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百劍山莊（4）
宇文乾微微一笑。
自十年前，他身邊便有三個死士，分別是甲乙丙。
另有四個算得上是半個明麵的暗衛，則是壹貳叁肆。
自將暗衛送給了宋初之後，他身邊便隻剩下了甲乙丙三人。這三人的武功非常人所能及，更是隻效忠他一人，今日出手的便是甲。
他知道甲一直在他身邊，此番隻不過是想要他出手罷了。
等他回去的時候，宋初已經抱著被子快要睡著了。聽見門吱呀一聲便勉強撐開眼睛，等看到是宇文乾熟悉的身影的時候便又重新閉上了眼睛，眼中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初兒。”
宇文乾微微一笑，輕輕吻了一下宋初的額頭，輕輕躺在宋初身邊。
已經是秋天，即便是有一床薄被，卻還是有些微微涼意。宋初敏感地察覺到身邊溫暖，閉著眼睛手腳並用地抱住了一言不發的男人，閉著眼睛沉沉地睡去。
“乖。”
宇文乾微微一笑，反手抱住身邊柔軟的身軀，深深呼吸一下便帶著笑意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
宇文乾靜靜躺在床上熟睡著，大手還緊緊地抱著她的腰部；而她則手腳並用，像是一隻貓咪一樣地抱著他，嘴角竟然還有一串口水。
剛剛醒來的宋初“騰”地一下便紅了臉。
宇文乾早已醒來，卻怕不小心將她弄醒，隻好一直閉著眼睛。身邊的小女人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他一番，緊接著竟然做了一個奇怪的舉動——她紅著臉，輕輕地戳了戳麵前男子的臉龐。
宇文乾憋住笑，繼續裝作熟睡著。
宋初見他還在熟睡，心中便更是放心，仔仔細細地開始打量起睡在身邊的男人來。他麵如冠玉，一向溫和的眸子緊緊地閉著，比起平時更是少了幾分殺伐之氣，讓人忍不住和其親近。
真好看。
宋初在心中默默地想著，便上前想要親一下。隻是一想到這個念頭便忍不住有些羞澀，半晌方才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算了，他反正睡著也不會知道的……
宇文乾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一個有些顫抖的呼吸聲離他越來越近，到最後幾乎是撲到了他的臉上。
這丫頭……
他心中微微地笑，始終閉著眼睛。
“公子，老莊主的接風宴已經準備好了。”
外麵突然有一個侍衛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顫抖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後便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迅速地躲開了。
宇文乾不禁在心中暗暗歎息一聲，方才裝作困惑地睜開了眼睛。
宋初靜靜地坐在床頭擺弄頭發呢。
他忍住笑，迷迷糊糊地問道：“初兒，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啊，該起了。”宋初倒是剛醒，也不曉得時辰，隻得含含糊糊地說道，“老莊主都已經準備好了接風宴了呢。”
“看來不早了。不知初兒昨晚睡的可好？”
宇文乾一麵坐起來一麵問道。
宋初隻要一想到剛剛她醒來的時候的姿勢就覺得臉上發燙，隻得含含糊糊地道：“還不錯，四皇子呢？”
“我也還好，隻是老是夢見一隻熊貓趴在我身上，好沉。”
宇文乾忍住笑，淡淡地說道。
“啊？”那一向清淡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變得慌亂了起來，“可能是，可能是被子有些厚了……”
“可能是吧。”
宇文乾也不揭穿，“來，初兒，我給你梳妝。”
宋初連忙低下頭快步走到鏡子前，勉強遮住自己通紅的臉龐：“這就不用了，我直接來就行。”
宇文乾知道她害羞，卻也不揭穿她，隻是微微一笑。
……
邊關，東胤軍營內。
剛剛是淩晨，東胤軍隊的帳篷裏便響起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尖叫。
“你，你怎麽會在我這裏？”東臨海一副見了鬼的神情，“昨晚明明我……”
“尊貴的女皇大人。”
仍舊是那熟悉的聲音，還帶了一絲有些促狹的笑意：“昨晚女皇大人非要拉著克萊斯喝酒，我們喝得大醉便一起睡了。”
“可是……”
東臨海滿臉漲得通紅，“我身上的衣服呢！”
“克萊斯也正好想要問問女皇大人，我身上的衣服去了哪裏呢。”他差點笑出了聲，臉上表情卻是十分無辜，指了指自己身上說道。
“你……”
東臨海意外地看了一眼克萊斯，隨即臉上便羞得通紅。
“可是我好想什麽也沒幹啊。”東臨海一麵羞得捂住了眼睛，一麵慚愧地說道。
“不巧，尊貴的女皇大人，克萊斯也是什麽都沒做。”克萊斯無辜地看著她，“若事女皇大人沒有發出那聲尖叫的話，還能再做一個美夢呢。”
“你……你趕緊給我穿上衣服，滾出去！”
東臨海氣得渾身發抖，也顧不得羞恥，拿手指著他惡狠狠地說道。
“遵命，女皇大人。”克萊斯“霍”地站了起來，又引得東臨海一陣羞愧，坦然地撿起地上的衣服便朝著外麵走去。
“你……怎麽不穿衣服！”
“可是，女皇大人，不是您讓克萊斯現在就出去的嗎？”克萊斯一臉疑惑，好像根本就不為自己渾身沒穿衣服而感到羞恥。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說。”
東臨海長歎一聲，閉上眼睛緩緩地說道。
“是，女皇大人。”
克萊斯一口一個的“女皇大人”更是讓東臨海氣得心頭火起，惡狠狠地道：“別再一口一個女皇大人的叫我！”
“是，女皇大人。”
“……”
“那女皇大人，克萊斯該怎麽叫您呢？”克萊斯漂亮的眼睛當中緩緩地勾起一泓笑意，“難道要叫您…海兒？”
他口音是正宗的迪尤貴族腔調，說出海兒這兩個字的時候十分好聽，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誘惑。
東臨海不由得站在原地發怔。
多少年了，難道還能有人這樣叫她不成？
“不行，叫我東臨吧。”
東臨海收回思緒，眼中很快又恢複了冷漠，淡淡地說道。
“是。東臨…女皇，您剛剛叫得聲音太大，現在克萊斯若是走出去的話大家想必都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了。”
克萊斯緩緩地說道。
“啊……”
她聞言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光潔的額頭，不耐煩地道：“那麽你就等會兒再出去。記住，昨晚的事情萬萬不準和別人說，聽見了嗎？”
“是，女皇大人。昨晚您沒有扒光屬下的衣服，屬下記住了。”
“……”
東臨海無力地擺了擺手，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晌方才顫抖地穿上衣服開始梳妝，卻總是覺得身邊有一道甩不開的炙熱視線。
“你在看什麽？”
東臨海驀地轉過頭厲聲喝道。
“女皇大人，您的發冠戴反了。”克萊斯麵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來，緩緩地伸出手指了指她頭上的發冠。
昏暗的銅鏡裏果然照出一個麵如桃花一般的女子，隻是頭上精致的發冠卻是剛好反著的。她不禁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惱羞成怒地將發冠正了過來。
“不準胡說八道！”
“是。”
即便她掩飾得再好，等到走出帳篷的時候還是有不少好奇的眼神掃了過來。克萊斯乖乖地站在她身後眼觀鼻鼻觀心，這一點倒是讓她很滿意。
“女皇大人，大鷹王說咱們現在就得走了。西潘那邊已經開動，大概明日就能夠到達雍州。”
一個士兵急匆匆地上前說道。
“好。”東臨海威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現在就開始吧。”
那士兵答應一聲，快步離開。
“我們準備什麽時候離開？”克萊斯低聲問道。
東臨海聞言一怔，倒是沒有說話，隻是留戀地看了一眼東胤的土地。
“我安排在迪尤的人還能撐一段時間。隻是眼下家族當中不同意支持東胤的人大有人在，隻怕若是回去遲了，會生出什麽變故來。”克萊斯低聲說道，“那些大臣們巴不得我們家族起了內鬥。到時候皇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你說的，我何嚐不知道。”
東臨海終於開口，卻是滿嘴的苦澀：“可是我還是留戀這片土地，一點也不想要回去。這畢竟是我的故鄉啊……”
“你的故鄉不在這裏，在海的對麵。”克萊斯碧藍色的眼睛認真地看著她，“不管你承認與否，你的故鄉在迪尤，親人也在。”
“等到了雍州，我們就離開。”
東臨海終於下定決心，咬牙說道。
“好。”
而她不知道的是，站在她身後的那個人以近乎執著的眼神看著她。
海兒，不管你想要做什麽，我都陪著你。
百劍山莊。
“恩人，龍泉劍曆時五年，已經大成。請隨我來吧。”
老莊主凝重地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宇文乾站起身來，卻又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女子。
“這……劍房劍氣太重，恐怕不太適合女子進入。”
他沉吟了一下，方才說道。
“無妨，我會護著她。”宇文乾簡短地說道，“請老莊主帶路吧。”
“好。”
老莊主有些無奈地說道，引著兩人來到一間看似不起眼的房間當中。那房間看似乃是書房，隻是裏麵的書卻是亂七八糟，更是都蒙了一層灰塵，倒是像是雜物間。
“這乃是老夫五年前的書房，隻是後麵有一暗室。後來便在暗室當中鑄劍，這書房逐漸棄用了。”
老莊主看了一眼打量著這房間的二人，耐心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
老莊主上前，輕輕撫住一本看似早已蒙塵的書本，微微用力一轉。隨著一聲輕微的聲響，那書房的書櫃竟從中間分開，露出了後麵暗沉的書房。
“劍奴，開燈。”
楚倚天神色凝重，緩緩地說道。
“誰要來呀？”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來取劍的人。”
楚倚天神色不動，“萬萬不可無禮。”
那劍奴冷哼一聲，喉嚨裏嘩啦嘩啦地響，半晌方才咳嗽著吐出一口痰來，站起來將那掛在牆壁上的燈緩緩打開。
頓時宋初隻覺涼風陣陣，卻不像是尋常的涼風，竟像是能夠穿透骨肉一般，不禁有些驚懼地後退一步。
“沒事。”
宇文乾拉住宋初有些微涼的手，“我們進去。”
說來奇怪，宇文乾拉住她的手之後宋初隻覺得渾身暖意陣陣，絲毫感覺不到涼意，便抬步隨著楚倚天和宇文乾的腳步一起走了下去。
楚倚天有些古怪地看了恩人和身邊女子一眼。
那女子容貌也隻是一般般而已，麵目卻是十分清冷。卻沒想到居然連一點武功都不會，居然連這樣一點點劍氣都抵抗不住。
若不是身邊的恩人源源不斷地往她體內注入內力，隻怕現在早就已經被劍氣重傷了。
他心中暗歎，卻又有些隱隱的期待。若是這樣，他的女兒說不定還有一些機會呢……
宇文乾倒是不知身邊的楚倚天在想些什麽，隻是緊緊地盯著麵前那劍奴。若是他猜得不錯的話，這劍奴的武功最起碼也要和嵐風平起平坐，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甘心做了一個劍奴，甚至腳踝上還有著手臂粗的鐵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