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緣由,沐家雲初
待得木姑娘在船頭和煦的風裏平複內心的躁動回房之際,碰巧遇上前來找他們一同吃飯的沐大叔,想到剛剛那難言的尷尬,不對,還有憤怒,她扯著嗓子向門內吼一句:“出來吃飯。”話落,卻見白衣翩然的刑大公子一下打開雕花的木門,眸裏滿是忍俊不禁的笑意,她臉上不及收斂的猙獰驀地一僵,爾後默默收起舉至半空正待錘門的小手,訕訕道:“你出來啦?”
看著她滿臉的不自在,他點點頭,長袖輕拂之際骨節分明的手牽住她的,有些好笑著說道:“我若再不出來,就怕得把你抵在這裏賠門了。”
感覺到他話裏的無奈和親昵,木姑娘不禁撇嘴:“那也是把你抵在這裏,你更值錢。”不過心裏卻是因著他指尖那猝不及防的暖意而舒展開來,她認命地想,反正自己以後也要把他禍害回來的,怕什麽,短暫的讓步是為了以後更好地得寸進尺。
他再次無奈地搖搖頭,卻不說話,隻牽著她隨沐大叔往飯廳走去。
畢竟是在船上,用度定是不若城裏,不過倒是有兩碟糕點還算合木姑娘的胃口,吃得差不多之餘, 她想到沐大叔之前的欲言又止,便開口問道:“沐大叔,之前在岸上說起百花穀,見你似乎有所顧忌,不知是何故?”
聞言,沐大叔卻是重重地歎一口氣,些微有些不自然地開口:“聽你說起百花穀的時候,我便大概猜到了,你們也是去找未央城的,對吧?”
木姑娘點點頭,笑得眉眼彎彎:“是啊,我和我家公子這次來北燕,就是要找未央城城主。不知沐大叔對未央城了解多少,可否說與我聽聽。”
看著她眸裏閃爍的光,沐大叔不禁皺眉,爾後沉聲說道:“這未央城,就坐落在燕都以西的百花穀裏,相信你也聽說過了。長天一闊多情穀,一城山色半城花,說的便是未央城,年年春色,夜夜未央,穀中百花不分時令,常年盛開。未央城自很久遠之前便已經存於百花穀了,連曆史古籍上也無相關記載,相傳未央城城主是一位隱世的仙人,高處不勝寒的九重天闕非他所願,便來了百花穀,閑時養花釀酒,也算是快意山河。”
聞言,木姑娘卻是直覺沐大叔應該還有話未說完,從他眉間的愁悶就可以看出來,她幹脆直接問道:“沐大叔,我看你剛才欲言又止,可是有什麽問題,不若說出來,我們也可幫你想想辦法。”
見她這麽坦率,沐大叔倒是不好再扭捏了,他歎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也還是與這未央城有關,還記得之前大叔與你說過吧,我的東家,便是北燕的榮升商行的沐老爺,一年前,老爺帶著商隊外出路遇馬匪,不幸身亡,夫人聽聞噩耗一病不起,半年前也仙逝了,隻留下一個小姐,可歎我家小姐雖是知書達理,卻絲毫不懂經商之道,加上老爺之前樂善好施,商行根本就無甚收入,這半年來商行每況愈下,在景泰商行的打壓之下,榮升商行隻怕是要保不住了。”
聞言,木姑娘卻是更加疑惑了,“可是這與未央城又有何關係呢?”
看著她眸裏的疑惑,沐大叔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之前陛下曾言,若誰家商行能夠釀出百花酒,便可奪得皇商之位,一旦成為皇商,那麽商行又何愁經營不下去,可這百花酒相傳乃是未央城主閑時所釀,隻有他才知這釀酒之法,所以,我家小姐為了不讓老爺多年的心血毀在自己手裏,便去了未央城。”言罷,他不禁重重歎一口氣,“其實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關鍵是那景泰商行蘭家的女兒蘭卿卿也去了未央城,蘭卿卿雖不是蘭家嫡女,卻自小聰明,甚得蘭家主喜愛,加上其母心機頗深,從來耳濡目染,她年紀雖小,卻也是個心思伶俐的主,我家小姐卻是太過溫婉端莊,再說得難聽一些,便是膽怯,我隻怕她在未央城裏,會被那蘭卿卿欺負,哎,也怪我無能,竟是一點忙也是幫不上的。”
聽他說罷,木姑娘卻是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沐大叔,我看,你也別這麽擔心了,左右我也是要去未央城的,到時候幫襯一下你家小姐也是可以的,你放心,有我在,那個蘭卿卿是斷不會欺負了你家小姐。”
聞言,沐大叔甚是激動地點點頭,他近乎哽咽著開口:“那就有勞木姑娘了,老夫代我家老爺夫人先謝過姑娘大恩了。”說著,他站起,長身一揖到底。
見此,木姑娘心口一個咯噔,隻覺得這沐大叔也太過實在了一些,她趕緊虛扶一把,有些訕訕著說道:“沐大叔,你不必如此客氣,說來,我現在還什麽都沒做呢。”
沐大叔忍下眼裏的濕意,鄭重說道:“隻要有你開口,那麽我定然是相信的。”
見此,人品第一次如此被肯定的木姑娘笑得眉眼彎彎,“對了,沐大叔,你對這未央城城主,了解多少?”
“這未央城城主素來神秘,聽說城裏的花奴有可能一輩子也是見不到城主一麵,不過坊間倒是有一個傳聞,說未央城城主乃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公子,其他的,再沒有了。”思索一番,也隻得出這麽一個答案,沐大叔雙眼不禁暗了暗,“可惜這未央城隻收年輕女子,不然,老夫也可以去守著我家小姐。”
聞言,木姑娘不禁虎軀一震,花,公子,女子,這三者聯係起來她怎麽就有一種不好的疑似采花賊的預感呢?
吃完飯,心事重重的木姑娘隨著刑大公子走回到房裏,也顧不得才吃飽就一下撲倒在床上,近乎唉聲歎氣地開口:“完了,阿淵,萬一那個城主是個老色鬼怎麽辦?你看他那麽喜歡百花,又專收年輕的女子,像我這麽聰明可愛又漂亮的姑娘去了城裏,不等於是羊入虎口麽?”
聽出她話裏的鬱悶,刑大公子幹脆緩步走到床邊坐下,他忍俊不禁地開口:“那要不,我們就別去了?”
聞言,木姑娘在床上滾一圈,直接把頭擱到他的腿上,一本正經地開口:“阿淵,我現在很認真地跟你講話,你能不能配合著說一些合理且建設性的話,而不是就這般給我無限光明的事業潑冷水?”
看著她滿臉的嚴肅,公子瀲灩的雙眸一斂,他撫了撫她散落在床上的墨發,繼而試探性地開口:“那不若,就讓我去?”
聞言,木姑娘腦海就倏地閃過一個形容猥瑣的老色鬼對柔弱的刑大公子這般再那般的畫麵,她不禁一個冷顫,幹巴巴地開口:“那還是算了吧,你若去了比我還難自保一些。”說著,她幹脆把臉都悶在他懷裏,有氣無力地說道:“要是你沒有這勞什子的墮凡期就好了,咱們就可以直接殺上門去,管他什麽城主不城主的,直接讓他把東西交出來,他若是反抗,你便一袖把他扇到天邊去,回都回不來。”哎,為什麽這橫掃六界的實力還是一個間歇性的呢?木姑娘表示很不開森,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疑似仗勢欺人的囂張路上越走越遠。
聽她說罷,刑大公子眸裏一瞬化不開的幽深,他看了看窗外遼闊的天際,頗為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是我要把實力留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啊,笨蛋。”當然,也是這六界蒼生最為需要的時候,隻不過他沒有說出來罷了,若是在天地浩劫的時候墮凡,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似是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木姑娘倏地抬起頭來,明媚的眸子疑惑著看向他,“可是阿淵,我現在就很需要你啊。”話說如果這都不算緊急她想不出她還會有怎樣需要幫助的時刻了。
聞言,刑大公子卻是神秘一笑:“以後你就會知道了。”說著,他伸手捏捏她鬱悶的小臉,手下觸感依然是似雲般綿軟,卻又帶著瓷一般的細膩,頗為讓他欲罷不能,想著他不禁挑了挑眉,沉聲開口:“這次不能隨你一起去未央城,你自己要小心,還有,不許勾搭陌生男人。”說實話,他是真的很不放心,悶騷的刑大公子不得不承認,自家姑娘是真的很討人喜歡,尤其是,男人。
看著他臉上些微的不自在,木姑娘不禁笑得花枝亂顫,她眨了眨明媚的月牙大眼,笑著說道:“那如果是別人勾搭我呢?”
他哪裏不知道她的心思,不過還是眉目一斂,煞有介事地開口:“那也不許。”如果真的有人觸之逆鱗,那麽,即便墮凡,他也有的是手段,讓其悔不當初,或許百萬載過去,已無人記得太古洪荒殺神殿之威,那麽,他不介意幫忙回憶回憶。
感受他周身一瞬而起的殺氣,木姑娘隻覺一陣刺骨的冷寂漫上心口,她趕緊安撫似地抱住他清瘦的腰,近乎乖巧地說道:“阿淵,你放心,就算是那個城主公子再風華絕代,我也還是隻喜歡你。”丫的想不到這個妖孽悶騷起來還挺是那麽回事兒,沒有法力卻比之以往還要讓人心顫,仿若這是一種沉澱到靈魂裏的魄力,就似靜水流深,他自寵辱不驚。
見此,他眉目驀地舒展開來,瀲灩生花,手下不急不緩地輕撫著她散落的墨發,他薄唇淺淺一彎:“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