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美人生香
花開如蘭,其色如夜,作為魔界聖花的鬼葉,也確實不負其名。
木姑娘微顫著撫過墨色的長發,明媚的大眼裏近乎是揉碎了半輪月光,些微晃眼。
看著她眼角眉梢那喜不自禁的笑,青弦也是被感染,他稍稍挑了挑眉,正待開口,那狹長的鳳眸卻是倏地一黯,原本輕撫在木姑娘發頂的手也是狠狠一滯,卻是一瞬恢複如常。
他似是咬牙切齒地捏了捏木姑娘粉白的小臉,爾後不待木姑娘反應便化作一道赤色流光消失在殿外。
木姑娘呆愣片刻,後知後覺地撫上那泛著幾道紅痕的側臉,所有的憤懣在此刻化作一句我靠,爾後消弭在沉寂的大殿裏,丫的在被莫名其妙地輕薄之後,她好像隻來得及想到一點,很好,這囂張很城主。
片刻過後,木姑娘稍稍平複下內心,爾後扶著那王座緩緩起身,她想,某肇事逃逸的下作城主大抵一時半會也是沒臉來見她,如此,她倒是可以好好趁著這個機會出去轉轉,畢竟是傳說中的諸天魔界, 自太古洪荒便隱匿至今,倒是不曾想到,竟然遊離在極西的無妄海之外。
無妄海作為三大生死域之首,乃是天地伊始便存於時間的極惡之地,與之齊名的,便是極北之地的煞雪澗,南海深處的戮魂淵。
三大生死域,木姑娘也是聽青弦提過,細致的不多,隻知是神佛至此,也要當心一二。
順著記憶中的路線,木姑娘走到殿外一看,天際一如既往的昏沉,那層疊的墨色濃雲翻卷著,似是要把一切吞噬殆盡,讓人一下從靈魂深處開始顫栗。
與一城山色半城花的未央城截然不同,諸天魔界是一種空曠到絕然的美,這樣水墨一色的地界,會讓人不自覺忽略掉自身的那一抹色彩,仿若一下便融進了周身的黯淡無光。
不知走了多久,她眼前出現一座氣勢恢宏的石殿,與方才青弦那間相比,更顯浩瀚,也更是肅穆,那一股隱而不發的厚重,就似是一把橫亙在悠悠長河之中的利刃,在滄桑磨礪之下愈見榮光。
遠遠隻看得見殿前那兩列威嚴的侍衛,甲胄在浮動的風裏散發著幽冷的光,莫名地讓人膽寒。木姑娘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她想,那裏應該有讓她極力回避著的東西。
她似是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然後聽到了一陣高低不一卻極是魅惑人心的笑聲,循聲過去,便見前方一群腰肢款款的女子,不似是人間女子的溫婉,更無天宮神女的端莊,那是一種肆掠了歲月的妖嬈,讓人一眼就輕易沉淪,不因眉眼,隻為著那囂張而露骨的肆意,勾魂攝魄。
木姑娘不自覺走近,順著那修身的長裙,到婉轉多情的水眸,她很細心地看過去,有些慢,在這樣突來的沉寂裏,卻沒有一個人,去打擾那樣一雙明媚的眸子,純粹到聖潔。
等她恍然回神之際,卻見對麵那風情萬種的美人一個個都一轉不轉地看著自己,饒是彪悍如木姑娘也不禁有些臉紅,她似是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爾後笑得眉眼彎彎,略微試探性地開口:“各位美人姐姐,你們在幹什麽?”
不怪她有此一問,實在是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後麵一片又一片隨風蕩漾的各色長裙很是讓人費解,她見過晾衣服的,可從沒見過如此大規模殺傷性晾衣服,這樣看過去,分明都堆砌成天邊煙霞萬千了。
看出她眸間的疑惑,對麵一眾美人甚是魅惑地笑了笑,其中一身量高挑眉目含春的紫裙女子略微眨了眨眼眸,很是隨性地開口:“如你所見,我們在晾衣服。”話落,似是覺得不妥帖,她稍稍斟酌一二,繼而開口:“我諸天魔界永夜不晝,這衣裳洗了自然難幹,加之先前暗溪那廝心情不好下了一月的雨,所以積攢到現在,稍稍多了一些。”
聞言,木姑娘甚是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就隻是稍稍麽?她明媚的月牙大眼轉了轉,聯想到之前暗溪所謂的被魔界七魔將聯名上書魔祖青冥給一腳踢出魔界的事情,這也就不難理解了,不過,眼前這些舉手投足皆撩撥人心且換衣服比洗澡還勤快的敗家娘們,還真的是,重重地撼動她三觀了。
見木姑娘有些怔住,那高挑的紫衣女子似是狡黠一笑,爾後風情萬種地走到木姑娘麵前,輕輕托起木姑娘粉白的下巴看了看,繼而側眸,看向那幾個風姿妖嬈的女子,淺笑著開口:“阿二,這位是你家的?”
聞言,其中一位稍顯豐腴的女子搖了搖頭,那精致的帕子稍稍掩了掩唇,繼而輕聲開口:“怎麽會,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位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戰略上,哪裏還有旁的心思。”
“阿三,那就是你家的?”似是毫不意外,紫衣女子隻是稍稍一頓,便問向下一個人,隻是那指間,卻是不離木姑娘的下顎。
感受著對麵的美人與某風騷城主一般無二的動作,木姑娘嘴角不自覺一抽,但考慮到現下敵我不明,她機智地選擇了沉默,隻是,對於這種彪悍的作風,木姑娘竟然隱隱覺得,很有她木氏的風範。
一路從二問到七,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都是否定,紫衣女子不禁有些疑惑了,她似是自言自語:“不應該啊,除了那七個,應該沒人敢把女人帶到內城來啊。”
看出她眸間的不解,對麵一粉裙女子試探性地開口:“大姐,問了這麽多,你有沒有想過,是你家的?”
聞言,紫衣女子卻甚是無所謂地笑了笑,繼而霸氣開口:“怎麽可能,上次老娘我一腳給他踹了,估計最少一年,他都是有心無力。”
話落,在場的美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隻有木姑娘後知後覺,爾後意識到,大抵眼前這位女土匪一腳踢廢了自己一年的x福利。
她那青澀的小身板微不可查地一僵,爾後甚是機智地想,大概暗溪也是被逼無奈對魔族女人徹底失去信心才轉而惦記上了單純的明霜,畢竟魔女彪悍的不僅僅是美貌,還有實力,所以總結起來就是,魔族的女人有一種把男人掰 彎的力量。
片刻過後,紫衣女子似是看出了木姑娘甚是齷齪的浮想聯翩,她邪肆一笑,玉手自木姑娘那粉白的下巴上移開,轉而嬌聲開口:“這位妹妹瞧著眼生,不知打何處來?”
聞言,木姑娘隻覺心口一窒,那雙勾魂的眸子似是帶了一種魔力,讓她心裏一陣發慌,她略微不自在地抓緊身側的裙擺,繼而眉眼狠狠一彎,故作鎮靜地開口:“城主大人帶我過來的,我也是第一次到這裏。”話落,她卻是默默腹誹,丫的早知如此就不出來了,碰上一群彪悍如此的魔女,木姑娘表示,她有些憂桑。
見此,紫衣女子那婉轉的眸子倏地一暗,卻是一瞬回複如常,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而又是魅惑一笑:“如此甚好,我們七個打牌剛巧差一個,省得撕破臉看誰收衣服,不若你湊一個。”說著,她也 不看木姑娘突然的一臉懵逼的神色,甚是隨性地拉過她直接就坐到了石凳上,繼而長袖一揮,很是囂張地開口:“阿二,阿三,你們還不過來,站著作甚?沒看人家姑娘已經等著你們了麽?”
對於這種彪悍的熱情,木姑娘表示有些難以招架,但想想現下索性無事,也就順水推舟了,再者,自從離開了太清聖境,沒有了清風明月,她也表示有些手癢,不過,她倒是好奇,何曾人界的娛樂也傳到諸天魔界來了?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紫衣女子戲謔一笑,繼而好心開口:“你以為魔界都是何人,如神界那般明明豔羨凡世浮華卻自詡清冷孤傲不食人間煙火的偽君子麽?視其如螻蟻卻偏生暗地神往,我魔界曆來光明磊落,該玩的,就別掖著。”
一言不合就被偽君子的木姑娘驀地一僵,話說她才發現這位美人不是一般毒舌,倒是與某人有一拚,以至於她沒有意識到,人家一開始便把她擺在了魔界之外。
原是素未謀麵,卻是異常融洽,木姑娘本來的一絲拘謹也很快消失不見,然後,她很快也是玩得風生水起,對於端坐在自己對麵的紫衣女子更是多了幾分好感。
空閑之餘,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不自覺地看向前方那一片煙霞萬千,頗為感慨地開口:“姐姐,你們晾了如此多的衣裳,不會分不清麽?”
聞言,紫衣女子淡定打出一張牌,繼而魅惑一笑:“我們的規矩,共男人也不共衣裳,怎麽會弄錯。”
如此彪悍的言辭,黃花閨女如木姑娘不禁臉紅,她似是心不在焉地打出一張牌,卻見對麵紫衣女子那婉轉多情的眸子裏極快地閃過一絲狡黠的笑,爾後一字一句地開口:“不好意思,你又輸了。”
這一刻,木姑娘隻覺想到了狐狸,她倏然回神之際,卻聽得那位被稱作阿二的女子輕聲笑道:“你莫要中了大姐的奸計,她如此一說就是在擾亂你的,至於衣裳,我們都是劃分了區域的,再者,大姐凶名在外,整個魔界誰不知道,便是她家大人看了一眼旁的姑娘都要被她吊打個三日呢。”
聞言,木姑娘了然地點點頭,她看看對麵那個笑得分外妖嬈的紫衣女子,很是雲淡風輕地開口:“原來,姐姐你喜歡在上麵。”
那一雙明媚的月牙大眼,似是戲謔,紫衣女子那風情萬種的笑幾乎一下便僵住了,她頗為艱澀地開口:“或許,我知道你是誰家的了。”
那一襲紅衣獵獵的身影,幾乎在一瞬之間,便奪去了眾人的視線。
何夕,山河無寂百花處,又見,公子未央萬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