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心生誤會
門外的小侍衛聞言連忙賠上一副笑臉兒來，恭敬地道：“回四皇子，這會兒便正準備去呢。剛剛德全都督派小的去拿些金瘡藥，便耽擱了一小會兒。”
宇文乾倒是也沒說什麽，淡淡地道：“快去吧。”
那侍衛連聲答應地去了。
德全望著自家皇子，第一次笑得不懷好意：“主子，送了水果宋姑娘就能來看你啊？要知道您都回來一天多了，可宋姑娘都還沒來呢。”
“你閉嘴。”
宇文乾隨手撥弄了一下身邊的炭火，沒好氣地說道。
德全雖然口中開著玩笑，心中卻是一涼。要知道他家皇子從小到大都是個不怕冷的，冬天都不用炭火，何況是剛剛過了夏天的時候？可眼下卻沒了內力，再加上外傷，即便是這個季節屋子裏竟然也要準備炭火。
那小侍衛走到宋初門前，輕輕敲了敲。
“誰啊？”
門內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四皇子命小的送點水果來。”那侍衛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說道。
門吱呀一聲便開了，露出一個丫鬟炯炯有神地看著他：“四皇子命你來的？他為什麽自己不來？”
那侍衛驚訝了一下，隨後響起四皇子似乎吩咐過不準別人知道他受傷嚴重的事情，連忙小心翼翼地低了頭：“四皇子有點事情，一時半會兒過不來。”
“原來是這樣。”那丫鬟似乎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接過小侍衛手中的水果籃子道：“替我家小姐謝過四皇子。”
“是。”
那小侍衛沒敢接麵前丫鬟姐姐遞過來的一個銀瓜子，而是飛快地跑了回去。
四皇子正將茶壺放在燒得熱乎的炭火上，轉過頭來溫和地看著他。
“宋姑娘怎麽說？”
“回大帥，沒見到宋姑娘，是她身邊的丫鬟拿的。”那侍衛恭聲道，“四皇子可還有什麽吩咐？”
溫和的笑容在臉上僵硬了一下，隨後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沒事。”
宇文瑞正皺著眉，看著麵前擋路的小公主。
“公主，您這是？”
“今天天氣很好，我們一起去逛街吧。”梅朵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我聽軍營裏的哥哥們說有一個叫糖葫蘆的東西很好吃。你可以買給我嗎？”
“……”
宇文瑞抽了抽嘴角不知該說什麽。
“走啦走啦。”
小公主笑眯眯地拉住他，“最喜歡五皇子大哥哥了。”
不知怎的，麵無表情的男子心中突然一軟。若是父皇的幾個公主沒有被遠嫁，想必也有這麽可愛吧……還記得十一公主，最最精靈可愛了。
這樣想著他便柔和了語氣，溫和地笑著摸了摸公主殿下柔軟的頭發：“可是雍州城很亂的，我不會武功，不能保護你。讓四哥哥病好了陪你去怎麽樣？”
“不行！”
梅朵眼中流露出驚恐的神情，“我就要你陪我去。”
說罷一雙手緊緊地拉住他的袖子。
宇文瑞失笑，情不自禁地答應下來：“好，不過你要先告訴侍女才行。不然就不陪著你去。”
“走啦走啦……”
一向心中很有主意的宇文瑞就這樣輕易地被公主拉走，暗處的鷹虎獸隊首領不禁看得瞠目結舌。
而宇文瑞好像也忘記了，他分明要去給四哥送金瘡藥的啊……
雍州城中，少年和少女，風華正茂。
“五皇…五哥哥，我要吃那個。”
“那是什麽？我們去看看吧！”
“哈哈，這塊玉很配五哥哥呢。”
一路上不斷地傳來少女嘰嘰喳喳的笑聲。偏宇文瑞也不覺得煩，一路上隻是溫和笑意。
京城，皇宮。
宇文浩南站在皇宮裏最大的那棵銀杏樹下站了半晌，隨後接下一片銀杏樹葉：“周通你看，這又是一年一度的秋天啊。”
周通諾諾。
他當然知道這位英明神武的皇上在想什麽。皇上登基的時候也是一個秋天，何況他現在身體越來越差，自然想起了繼承人的事情。
即便是老謀深算如他，也不禁有些感傷。
“皇上，外麵涼，先回去吧。”
周通眼見太陽緩慢的沉了下去，恭敬地道。
周身龍袍的男子沉默了一瞬，淡淡地道：“回吧，德妃想必也等了很久了。她昨日說了這個時辰來給朕送抄寫好的佛經。”
“是。”
周通一麵走，一麵在心中想心事。
皇上這段時間竟又開始寵幸德妃娘娘了。要知道皇上自從身體不好了以來，什麽樣的妃子都不曾召見過，更不要說是久居後宮的德妃了。
後宮許是沉寂了太久，最近又有活躍起來的跡象了。
宇文浩南走到皇宮門口的時候看到的不是已經等了很久的德妃，反而是許久不曾見過的淑妃。
他站定，麵無表情地打量著麵前的淑妃。
淑妃最近被打壓的厲害，也瘦了不少，看見皇上的時候立刻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態來，麵色蒼白搖搖欲墜地捧著心口，驚喜交加：“皇上，您可算是回來了！”
“嗯。”
宇文浩南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話語當中聽不出喜怒。
“皇上，臣妾熬製了蓮子羹，秋天喝最是滋補養胃的。也不知道您是不是喜歡……”
淑妃手中端著一碗兒蓮子羹，垂著眼睛說道。
真是萬般柔情，讓人心疼啊。周通不著痕跡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緊接著便在心中歎息一聲，可惜這個皇上從來不是疼香惜玉的主兒，淑妃之前得勢還不是因為宇文鳩的緣故，眼下宇文鳩已經沉寂，想必皇上也不會再看她一眼。
果然宇文浩南麵色低沉地看她一眼。
“禦書房是皇家重地，怎是你輕易能來的！蓮子羹朕不喜歡，拿回去吧！”宇文浩南揮袖，“日後最好老老實實呆在後宮裏，免得讓朕看見就心煩。”
說罷便大踏步走進禦書房，不曾回頭看淑妃一眼。
皇上盡管最近沉寂了淑妃，可是並未降了她的名頭。光是這一點就讓淑妃覺得皇上還是喜歡她的，可惜她太過自信了。
皇上根本就不想要再看見她！
淑妃猶如剛剛周通才陪著皇上看過的搖搖欲墜的銀杏葉一般，勉強方才穩住身形，臉色紅白交加，羞愧得連話都忘記了說便退了下去，走到台階處的時候還硬生生被絆了一下，差點滾了下去，幸好身後侍女小跑著來攙扶。
周通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不禁在心中深深歎氣。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德妃方才姍姍來遲。她即便是得了皇上的青眼，能夠在這個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自然看出宇文浩南臉色不是很好看，連忙跪在地上誠懇地道：“啟稟皇上，抄經閣當中放著的佛經數量太多，而臣妾又隻想要拿了最好的來給皇上，一時間便忘記了時間，請皇上恕罪。”
宇文浩南淡淡地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他隨手將手中拿著的奏折放在一邊，語氣不鹹不淡地道：“乾兒已經回到了雍州，受傷嚴重，目前朕派了禦醫八百裏加急趕去了。”
“多謝皇上！”
德妃麵上神情又驚又喜，還帶著感恩，“皇上對乾兒如此上心，臣妾更覺得應當為皇上做點兒什麽，心中實在是惶恐……”
“這些話就不必說了。”
宇文浩南淡淡笑了笑，眼中卻看不到一絲笑意：“德妃，起來說話。”
德妃依言站了起來，心中卻是一跳。
“你來說說，朕給乾兒找的公主怎麽樣？”宇文浩南語氣平淡聽不出具體情緒，“那公主在來之前曾經到過一次皇宮，想必德妃你是見過的。”
“在路上曾經偶遇過一次。”
德妃笑起來，“那孩子是個實誠的，難得的是身份雖然高貴，卻並不以此仗勢欺人，相反卻心思單純又善良，臣妾很是喜歡。”
“哦？”
宇文浩南不予置評，“那你覺得乾兒會喜歡嗎？”
“既然是皇上費盡心力方才挑好的，乾兒自然沒有不喜歡的道理。”德妃笑意盈盈，“何況公主大老遠去找乾兒，若是他膽敢說不喜歡，臣妾就第一個饒不了他。”
宇文浩南微微一笑。
“聽你這樣說，乾兒應該會喜歡那頓珠了。隻是頓珠生性愚鈍，恐怕不會得了他的歡心呐。你可還記得乾兒身邊曾經有一個姑娘叫做宋初的？心思倒是比常人細膩許多，在邊關也得了很多人稱讚。根據朕最近得到的邊關的消息，隻怕乾兒真心喜歡的卻是這個女子呢。”
“這個……”
德妃臉上露出誠惶誠恐的神情，“請恕臣妾無知，還真的不曾聽說。”
宇文浩南大有深意的一笑，淡淡地道：“凡是聰明人，大都喜歡和聰明人為伍。隻是向來聰明反被聰明誤，朕希望朕的皇兒不要犯下這樣愚蠢的錯誤。”
“回皇上，乾兒一向循規蹈矩，絕不會……”
“行了，讓朕看看你的佛經吧。”
宇文浩南打斷她，“這是什麽經？”
“回皇上，金剛經。”
“那個呢？”
“回皇上，無量壽經。”
宇文浩南含笑看了一眼那一大箱子經文，滿意地點了點頭：“德妃有心了。若是太皇太後還在的話，應當會喜歡的緊。”
“回皇上，臣妾還給太皇太後備了一份一模一樣的，不若也拿來給皇上看看。”
德妃聞言笑著說道。
宇文浩南大大的驚訝了一下。
“你說你給太皇太後備了一模一樣的？”
“是。”德妃微微笑，“臣妾抄寫經文的時候就在想，皇上看見經文必定會想念太皇太後，就抄寫了兩份。”
“真是有心了。來人，賞！”
“皇上。”
周通也是大大地訝異了一下，隨即滿臉帶笑地上前。
“賞黃金五箱，珍珠十匣，金簪十隻，貂裘五件！”
宇文浩南思量了一會兒，方才緩緩地說道。
周通心頭一驚，那佛經盡管體貼，又哪裏值得這麽多東西？眼下皇上分明是為了剛剛說過的關於宇文乾的話罷了。
德妃冰雪聰明，又怎會不知道這一點。當下盈盈一拜，嬌聲道：“多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竟不見一絲驚喜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