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百劍山莊（2）
“隨便借一把便是了。”
馬車裏的年輕人漫不經心地說道。
德全嘿嘿一笑，正經地道：“主子您說的對。”
說罷看也不看已經怒極，衝上前來的黑衣，輕輕伸出手來朝著幾個侍衛的地方一招。幾個侍衛麵色古怪，卻駭然發現自己佩戴的劍竟然在隱隱顫動，隨即便控製不住地出鞘而飛，穩穩地到了德全手中。
“哼，竟是一些華而不實的花把勢！”
黑衣冷笑一聲，拿著劍直直地朝著德全刺來。
他是老莊主收留的孤兒，自小便跟著老莊主練劍，更是學會了鐵劍三式。這三式隻有三劍，威力卻是極大。雖然內力消耗也不小，但一眼便能夠看出他是準備一劍便將這年輕人殺死。
就連一襲紅衣的楚雪兒，也微微搖了搖頭，眼中滿是不讚成的神色。
隻不過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阿貓阿狗罷了，也配得上麵對這極其有名的三劍！
德全不慌不忙，隻是簡單地躲閃了一下，便將那鋒芒躲了過去。隨後便抬起手中的劍。竟直直地和麵前黑衣人的劍對抗在了一起。
這下即便是那幾個侍衛，都不忍心再看了。
要知道黑衣的劍也算得上是半把名劍，在其攻勢下那年輕人剛剛從他們手中拿走的劍就好像是廢銅爛鐵一般。
燭火怎麽能夠和太陽爭輝！
“當”地一聲，兩支劍便對抗在了一起。那鐵劍三式本來便是劍意最濃的劍法，曾經硬抗過極品飛劍，這區區一把廢鐵劍怎能輕易抗衡？
黑衣眯起眼睛，似乎已經看到那坐在馬車裏的年輕人被斬殺的樣子，不禁有些嗜血地微微眯起眼睛。到時候大小姐一定會更加喜歡他吧。
可是他想象當中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相反地，他的劍好像碰見了什麽極其堅硬的東西，竟然不能在往前進分毫。他不禁瞪大了眼睛，這才開始重視起麵前其貌不揚的男子起來，正想要飛出第二劍的時候，卻不禁怔住了，再也無法相信麵前發生的事情。
他的劍，居然被人挑飛了！
一柄黑色的劍從他手中脫出，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這…這怎麽可能？”
黑衣吃驚地瞪大眼睛，雙眼無神。而德全則就勢收了劍，微微躬身笑道：“承讓了。”
這一切說起來倒是不快，隻是發生卻是隻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在那幾個侍衛看來，黑衣大人也隻是來得及出了一劍，便被人將手中拿著的劍生生挑飛！
這一點，恐怕那幾個常年練劍的長老們才能做得到吧。
德全不去看失魂落魄的黑衣，轉而低聲地朝著馬車裏的宇文乾說道：“主子，老莊主還沒來。”
“再等會。老莊主既然答應過我的事情，相信絕不會食言而肥，想必是閉關地點太遠，一時半會兒還到不了。”
宇文乾悠閑地又翻了一頁書，慢慢地說道。
宋初輕笑一聲。
“沒想到德全居然這麽會用劍。”她微微地笑，“可是之前倒是不曾見他用。”
“他不大喜歡用劍。”宇文乾低聲地道，“多年前他家人便是被人用劍殺死的，死狀淒慘。他親手報仇之後便棄了劍，改用其他武器。”
宋初吃了一驚。
外麵紅衣女子徹底地怔住了。
黑衣居然就這樣輸了？黑衣練劍多年，可以說即便是和她相比也毫不遜色，可是居然被馬車外麵的年輕人一劍挑飛。
“你居然輸了？”
她語氣微微上挑，遮掩住語氣當中的一絲絲顫抖。
“嗯。”黑衣垂頭，看不清其神情，噗通一聲跪下：“黑衣對不起大小姐！”
紅衣女子楚雪正要說話，卻不禁頓了一頓，麵上露出吃驚的神色來。
“你居然……”
她再也遮掩不住語氣當中的顫抖，有些質問地說道。
“小姐，此人黑衣必殺。”
黑衣閉上眼睛，緩緩地說道。
德全交還了劍往回走，並不曾看見那隨著黑衣的一跪而飛出的暗器。
黑色暗器在空中緩緩張開，呼嘯而至。
“啪。”
一個極其輕微的聲響卻讓黑衣再次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其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隻見那馬車當中飛出一個茶盞，那茶盞正好打在飛來的黑色暗器上，輕輕鬆鬆便破去了黑衣的攻勢。
“沒想到堂堂百劍山莊，竟做這些背後傷人的勾當。”
年輕聲音像是含了一絲冷意，“老莊主可知道你們暗中使用暗器傷人？”
紅色女子麵色青一塊白一塊，末了惡狠狠地將黑衣一腳踢飛。
“誰準你暗中使用暗器！”
黑衣悶哼一聲，來不及動作便被踢得口中流血，等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看見一襲紅衣，正怒氣衝衝地撲向麵無表情地站著的德全。
哈，楚雪兒。
你竟想要趁著那男子沒有劍在身的時候一劍殺了他，這舉動和我又有什麽區別？
黑衣唇角嘲諷地勾起，隻是下一秒便再次變了神色。
“楚雪兒，你給我站住！”
一聲洪亮至極的聲音響起，匆匆趕來的老莊主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老夫一生坦坦蕩蕩，怎會教育出了這樣的義子和女兒！恩人，多多擔待！”
馬車裏的人微不可見地咳嗽一聲，慢慢地道：“無妨，隻是見老莊主一麵真不容易。”
“老夫在多年前便已經閉關不出，為恩人的龍泉劍做準備了。” 老莊主楚倚天神色恭敬，朝著馬車深深行禮：“苦等恩人五年，今天您終於來了。”
楚雪兒滿眼淚水，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乾哥哥，竟然是你……”
她苦澀地說道，再也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雪兒已經等了乾哥哥五年了，真的沒想到您會在今日來，乾哥哥……”
“孽畜，你還有什麽顏麵去叫恩人！”
老莊主怒喝一聲，“叫黑衣走，日後再也不是我百劍山莊的人了。而你，給我現在回去閉關反省，沒有兩年不得出關！”
“爹爹！”
楚雪兒悲鳴一聲，眼淚順著雪白的臉頰緩緩流下：“請讓雪兒見恩人一麵再走吧。”
老莊主有些頭痛地看了她一眼，但終究是心痛這個女兒，半晌不曾出聲，也算是默認了。
宇文乾一笑，帶著宋初從馬車裏走出來。
老莊主深深稽首，半晌方才抬起頭來：“恩人請進百劍山莊！”
“老莊主不必多禮。”宇文乾伸手去扶，“一年前乾某本想就來，隻是奈何俗事纏身，倒是一直拖到了今天。”
“恩人，百劍山莊慚愧啊。”楚倚天長歎，“後輩不長眼睛，居然對您出手！”
“也是我沒有表明身份。”宇文乾麵色溫和，“幾年不見老莊主，老莊主內力更進一分，稱得上是老當益壯。”
“這…沒幾天活頭了。”
老莊主苦笑一聲，“幾個後輩也是不爭氣，看來百劍山莊後繼無人了，想必等老夫死後，要不了幾年就要衰落。”
宇文乾沉默不語。
幾個人緩緩走進了山莊，留下一群瞪大眼睛的侍衛們。其中一個侍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德全借走的劍，小聲地嘀咕道：“娘咧，沒想到恩人居然用了我的劍。”
楚雪兒隻是怔怔看著緩緩走進山莊的背影，哭得不能自已。
她多久不曾這樣放肆哭過了？上次哭還是在百劍山莊將要被人傾覆的時候，沒想到隻是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小書生，帶著一個白淨的書童便硬生生止住了這風暴。
當時她便為宇文乾的風采所傾倒，拉著他的衣衫不讓他走。最終還是爹爹發話，道：“丫頭，你雖然生長在百劍山莊，卻是絲毫武功也不會。這恩人一路艱難險阻，你豈不是要拖後腿？何況恩人要老夫鑄劍給他，日後必定還會回來。你好好練武，到時候恩人必定喜歡你。”
可是誰能知道苦苦盼望了五年，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身後微微有響聲傳來，楚雪兒擦了擦眼淚轉過頭去，竟看見了剛剛被自己踢得口中流血的黑衣。此刻焦急地看著她，喃喃地道：“雪兒，我不要走，你快去和爹爹求情啊！爹爹一向是最喜歡你的了，你若是說了，他定然會將我留下來……我謀劃了這麽多年，不曾這麽一下子就沒了啊！快去，你快去！”
楚雪兒冷冷地看著他。
“你做夢。”
她輕聲說道，“收起你的狼子野心，從百劍山莊給我滾蛋。”
黑衣一瞬間便臉色煞白，幾乎是惡狠狠地看著她。
“你去不去？不去我便將你之前做過的事情都說出來！”
“去說罷。”楚雪兒像是累極，“總之都是閉關，既然恩人已經看不見我，閉關多幾年又有什麽關係呢？”
說罷仰天長笑，踉踉蹌蹌地離去。
而宇文乾和宋初正坐在溫暖的屋子裏。楚倚天仔細打量了一眼宋初，眉宇間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失落，輕聲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娘子。初兒，這是倚天老前輩。”
宇文乾毫不遲疑地說道。
“見過倚天前輩。”
“不敢當。”楚倚天連忙擺手，可是心中卻已經涼了一半。雪兒苦苦等待了五年的良人，如今卻已經結親了……
想必是不會再接受她，而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去給別人做小妾。
強行壓下心中的失望，楚倚天恭敬地道：“五年前恩人命我去打兩支劍來，一支長劍一支短劍，名為龍泉。眼下已經完成，放在劍池裏老夫為其每天養護劍氣。眼下已經大成了。”
宇文乾微微點頭，道：“明天去看也不遲。”
“是。不知恩人這幾年都在哪裏，怎的不回山莊來看看？”楚倚天遲疑了一下問道。
宇文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隻不過是一些俗事罷了，不足掛口。今日相逢，又怎能無酒？倚天老前輩可不要吝嗇了好酒才是。”
宇文乾淡淡笑道，將其身份一語帶過。
“可是我觀恩人，體內真氣流轉不暢，像是失去了一部分內力的緣故。”楚倚天小心翼翼地說道，“莊內倒是有不少可以養護真氣的方法，若是恩人不嫌棄的話倒是可以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