之汗被看得心虛,可他這話沒有半分虛假,“信不信隨你,若到時候你身死異處,就別怪我了。”


  “我想要的會自己爭取。”宇文瑞寒了心,要不是每日聽到頓珠撕心裂肺般的喊聲,或許早就懷疑她和忽烈思合起夥來引誘自己了,“頓珠很單純,還希望忽烈思大汗不要利用她。”


  忽烈思這下被刺激的真想一巴掌拍下去,自己什麽時候成了那種人了,連親身孩子都利用,不甘示弱反駁,“你以為我北蒙是你們奸詐無情的宇文人嗎?”


  宇文瑞不答話,半晌道,“既然如此,還希望大汗好生安撫頓珠,我就先離開了。”是試探也是不安。


  你這是什麽話,頓珠本就是我的女兒,自然會好生照顧,忽烈思難得和宇文瑞辯駁,點點頭,“馬匹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可不是我放你走的,是你自己逃走的。”


  宇文瑞一點就通,點頭。


  回頭看了一樣頓珠宮殿的方向,良久,收回不舍的視線,隱秘的離開。


  忽烈思看著不見的身影,臉上露出笑來,此舉誰都沒有得罪。就算東胤到時候找自己要人,拿不出也有了借口,若宇文真的命不該絕,到時候也會念惜自己今日的舉動,更何況頓珠每日的真心想必宇文瑞也聽到了。可要是宇文真的就此消亡,自己也有借口取消兩國的婚事,隻是,頓珠少不得要傷心一場。罷了,忽烈思撫了下沒有灰塵的外衣,站起,月光下,笑得輕鬆。


  宇文瑞一路上小心翼翼,深怕忽烈思耍心眼,卻根本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心下奇怪又也有些慚愧,根本沒有想到忽烈思心思如此之深。


  天氣漸漸好轉,陽光也慢慢脫去了厚厚的衣服,溫度開始回升。風雲閣地處山頂,陽光下,依然帶著還未散去的寒意。


  銀桃一臉急切,明明初春,腦門上偏偏滲出細微的汗水,“前輩,主子這、這,小姐她……”銀桃手裏捧著一份卷宗,按理說,作為一名下屬,她是沒有權利碰這東西的,在嵐風叫她打開的時候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隻是沒想到讓人如此酸澀,“主子他,肯定不會的,主子一向吉人天相,上次被圍困皇宮都逃脫了,這次肯定也一樣。”他不相信上麵寫著的事實,上麵叫做查無所獲,上麵叫做了無音訊,小姐會崩潰的。


  邊關一行隻以為尋常事,哪裏知道正中別人詭異。嵐風想的更多,要是那些人發現宇文四皇子並沒有死,不知道又會引起多大的爭端。嚴肅的看著剛剛送達消息的暗探,“增加人手,勢必把宇文乾給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暗探恭敬應是,消無聲息出去,銀桃焦躁半分不減,“小姐怎麽那麽可憐。”每每看到自家小姐捧著肚子一臉幸福的笑容,銀桃總是心酸。


  嵐風經曆一生,如今不是傷心的時刻,也被銀桃弄得心神不寧,擰著眉頭,“好了,記著,不要在初兒麵前透漏半句。”


  銀桃急急點頭。


  “把眼淚擦了,你看你自己像個什麽樣子。”嵐風指著銀桃,聲音沒了往日的溫和。


  銀桃被嵐風突如其來的嚴厲早就嚇得戰戰兢兢,順手就用袖子在臉上胡亂一擦。


  “這幾日初兒提過要過來的事情嗎?”宋初的性子他知道,那日著急發了脾氣,倒是消停了一段時間。


  銀桃搖搖頭,“小姐從來沒有提起要過來幫忙的事兒了,這幾日經常在花園散步,如果有太陽,便曬曬陽光。”


  嵐風抿了抿嘴,和想象的不一樣,但這樣也好,“好了,去陪著初兒吧,”看到銀桃轉身,叮囑道,“注意點兒,不要說漏了。”


  宋初一向喜歡花草,山頂上熱量不足,春天總是遲遲不來,以前特意吩咐人種下的花還沒有什麽反應,冬眠的感覺果然很舒爽。


  銀桃沒有在房間裏尋到宋初,不用猜就知道到了花園。走近,就看到花園一角放著一張貴妃榻,上麵鋪著厚厚的被子,一個身著淡綠色的女子柔順的躺在上麵。陽光灑下來,襯得那脖頸處更加白淨,仿佛在發著光。


  女子眼睛微微闔著,似乎馬上就會睜開,看見那裏麵一望清澈的水。鼻子小巧挺拔,嘴巴微微裂開,好像夢到了什麽美景,散發出淡淡的笑容。


  銀桃抹了抹臉,沒有感覺到濕潤的觸感,鬆了口氣,生硬的裂開嘴角,露出個笑來,輕輕走了過去。


  “小姐?”


  果然,一聲輕喚讓宋初睜開了眼睛,手往後撐著,想要坐起來,“不是讓你幫著嵐風師傅嗎,怎麽跑過來了。”宋初不是個安身的,上次一連幾個時辰沒有休息,在風雲閣主殿又暈過去了,嵐風一怒之下不再讓宋初踏進風雲閣重地。沒辦法,宋初隻能安安靜靜的做個富貴閑人,倒是把銀桃支出去幫忙了。


  “前輩閑我礙手礙腳的。”銀桃委屈,走到宋初身後,手放在她肩上,輕柔的給人按摩起來,不時還問問宋初的感受,“小姐,怎麽樣,我的手藝沒有下降吧!”


  “這手藝倒是沒下降,”宋初微微眯著眼睛,享受的表情一覽無餘,“卻是在嵐風師傅那裏礙手礙腳了?”宋初明顯的不信。


  銀桃不好意思的笑笑,隻是宋初根本沒有看到,“小姐這幾天覺得怎麽樣?”


  宋初摸著還沒有什麽跡象的肚子,柔和而美好,“嗯,好很多了,你們倒是比我還著急。”宋初打趣,恬靜的笑容好像隔絕了月餘前的狂風暴雨。


  “可不是,我可是主子第一個孩子呢?”說完話,笑容還沒來得及轉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放在宋初肩上的手都頓住了,緊張的看著宋初,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色。


  宋初臉色一暗,立馬又笑起來,好像剛剛那一瞬間的失常隻是一個意外,“是呢!”兩個字在空氣中呢喃。


  銀桃緊張的很,生怕宋初會問起主子的消息,緊張了一上午,幸好這種事情沒有發生。


  閣裏眾人在宋初麵前回避有關宇文乾之事如此明顯,宋初本就聰慧,哪裏不知道是誰的授意,更是了解他們的苦心。不知道消息難道自己還會自欺欺人的覺得他還活著嗎?自從越城一別,早就做好了準備。宋初摸著自己的肚子,嘴裏呢喃,“乖,寶貝兒,以後就和娘親好好生活。”嘴角微微勾起,要是銀桃看見就知道這個笑容多麽苦澀和決絕。


  不過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在嵐風如此警戒之下,宇文乾的事情仍然活生生的落在了宋初的麵前。


  “宋姐姐,乾哥哥不見了!”嵐風接到消息趕過來,就看到一身是血的楚雪兒倒在宋初麵前,一手死死抓住宋初的一隻腳,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吼完這一句,似乎卸下了全身重擔,倒下。嵐風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宋初,慶幸宋初臉上沒有過多悲傷,心裏反而隱隱有些怪異。


  “銀桃,快,把人扶進去,快去叫太醫。”宋初沒有注意到剛剛來到的嵐風,被楚雪兒狼狽的模樣震驚到了,急急從貴妃榻上下來,銀桃生怕宋初去扶人,趕緊上前。


  由於宋初懷孕幾經波折的緣故,太醫就近駐紮了。現在倒是方便,何有信細細檢查了一遍,對著宋初擔憂的目光,“閣主放心,楚姑娘沒有大礙,都是些皮肉傷,包紮一下,吃上幾服藥就好。”


  “嗯,有勞何太醫了。”


  宋初瞧著何太醫用剪刀把楚雪兒身上的衣服剪開,露出裏麵翻飛的皮膚,手不自覺使力,抓得自己生疼。“這些傷有些日子了,想必楚姑娘是一路急奔回來,傷口都沒有處理過,不然也不至於嚴重到如此程度。”一些布料好像卷到了肉裏,和著血液的凝固,混合成一體。何有信神色不變的處理著傷口,動作再輕柔,還是又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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