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並不簡單
宇文乾看見宋初的神情,知道宋初還在生他的氣,不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宋初眉眼淡淡,看也不看他,不知怎的卻有種小孩子賭氣的感覺。
宇文乾怔了怔,笑道:“宋大人今天好大火氣。”
宋初轉過頭不和他說話。
宇文乾好脾氣地笑了起來。
周圍的女醫官都有些好奇地看著宇文乾,紛紛打了招呼。傳說中的四皇子身體孱弱,可是眼見四皇子竟然能一個人提得動手中那五十斤重的武器,由此可見傳聞當中也是假的。
當下便有女醫官嬌嬌俏俏地道:“見過四皇子。”
宇文乾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禮。”
那幾個女醫官更是被迷得不輕,宋初微微皺了皺眉。正當宇文乾以為宋初會說出什麽吃醋的話的時候,他卻聽見宋初低聲問道:“拓跋玉現在在哪裏?”
又是拓跋玉!
宇文乾隱隱有些不悅地道:“他自然是在海邊練兵。說來倒是也奇怪,這拓跋小將軍明明之前是訂了婚的,卻一心隻撲在練兵上,連跟對方說話都不肯,便莫名其妙地被退婚了。”
這件事,她當然知道。
可對方並不是因為這件事退婚的。當時對方是不喜歡拓跋玉的,因為家長喜歡所以才訂婚。後來執意讓她嫁給拓跋玉的家長沒了,她便直接退了婚事。
拓跋玉的事情,她豈不是要比宇文乾知道的多?
宇文乾看著眼前宋初不為所動的樣子,更是生氣,冷冷地笑道:“沒想到宋女賢連這個也不計較,可見是真心對拓跋玉將軍有好感。”
宋初冷冷地笑了笑。
“沒想到四皇子竟然觀察入微,體察民情,關心這樣的小事,實在是讓宋初覺得萬分感動。”
有一個叫歡兒的女醫官,平素也是玉珠那樣的性格——口無遮攔的,再加上在家中的時候因為是家中獨女,少不得嬌慣好多,如今更是有些憤憤不平地道:“宋女賢怎麽能這樣和四皇子說話?要知道四皇子每日忙得很,竟然還有功夫來看我們。我們都應當感激才是。”
宇文乾的俊臉上露出一點點的無奈,笑道:“隻要你們能體諒我的一片苦心就好。”
宋初心中不知從哪裏來的不悅感越來越大,又知道她一向是說不過宇文乾的,聞言便笑了笑道:“是我對四皇子招待不周了。四皇子若是有什麽不滿意的,隻管說便是,本官有些事情,就先告辭。”
說罷竟然朝著宇文乾行了個禮,便直接走了出去。
宋初剛剛走出去,宇文乾便被蠢蠢欲動的女醫官們直接包圍住,好奇地問起各種問題來。宇文乾一一解答,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
宋初走了沒多遠便聽見帳篷裏傳來了陣陣笑聲,不禁覺得胸腔更是一陣憋悶。銀桃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問道:“小姐可是因為四皇子而不高興?”
“沒有。”
宋初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否認得實在太快,並且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她今天竟然會因為四皇子而做出出格的舉動。
銀桃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卻不敢笑出聲來,隻得勸道:“四皇子待小姐當真是極好極好的。小姐難道體會不到四皇子的心意麽?”
宋初有些不悅地道:“銀桃,若是你再問這樣的問題,休怪我將你送回宋家去賣茶葉。”
銀桃終於“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連聲道:“銀桃不敢。”
皇宮。
如今皇上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侍衛們的巡邏哪裏能困得住一向武功高強的宇文厲?何況宇文浩南如今也沒有精力qui管這些閑事,那些侍衛們自然是能偷懶的都在偷懶。
宇文厲輕輕巧巧地從大牢上麵的天窗上翻了下來。
皇宮當中的大牢自然是極其牢固的,因而誰也想不到竟然會有人進來。一個侍衛似乎看見了一個黑影,疑惑地走了過去,正想要仔細看的時候卻眼前一黑,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宇文厲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地朝著裏麵走去。
宇文鳩一向心思深沉,何況淑妃又是強大的後盾,恐怕眼下朝中除了太子便是他了。他目前雖然不能幹掉太子,但是將宇文鳩的心上人殺掉,順便讓他安安生生地死在大牢裏——這樣一件事還是能做得到的。
這樣一想,他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陰冷的微笑。
宇文鳩既然是惹怒了皇上,想來應當是被關押在最裏麵才是。何況最裏麵又是最安全的,想必淑妃也會命人將其安排在裏麵。宇文厲一麵想著,一麵謹慎地朝著大牢的最裏麵走去。
宇文鳩的確是在大牢的最後一個小小房間裏。
這個房間可能是大牢裏最好的房間,因為沒有老鼠,沒有潮濕的稻草,竟然是用上好的水泥做成的。隻是外麵還罩著一層精鋼,看起來分外牢固。
宇文鳩神色懨懨地躺在裏麵,咳嗽一聲。
他已經發了好多天的燒了,恐怕早就已經燒得迷糊了。要不然,他為什麽老是聽見蘇瑾的聲音,看見蘇瑾在和他說話呢?
宇文鳩自嘲地笑了笑。
“哢噠”,一個奇異的聲音傳來。
宇文鳩懶得去看是誰來了。這兩天來到這裏的人絡繹不絕,可無一例外地他都不會見。蘇瑾已經不在了,他的生活還有什麽樂趣?幹脆死了算了。
宇文鳩昏昏沉沉地想著。
宇文厲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鑰匙來,那鑰匙不知是用什麽做成的,竟然異乎尋常的軟。宇文厲將那塊軟軟的鑰匙插進了鑰匙孔當中,靜靜地等了片刻。
那軟軟的東西已經變得很堅硬了。
宇文厲輕而易舉地一轉動,便將大牢打開。
“誰?”
宇文鳩終於回過頭來。
“二哥?”宇文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見宇文厲一臉敵視地看著自己的時候又有些釋然地鬆了口氣。
“沒想到,你竟然也……”
“你自小錦衣玉食,前呼後擁,更是有不輸給皇後權勢的母親替你謀劃一切。你怎麽可能懂得我們這些人的艱難?”
宇文厲有些失控地說道。
宇文鳩靜靜地看著他,有些嘲諷地笑了笑。
“二哥,你把我們的生活都想得太美好了。母妃雖然照顧我,可是五歲那年父皇便已經給我們安排了另外的府邸。真正的關心?又能享受得到多少?你整日隻覺得自己最最可憐,卻沒想到大家和你過著的,其實都是一樣的生活。”
“你莫要再胡說了。”
宇文厲聞言冷冷一笑,“當我被府中最熟悉的人暗殺的時候,你們有誰在?當我被最信任的父皇責罵甚至打的時候,你們都不在。我比你們辛苦,比你們會得多,可是我偏偏卻又是最不幸運的那一個。”
宇文鳩看著宇文厲猙獰的臉色,最終沉沉地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宇文厲獰笑著將一把鋒利的小刀拿了出來。
“從此以後,我大概就沒有三皇弟了。”
宇文鳩深知自己不是宇文厲對手,何況他也壓根沒有打算抵抗。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當中,他已經夠累了。自己唯一真正喜歡的人,又因為他的愚蠢而慘死,他已經生無可戀了。
“三皇弟,你去和地下與那被我一刀殺了的戲子相見吧。”宇文厲一字一句地說道。
“原來是你!”
宇文鳩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當中驀地夾雜著萬分恨意看向他。他什麽都明白了,隻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宇文厲鋒利的刀鋒突然停了下來。
一個黃色的身影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宇文厲餘光一掃,竟然以為是宇文浩南,不禁大吃一驚,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是宇文瑞。
一向沉默寡言,沒什麽能力的宇文瑞!
此刻宇文瑞一向溫柔得像是小綿羊一般得臉上卻露出如同一隻已經盯著獵物的狼,緊緊地看著宇文厲,唇角還含著一絲殘酷的笑意。
“夠了,二哥。”
“你竟瞞我們瞞了這麽久?”宇文厲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一向孝順溫柔的宇文瑞,竟然是幕後最大的推手?
宇文瑞冰冷地笑了笑。
“二哥。這怎麽能叫瞞呢?二哥又瞞了我多少事?偷盜軍圖,和安國公聯盟,想要利用宋家小姐,還是去殺那父皇的親侄子—蘇瑾?”
宇文厲渾身冰冷:“你全都知道!”
“我知道的,遠遠不止這些。”宇文瑞冷冷地看著他,“難道你心中就沒有一點愧疚?殺二哥的時候,你的心會顫抖嗎?”
宇文厲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你在胡說什麽?我若是不動手,你們遲早也會殺我的。”
宇文瑞心想,他從來不曾想過對兄弟們下手。隻是宇文厲的心理早就已經嚴重扭曲,恐怕這些話即便是一時半會兒說了他也不會懂得。
要是四哥在的話就好了。
宇文厲看著他出神,突然冷笑一聲,猛地一抬手便從袖子當中飛出一樣泛著綠光的東西。
竟然是隻有江湖當中才能見得到的袖箭!
隻是這次宇文厲卻失算了。宇文瑞輕輕鬆鬆地揮了揮手,便將那袖箭拿在了手裏,還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風雲閣?”
他將袖箭上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念出,隨後冷笑道:“二哥真是栽贓好手段。”
宇文厲的臉終於落下一滴冷汗。
看著宇文瑞身上的明黃色,他終於知道了宇文浩南的選擇。那個老狐狸,竟然一早就選好了人,還瞞了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