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無地自容
宋文驛聞言不由得有些憐惜地望了一眼妹妹，低聲道：“去吧。”
宋芊芊不發一言地朝著宋進賢的方向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又給宋文驛行了禮，方才道：“爹爹哥哥保重，芊芊去了。”
宋進賢有些驚訝於宋芊芊今日的禮數，不禁有些後悔起將她送到鄉下去的決定了。隻是想起她幾天前做的事來，到現在他胸口卻還隱隱作痛。
宋芊芊和一個麵生的嬤嬤共同坐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地駛向金羅縣。金羅縣是遠離京城的一個小縣城，宋進賢有一個遠房表妹就住在那裏。二姨娘特地派人去看了，據說雖然日子是清貧了一點，但是難得的是家教很好，宋進賢倒也沒說什麽，命人送宋芊芊去了。
宋進賢雖然說丁憂在家的，但是並不代表不能夠麵見皇上。宋進賢時刻關注著朝政，終於忍不住請求見皇上一麵。
“咳咳！”
宇文浩南在龍椅上一陣猛烈的咳嗽。
身邊的大太監周通連忙拿著一塊帕子接著，宇文浩南咳嗽完了周通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輕聲道：“皇上，您似乎有些……”
“無妨。”宇文浩南製止了周通將要說下去的話。他自己的身體，他又怎麽會不知道？不過是吐血罷了，一時半會兒卻也死不了。
“宋相，你繼續說下去。”宇文浩南淡淡地說道，看向宋進賢的眼中不知怎的便有幾分冷淡。
宋進賢正說到了激情昂揚的時刻，卻也沒有過多注意。等到宋進賢說完了，宇文浩南方才淡淡地道：“不知宋相剛剛所說的可是真實想法？”
宋進賢正義淩然地道：“正是！西北軍若是再這樣猖狂下去，長此以往國將不國，還請皇上三思！”
西北軍自然是安國公管理著的。宋進賢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想要借此除掉安國公的同時又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可惜他也隻是病了，還沒到了傻的程度。
宇文浩南的唇角便彎起一個嘲弄的笑意，看了一眼宋進賢道：“聽說愛卿最近實在是忙得很。後院不斷起火，如今京城裏都已經傳遍了。豈知宋相非但沒有一絲檢討的意思，反而還在關心國家大事，實在是可歌可泣，令人敬佩。西北軍的事情我想安國公不會這樣沒頭腦，還是靜觀其變吧。”
宋進賢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喃喃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倒是宇文浩南沒再過於糾纏這件事，一邊批改奏折一邊說道：“嗯，你去罷，沒事的時候多反省反省自己才是，莫要隻盯著別人的一畝三分地，反而自家後院都起了火。”
宋進賢聞言自然是苦澀不已，連忙告退了。
……
“喂，你就是今天要來的那個天仙？”
宋芊芊和隨行的婆子剛剛下了馬車，便看見一個男孩子趾高氣揚地看著她。宋芊芊不禁一怔，那小男孩又撇撇嘴道：“長得還不錯。我娘說你是我家的搖錢樹，我就來看看搖錢樹長什麽樣兒。”
就連身邊那見多識廣的婆子都吃了一驚，道：“你是誰家小娃娃？”
“宋家羅，和你們一樣的。”那小男孩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娘讓我把你們領回去。今晚先休息休息，明天和我們一起做活。”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宋芊芊的心頭。
那婆子看一眼宋芊芊，遲疑地道：“大小姐，這……”
宋芊芊頓了頓，麵無表情地道：“那就麻煩小弟弟了。”
小男孩像是很得意地看了宋芊芊一眼，趾高氣揚地朝著宋家的方向走去。那婆子看著宋芊芊平靜的側臉，不由得歎了口氣。
早就知道二姨娘不會給大小姐找什麽好人家，沒想到竟然連一般人家的教養都沒有。老爺一月給他們五十兩銀子，竟然還讓大小姐給他們做活，想來定是二姨娘的吩咐了。
果然那家人家和二姨娘說的可謂是大相徑庭。
一個破敗的大門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宋”，證明著的確是宋進賢的遠方表妹家裏。走進門便聞見了一陣惡臭，宋進賢那傳說中的“表妹”不冷不熱地迎了出來，手機還端著一碗剛剛拌好了的豬食，散發著熱氣：“呦，來了？鍋裏還有點飯菜。先吃了歇會吧。這就是姨娘說的大小姐了吧？嘖嘖嘖，長得真美，給縣令老爺做小老婆都夠了。”
那婆子心中雖是可憐宋芊芊，但暗中也得了二姨娘不少好處，自然對宋芊芊也沒什麽真心。隻是瞪了那女人一眼，道：“怎麽這樣說話的？我家小姐是當朝宰相家裏的嫡出大小姐，豈能和那些個低賤的姨娘相提並論。”
那女人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什麽，端著豬食朝著豬圈走去。
宋芊芊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手中的行李逐漸攥緊。
那婆子連忙朝著宋芊芊笑道：“小姐，咱們先進去休整休整再說罷。等到老爺派的人來了，定然將這娘們治得死死的，再將小姐迎回家。”
回家？嗬，她已經沒有家了。這麽一走沒多久，恐怕宋進賢就會將她忘了罷。
宋芊芊心中自嘲地想著，跟著那嬤嬤一同去了。
……
第二日。
這家人純粹以養各種家畜為生。那小男孩果真沒說錯，第二天宋芊芊就被派去喂鵝。
那鵝見是不熟悉的人來了，頓時氣勢洶洶地朝著宋芊芊走去。
這樣一個小東西，能有多大威力？宋芊芊不在意地繼續往前走，誰知那鵝竟然大力地將宋芊芊啄得倒在地上，潔白的小腿頓時流出鮮血來。
“哎呦小姐，您怎麽自己在喂鵝？讓奴婢來吧！”那趙嬤嬤在府中也是頗多人尊敬的人物，誰曾想竟然被那婦人叫去刷碗。好不容易刷完，就看見宋芊芊躺在地上，兩隻鵝還在梗著脖子氣勢洶洶地啄她。
宋芊芊咬緊了牙，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
“哎呦…這可真是，造孽啊！”趙嬤嬤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宋芊芊在鄉下水深火熱，越發寡言少語起來。
太子府。
阿芙失望地看著太子，搖頭道：“我不喜歡四皇子。四皇子身體不好，總是咳嗽，阿芙才不要嫁給一個藥罐子呢！”
太子本意是試探阿芙，不曾想阿芙竟然這樣評價宇文乾，不禁笑了起來，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那你總有一個喜歡的吧？告訴哥哥，哥哥替你做主，怎麽樣？”
阿芙猶豫了一下，還是紅著臉道：“可他不讓我告訴別人。”
“阿芙，你這也太見外了。”太子有些生氣地說，“難道我也是別人？你也太見外了。”
阿芙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喜歡宇文厲的事告訴了他。
宇文厲聞言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差點眼淚都流了出來。
“有什麽可笑的？”阿芙有些不滿地說，“對於我來說二皇子是最帥最完美的，就像是草原上的太陽一樣好看。”
“沒什麽，就是在想我家阿芙真有眼光。”太子頗有深意地說，“這算是什麽大事？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二皇弟呢？”
“我，我說了啊，可是二皇子說我還小，要再等等…還讓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阿芙有些不安地說。
“你放心好了，我會替你保密的。”太子眼中有算計的光芒一閃而過，“你是西潘國最美麗的公主。哪個皇子不喜歡你，不想把你娶回家呢？二皇弟一定是怕你父母不同意。你先說服你的父母，讓他們來和父皇說清楚，到時候二皇弟他一定不會拒絕你的。”
阿芙猶豫了一下，“好吧，我回去試試看。”
太子滿意地笑了笑。
再過兩個月就是整個宇文王朝最重視的事——科舉。
宇文王朝借此選拔優秀的學子為臣，幾乎家家總有一個要科舉的學子，科舉以此成功地拴住了整個王朝的心。
三年一度的科舉對於太子來說當然沒什麽吸引力，但是眼下他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宇文浩南把這件事交給了他，讓他選拔臣子作為考官。
往年的考官都是王大人。王大人向來對別人對自己都十分嚴厲，每年都不曾讓朝中失望過。可今年不同以往，王大人告老回鄉了。
這下朝中可炸開了鍋。
這考官若是嚴格些，自然沒什麽油水可撈的；若是沒那麽嚴格起來，自然油水大大的。眼下便已經有人暗地裏給他送女人送金錢，甚至還有人送各種奇珍異寶，都想參與進去。
宇文浩南如今病情也是越發嚴重，脾氣變得十分古怪起來，說話陰晴不定，就連太子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朝中有個最為合適的人選，便是王太傅。
誰知王太傅聽了太子的來意之後連連拒絕，並笑道：“不瞞太子殿下您說。若是以往一樣的情況，老臣自當盡力而為；但今年我家大公子也要參加科舉，自然是要避嫌的。”
太子方才想起來王太傅家有一個含玉而生的兒子，據說聰明絕頂，被人譽為未來的王朝文曲星。不由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這件事我卻是忘了。不知貴公子可在府中？”
王太傅露出古怪神色來，半晌才道：“在是在，隻是他性情有些古怪，恐怕惹得太子不喜。”
太子哈哈一笑，“無妨，我也是對那傳說好奇罷了。”
王太傅便命人叫了王之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