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不可作孽
大夫人走的這幾日,宋芊芊每日鬧騰。
宋初倒是精神不錯,一麵小心翼翼地將培育的花草從窗台上挪進屋子裏,一麵笑著道:“最近怎麽不見銀桃練武?我還有一些不習慣呢。”
眾人便都看著銀桃,銀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主要是最近天氣太冷,我便懶得練了。”
宋初便抿了嘴笑了起來。
翠竹問道:“小姐,你說國公能將大夫人治好麽?”
宋初淡淡地道:“這豈是你我能夠預測得到的?不過不管治好治不好,難道大夫人還能回來重新做管家大夫人不成?隻怕老爺就會第一個不同意。”
玉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小姐說的很是。現在當家的是二姨娘,二姨娘怎麽會容忍大夫人回來繼續在她頭上作威作福?再說了。大夫人成了二瘋子的事情咱們府裏大多數人都是知道的,大夫人哪裏還好意思回來。”
宋初笑了笑,沒說話。
二姨娘這幾日當真是過得無比舒心。不當家不知道,原來宋家看起來沒什麽銀錢,其實家底倒也不錯。
二姨娘拿著賬本和算盤劈裏啪啦地算這帳,頭也顧不上不抬地對曹川道:“為什麽十月份的支出竟然這樣多,可賬上卻隻有二百多兩銀子的記賬?”
曹川暗自計算了一下時間,笑道:“恐怕是當時大小姐做了幾身新衣服花了不少銀錢。”
二姨娘便頗有些不滿地道:“各個房間裏麵額外做衣服花的錢都是自己出的,為什麽大小姐便從咱們的總賬上支出?這怎麽行。你便去和大小姐說說,讓大小姐把做衣服的錢給賬上補上。”
這是要開始動手了麽?
曹川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微微一動,笑道:“知道了,我現在便去和大小姐說。”
宋芊芊正在房中生悶氣,聽見外麵的丫鬟道:“大小姐,曹主管求見。”
“他來找我能有什麽好事,不見!”宋芊芊怒氣衝衝地道。
“大小姐怎麽能這樣說?”曹川笑笑,徑直走了進來。在門口守著的幾個侍衛對視了一眼,並沒有出手阻攔。
宋芊芊驚恐地看著曹川。
“你,你……”
曹川朝著宋芊芊行了個禮,裝作沒看見她驚恐的樣子,笑道:“大小姐。剛剛二姨娘在查賬,發現十月份的時候您做衣服的銀錢是從總賬上支出的,問您要不要將這漏洞補上呢?”
“什麽?”宋芊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瞪口呆地道:“難道做衣服的錢不是一直在總賬上支出的麽?”
大夫人實在是太寵愛她了。
曹川心中冷笑,皮笑肉不笑地抖動了兩下臉上的肥肉道:“小姐這話說的可不對了。府裏的姨娘小姐們做衣裳除了是老爺賞的,其他額外做的衣裳可全都是從自己賬上支出的,莫非您到現在還不知道麽?”
宋芊芊戒備地看著曹川。
“那你說怎麽辦?”
曹川低下頭拿著賬本計算了一番,然後抬起頭來笑道:“按姨娘的意思,您隻要將這件衣服的錢補出來就行了。之前的倒也不再追究,十月份您的那件衣服一共花了五百輛銀子,我想大房也不至於這麽多年沒些私房錢。您便將這銀兩拿出來自己還了吧。”
宋芊芊驚訝地道:“這麽多!”
曹川不禁冷笑一聲,道:“這還隻是您那一件衣服的錢。之前的二姨娘寬宏大量,也就算了。”
宋芊芊呆了半晌,問一旁的若瑄:“我的月例還有多少?”
若瑄心想小姐您從來大手大腳,能剩的下多少銀錢?
妝模作樣地去小箱子裏看了看,若瑄恭恭敬敬地道:“小姐,您還有三百多兩銀子。”
“那,那怎麽辦?”宋芊芊有些著急,“等娘回來給曹主管便是了。何必非要我出?”
曹川心想大夫人現在瘋成了那樣子,就算真的有無數銀錢她恐怕也不知道在哪兒了。便笑道:“關鍵這賬本是今天就要填平的,還望大小姐想想辦法吧。否則老爺問起來,我也沒法交代。”
說罷曹川便轉身走了。
宋芊芊如何不知道宋進賢現在對自己今時不同往日?
委屈地趴在床上哭了半晌,方才咬咬牙道:“給二姨娘送二百兩銀子去。”
“那剩下的銀兩怎麽辦?”向晴問道。
“看二姨娘怎麽說。若是堅持要的話,就把我的首飾拿給二姨娘幾件。”宋芊芊哭了一陣頭腦倒還清楚了些,“我倒想看看,一個小小的姨娘敢不敢拿我的首飾!”
是了,二姨娘無論如何都不會拿大小姐的首飾,顯得自己何等心胸狹隘。向晴點點頭便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向晴回來道:“二姨娘說,小姐沒錢倒也罷了,二百兩就二百兩。隻是以後做衣裳可千萬記得自己掏銀錢。”
不用說,宋芊芊自然又是一陣堵心。
……
第二天開始,安國公就開始不斷地搜集有名的醫生給大夫人看病。
醫生來了一撥又一撥,大夫人的病情卻始終還是那個樣子,並沒有得到什麽改善。大夫人日日地夜晚哭泣,安國公即便是再耐心也不由得有些煩躁地道:“難道說楚秀這病就是好不了了?”
喬若雪也是每晚被折騰得睡不著覺。
她想了想,道:“我知道有一個大夫,也不完全算是大夫,因為他隻會金針這一項。我小的時候祖母腿疼便是被他用金針治好的,不知道能否請來給宋夫人看一看。”
“能行麽?”使金針的大部分都是赤腳大夫,安國公不由得有些遲疑。
喬若雪道:“現在還有什麽辦法?總讓宋夫人這麽哭下去誰也受不了。不管行不行,總的試一試才好。”
安國公聞言歎了口氣,道:“那便請他來罷。若是治好了楚秀,本國公必定重賞!”
那大夫正給別人行針,聞言很是吃了一驚,隨後便立刻拒絕道:“我醫術淺薄,怕是治不好宋夫人的病。更何況這針豈是亂紮的?到時候一個穴位沒紮好,恐怕宋夫人就要一命歸西。這責任我可擔當不起,擔當不起。”
那去請大夫的聞言懇求道:“您這次要是不去,國公今晚說不得就會給我幾十鞭子。再說了,不管成不成總要試試,就算您今天不去,國公何等厲害的人物,總有一天能找到您。要是您去了真的救不了,隻管說清楚就行了。我家夫人是個明理的,自然不會為難您。”
安國公給的銀錢的確是多。再加上那小廝說的也有道理,那大夫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答應了。
隨著小廝到了宋夫人房中,那小廝不免有些尷尬地笑道:“這個,宋夫人是有些癲狂。不過夫人說了,您隻要能治好,想怎麽治都行,我們不幹涉。”
說罷便拱拱手,離開了。
那行針的大夫便推開門走了進去。大夫人還在睡著,並不曾發覺他進來。房間裏靜悄悄的,那大夫不免覺得有些尷尬。雖說大夫人麵前還隔著一層簾子,但那大夫的臉卻莫名的有些發紅。
那大夫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大夫人隨之睜開了眼睛,兩眼茫然沒焦距。過了幾秒大夫人便又開始喃喃地說起胡話來,並且手舞足蹈。
那大夫看見不免吃了一驚,“這要如何施針才好?”
又想起那小廝走之前說想怎麽治療都行,便狠了狠心道:“這位夫人,得罪了!”拿出一個藥丸便強行給大夫人吃了下去。
那是最上等的蒙汗藥,大夫人吃下去之後便沉沉地睡著了。
那行針的大夫方才鬆了口氣,開始施針。
喬若雪坐在湖心亭裏,慢慢地往茶水裏吹著氣。喬若雪貼身的嬤嬤恭敬地稟告道:“夫人,那大夫已經進去了。”
喬若雪點點頭,滿意地“嗯”了一聲。
那嬤嬤有些疑惑地道:“您不是最討厭宋夫人麽?為什麽現在還……”
“眼見是治不好了,送國公一個人情又何妨。”喬若雪嗤笑一聲,“何況若是真的能夠治好,便也不在府中煩我了,豈不也是美事一樁?”
那嬤嬤欲言又止。
喬若雪的祖母是在那行針的郎中那裏治過,不過那也是無奈之舉。當時老夫人眼見著不行了,便死馬當活馬醫,讓那郎中治了一次。
喬家老夫人是治好了不假,但是卻落下了終身的殘疾。
那嬤嬤無奈地歎了口氣,道:“若是那郎中給宋夫人也治成了……,國公發怒又該怎麽說?”
“他什麽時候不發火?”喬若雪一改在人前的溫柔模樣,整個人都變得咄咄逼人起來:“我這個樣子,不還是國公逼的了!”
那嬤嬤連忙安慰道:“夫人,萬萬不可這樣說。國公雖然脾氣暴躁了一些,但平時對夫人卻也是真心愛護,何況到了現在也未曾納妾,由此可見國公對夫人的情意了。”
那赤腳醫生還在對著宋夫人施針。
幾根金針下去,楚秀脖頸後竟然流出一些黑色的血液來。那大夫未免吃了一驚,心道:這估計便是服用了某些秘藥的緣故了。隻是這秘藥未免太過霸道,恐怕我不能完全拔除,最多也隻是拔出三分之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