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溪間水
若問魔界折花玉手暗溪此生最為不恥的事情是什麽,大抵便是看上了少尊青弦身邊的貼身侍衛明霜,然他非但沒有近水樓台先得月,反而是勾搭數萬載連人家的小手都沒拉過,倒是讓魔界上至七大魔將下至低等魔獸都知道了他們平日裏風流無限的司水魔君暗溪原來是一個龍陽癖,這可是真正地傷透了魔界萬千魔女的芳心,然即便如此,卻也並未抹煞他在魔族少女心中的地位,反而由此多了一批蔚為壯觀的少男追隨者,在魔都掀起了新一輪的烏煙瘴氣。
此時聽到青弦提起這個讓他無比挫敗的名字,暗溪倒是難得地安靜了下來,他墨綠色的眸子一瞬黯淡,扯了扯唇角,些微苦笑著開口:“說來,我與你也算是同病相憐了。”說著,他骨節勻稱而白皙的手伸出,狀似漫不經心地撫了撫那流瀉了一地猶如水藻般的長發,爾後側眸,沉聲開口:“不過,我的少尊,我不得不提醒你一點,比起你來,我可是少了一個強大如斯的情敵,你說,是不是?”說到最後,他眸裏的黯淡也已完全消退,隻餘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搖晃在墨綠的幽沉裏。
強大麽?好像真的是讓他無奈到近乎無力的那一種。不過,這卻永不能成為他退讓的理由,想著,青弦不禁驀地笑開,爾後輕聲說道:“無妨,總歸現在她在我身邊,便夠了。”說著,他略微一頓,爾後沉了沉聲線:“玩也玩了,現在,是不是該把她還給我了?”
“怎麽,你還怕我對她怎樣不成,我這衍水珠可是混沌之初的靈寶,雖比不上你的先天法器,卻也是極其溫養的,多呆片刻對你家姑娘也是有益無害。”說著,暗溪不禁眨眨眼,無限魅惑地一笑,爾後調笑道:“不過,這看得見碰不著的,你就忍得住麽?”
聞言,青弦妖冶的鳳眸倏地一斂,他深深看一眼對麵那笑得魅惑天成的水衣公子,爾後輕歎道:“現在,我大概有些理解明霜了,像你這樣風騷入骨的性子,說實話,別說姑娘了,男人也是受不了的。”
聽他說罷,暗溪那風姿綽約的笑臉一瞬僵硬,以前隻覺他是寡言,現在看來,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嘴欠,什麽叫男人也受不了,他試過了麽就敢這樣妄言?再說了,在所有人看來的顛倒魔界的風流,怎麽到了他這裏就變成了下流呢?然不過一瞬,他一下緩和,轉而笑得漫不經心地開口:“風騷也是一種魅力,不若你這般,悶騷的男人從來都是自找苦吃。”
見此,青弦倒是不願再與他糾結於此無甚太大意義的話題了,他微一斂眸,爾後沉聲開口:“也罷,總歸明霜那裏你也討不著好,我便不與你計較,說吧,這次不遠萬裏舍棄了你那些花花草草,到我這未央城來所為何事?”
聞言,暗溪故作聽不出他話裏的深意,隻閑閑地理了理那及踝的長發,薄唇微勾:“說來,這次該是要好好地感謝你,讓我遇見了你家的阿花姑娘。”話落,見對麵的紅衣城主那妖冶的鳳眸深處一霎漫起的殺氣,他趕緊擺正臉色,繼而頗為正經地開口:“其實,你應該很清楚,我很久很久之前便與你說過,我與上界水神的淵源。”
聽他說罷,青弦鳳眸裏的殺氣稍減,他撫了撫袖口那纏綿的鳳羽花,隱在赤色長袍下的身軀往後靠了靠,爾後輕歎著開口:“好像,真的已經好久了。”久到他現在想起那些過往,都不會再那般徹骨地疼了。
天地伊始,萬物為妖,太古洪荒之初的十二祖巫之一,水之母神孕育了兩個孩子,其一,便是於千年之前隕落在神魔戰場的上界水神間水,其二,便是魔界風流無限的司水魔君暗溪。這個,大概隻有真正從洪荒深處而來的史詩級人物,才會略知一二。
看著青弦眸裏一瞬的悠遠,暗溪不禁也學著他靠坐到身後的黑檀木榻上,爾後恍惚著開口:“雖是一母同胞,不過,卻因著我的眸色令她不喜,她便帶了我那妹妹去往三清上脈,把我一個留在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陰霾裏。你說,神是不是很可笑,一麵滿口的仁義道德,一麵卻是可以因著一雙眼睛而拋棄自己的孩子。”說著,他驀地一笑,那墨綠的眸裏,滿是觸不可及的蒼涼。
“間水,暗溪,其實從名字便可看出來,她對我是有多麽的厭惡,後來,我也如她所言,是真正地生活在暗處了。魔界無風無晴,不過,我卻終於可以隨心地下一場自己的雨。”說著,他不禁伸出那骨節勻稱的手,輕撫過那一雙墨綠的眸子,爾後近乎一字一句地說道:“可是,她大概永不會想到,她所以為的正統水之血脈,如今,早已消亡在塵封的時光深處。”
聞言,青弦淺淺歎一口氣,爾後頗為無奈地開口:“若你真這麽想,暗溪,你不會記起,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渴望源自血脈的親昵。”他的心跳,大概也跟他一樣的寂寞,渴望著一種貼近的觸碰。
見此,暗溪隱在水袖之下的骨節驀地一緊,連那柔美的側臉,都顯出一種難言的僵硬,些微灰敗的白。他似是艱難地扯了扯唇角,爾後苦笑著開口:“好像,每一次,我都說不過你。”
“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狠心過。”不過一句話,卻是一瞬打破他所有的防備,暗溪不禁深深地吸一口氣,爾後故作輕鬆地開口:“是啊,你說我一個如此心軟又溫柔的翩翩公子,怎麽明霜就是不開竅呢?”
“你有的,他都有,你覺著他為什麽要選你?再者,論實力長相外加身家,你覺得能比過我麽?你何曾見過明霜有多看我一眼?”這話倒是不假,雖說是再次把風靡魔界數十萬載的司水魔君給傷得體無完膚,但是,我們顛倒眾生的城主大人表示他也不過是陳述一下事實罷了。
聞言,暗溪倒是坐不住了,他柔美的臉惡狠狠地逼近雲淡風輕的城主大人,爾後氣急敗壞地開口:“你說,你怎麽知道明霜不曾正眼瞧過你,是不是你經常拿正眼瞧他,嗯?”他就說憑著他傾倒魔界萬千少女少男的魅力,不可能拿不下一隻小小的狐狸,結果倒好,原來近水樓台還有一隻飛天攬月的禽獸,話說還能不能愉快地做兄弟了?
大概不用智商也能知道他那些齷齪的想法了,青弦無奈地伸手把他那柔美至極的臉撇到一邊,爾後輕歎著開口:“你真以為,所有人都跟你口味一般獨特麽?再饑不擇食,我也不至於對個男人下手。”
聞言,暗溪那厚重水袍之下修長的身軀不禁狠狠一僵,爾後訕笑著開口:“我這不是看你情緒低落與你開一個玩笑,至於這麽認真麽?”話說他就是口味獨特喜歡一個男人怎麽了?他家明霜就是美到他心坎上了怎麽樣?愛情,是超越了一切的存在好麽?
見此,青弦也是拿他沒辦法了,總歸是他手下的,以後還用得著,他總不能讓他太沒麵子,一個龍陽癖就夠他名揚魔都的了。想著,他不禁搖搖頭,爾後輕聲開口:“說玩笑便是玩笑吧,不過,你若再不把我家阿花交出來,我大抵也要與你開開玩笑了。”
看著他妖冶的鳳眸裏一瞬而起的幽深,暗溪閑閑擺弄著長發的手微不可查地一僵,爾後有些哀怨地開口:“就知道你家阿花,好歹我也是一年未曾過來了,你就不能稍微表示一下對我的重視麽?”
“一年,那難道是我看錯了,前些日裏鬼鬼祟祟在明霜窗外的樹上對月傷懷的人,不是你麽?”難道這還不能表明他對他的重視麽?僅從一隱隱透著下流的背影便猜出是他了。
聞言,暗溪隻覺心口又是狠狠地一刀劃過,話說他在魔界瀟灑風流如此肆意為什麽要不遠萬裏過來這邊找虐呢?想著,他狀似痛苦地撫了撫心口,爾後煞有介事地開口:“我想,我的明霜那麽單純,以後不能再把他留在你身邊了,不然,他一定會被你玷汙的。”
“明霜會怎樣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再不把阿花還給我,我就不能保證你還能不能留在這未央城了。”話落,青弦妖冶的鳳眸倏地一斂,那纖長瑩白的手,也是在他麵前無聲一緊。
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極具壓迫性的視線,暗溪隻覺心口一窒,竟是隱隱有些發慌,好像,他有些低估了某個姑娘在他心裏的分量了,隻是這樣注定孤獨到死的念想,他究竟又明白多少?想著,他不禁淺歎一口氣,爾後頗為無奈地開口:“好了,不就是你家阿花麽?還你就是了。”說著,他水袖輕拂,不過一息之間就見那個雪色長裙的姑娘一臉呆愣著站在前方,那明媚的眸裏,還有不及消散的無措,以及後怕。
看著眼前那一臉幽深的紅衣城主,再看看那笑得略微蕩漾的水衣公子,木姑娘隻覺瞬間有了一種和諧的春色無邊的CP既視感。想到這裏,她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彎,爾後試探性地開口:“想必,這位風姿曼妙山河失色蕙質蘭心的大美人,就是傳說中的城主夫人吧?”
聞言,暗溪那墨綠色的眸裏漫起更深的笑意,他幾乎是半靠到青弦身上,頗為忍俊不禁地開口:“真是個可愛的姑娘,說話都這麽萌到不行。”
看著肩上笑得花枝亂顫的某人,青弦倒是不為所動,隻斂了斂眸,爾後沉聲開口:“你這樣,大抵有人會誤會了。”
聽他所言,暗溪卻是變本加厲地湊近了一些,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說道:“你是不是想多了,說不定人家姑娘根本就不介意呢。”
見此,青弦依舊是雲淡風輕著,他妖冶的鳳眸深深看著下麵的木姑娘,淺淺勾了勾唇,輕聲說道:“我是說,明霜就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