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宮闈血腥
是夜,太和殿的殿簷之上,豔絕天地的刑大公子終於放下了他手裏的那本某姑娘看一眼便再不敢看第二眼的《大慈大悲咒》,一手攬了她霸氣側漏地坐到了太和殿的殿簷上賞月,寂月皎皎,微風習習,在一陣浮動的冷香裏,某姑娘努力地找著話題,她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看向身側的刑大公子:“阿淵,你怎麽看起《大慈大悲咒》來了,你們妖界也信佛麽?”
刑大公子眯了眯他那雙顛倒眾生的桃花眼,淺歎著開口:“大概是你太笨,太不聽話,我怕某一天忍不住會殺生。”
聞言,木姑娘小身板在他懷裏狠狠一震,她訕訕開口:“阿淵,你說的是不會是真的吧?”不是吧?難道她千挑萬選找了一個傳說中不僅有家暴傾向還有家殺傾向的男人麽?那不是很危險?
“嗯,所以說你以後乖乖聽話,不惹我生氣,還是很安全的。”說著,他好笑地捏捏她粉嫩的小臉,薄唇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記住了嗎?”
想到白天他眸裏那掩藏不住的殺氣,木姑娘趕緊點頭,然後聰明地轉移話題:“阿淵,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楚皇他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牽扯到琉璃皇朝呢?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概是她眸裏的光太過晃眼,他實在是不忍拒絕,再說他相信以這丫頭的性子若是他不說清楚估計今晚也別想睡了,雖然他倒是無所謂,但某個笨蛋現在與凡人無異,該有的休息還是很必要的。想著他幹脆把她往懷裏更緊地摟了摟,爾後沉聲開口:“相傳琉璃皇朝,乃是一個被眾神祝福的國度,木蓮花常開不敗,香飄百裏,被譽為神佛之眼,國之聖花。而琉璃國的由來,便是因為穿國而過的琉璃河,琉璃河乃是水神之女琉璃隕落的地方,水神之女琉璃,顏動九天,冰肌玉骨,更有一雙比之琉璃還要通透的眼睛,不過可惜,在她一次下凡遊玩的時候不小心殞命,水神大慟,淚流三日,人界荒漠成海,從此,便有了琉璃河。”
聞言,木姑娘不禁好奇地打斷他:“阿淵,你的意思是說,這琉璃國,是在一片荒漠之中的麽?”
刑大公子點點頭:“不錯,正因為琉璃地處萬裏荒漠之中,因此,也被稱為沙漠之珠。因琉璃河乃是水神之淚所化,所以琉璃國世代國人都以水姓,每任琉璃國主的嫡長公主,皆取名為琉璃,以感念水神之恩。千百年來,卻是出了一個意外。”
“什麽意外?”木姑娘一聽,趕緊問道。
刑大公子心下好笑,她好似對這個事情都特別上心,他的聲音說到這裏略微低沉了一些:“相傳末代琉璃國主的寵妃生了一個特別美麗的公主,琉璃國主破例廢嫡立庶,替其取名為琉璃,是為長公主,不過後來卻是發生了一件特別荒誕的事情,琉璃國祖訓,每代隻留一個皇子,這位寵妃因為太過喜歡自己的孩子,不忍見他被處死,便隱瞞了這位琉璃長公主的真實性別,實際上,他該是一位皇子,怪隻怪他傾天之顏,比之女子還要貌美,便一直也沒有人懷疑,他更是被傳為水神之女琉璃的化身,敕封聖長公主。”
“那後來呢?是怎麽被發現的?”木姑娘越聽越入迷,好像琉璃皇朝一直對她有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她忍不住探尋。
“後來麽?大概是這位公主愛上了一位琉璃的女子,愛,讓他拋卻了偽裝,知曉真相後,琉璃國主龍顏大怒,當即下令處死這位公主。不過,後來不知是何原因又取消了死令,改封聖皇子,比當朝太子分庭抗禮,後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言罷,他頓了頓,看了看懷裏一臉安靜認真聽話的木姑娘,瀲灩的桃花眸斜斜挑了挑,繼而開口:“十五年前,當年還是皇子的楚皇陛下不知從何處得知赤宵劍藏在琉璃宗廟,帶領了二十萬精兵深入荒漠,尋找傳說中的帝王之劍,赤宵劍,不過琉璃國主卻是否認琉璃宗廟並無赤宵劍,楚皇陛下大怒,下令血洗琉璃,滅國搜劍。當時琉璃國人都說是因為聖皇子水琉璃的身份觸怒了天神,降下了天罰,所以紛紛請命讓琉璃國主處死水琉璃以息神怒,正當楚皇陛下左右為難之時,水琉璃卻是突然請命領兵出戰,並誓言與琉璃共存亡,琉璃國主感念他護國之心,敕封其為將軍王,領一萬琉璃國軍出戰南楚二十萬大軍。”
聞言,木姑娘訕訕地開口:“阿淵,其實琉璃國主隻是讓他換一個死法吧?一萬對二十萬,不是讓他去送死嗎?”
刑大公子好笑,不禁曲起指節刮了刮她的額頭:“笨蛋,琉璃本就是一個天境小國,一萬兵力已是極限。”
木姑娘點點頭,“哦,那後來呢?水琉璃後來怎麽樣了?”
“他啊,如你所想,就是帶著那一萬琉璃軍眾在琉璃美麗的大地上與楚軍展開了殊死的搏鬥,不過你一定想不到,不,所有人都沒想到,他當年手上拿著的殺敵利器,便是赤霄劍。”他說著頓了一頓,爾後沉聲開口:“不過,終究兵力懸殊過大,琉璃一萬軍隊全部戰死沙場,而驍勇的將軍王水琉璃,也在回往皇宮的途中在琉璃河畔留下了他最後一滴血,或許,他隻是為了回去見一見那個傳說中的讓他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娶回家的姑娘。後來楚皇陛下屠滅了整個琉璃,也再沒有找打那把染血的赤霄劍。”言罷,他不禁淺歎一口氣,手下撫著木姑娘長發的動作卻是不停,更加柔和了幾分,“此後,就像傳說中的那樣,水琉璃的鮮血順著琉璃河,染紅了一路的碧色,而那近水生長的木蓮,也是一夕凋殘,黃沙吹過的風裏,再沒有了那沁人的芬芳,直至不久,一場鋪天蓋地的沙塵徹底將那鮮血染紅的流離古城埋在了黑暗的地下,此後,再也沒有人找到去往琉璃古國的路,據說是眾神給了琉璃族人最後的安息,把平靜的荒漠變為了一片變幻莫測的海,生無路,死無門。”
“也就是說,琉璃國人全部都死了麽?那楚修又是怎麽找到赤霄劍的呢?”聽完他的話,木姑娘心裏卻是更加疑惑了一些,明明赤宵劍在十五年前就不知所蹤,那麽楚修又是怎麽找到的呢?
“這個,公子我又不是他,怎麽會知道。”刑大公子笑笑,再不說話,隻是望著她的眸裏,一片幽深。
聞言,木姑娘反常地沒有發脾氣,而是比他笑得更深了一些,明媚的大眼彎起一抹蕩人心神的弧度:“那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不過阿淵,你怎麽會對琉璃皇朝的事情這麽清楚?”按說妖界的教育不會普及到連人族曆史也要學的地步吧?如果是,那還真不是一般地強大啊!
“嗯,大概是因為某個笨蛋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也就知道得多一些,也算是互補吧。”說著,他不禁好笑地用手遮住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低啞著開口:“央兒,你這麽看著我,我心有有些瘮的慌。”
聞言,木姑娘一瞬湊近他在月色下略顯朦朧的臉,鼻尖幾乎都觸碰上他的,明媚的眸深深地望見他瀲灩的桃花眸裏,紅唇輕啟:“那這樣呢?可還會瘮的慌。”
感受到鼻尖那氤氳著幽香的溫熱的氣息,他呼吸微微一緊,“勉強還行。”
“這樣呢?”說著,她淺淡的唇一下觸碰到他的,霎時便有一道迅疾的電流流竄至心頭,心尖都狠狠一顫,連呼吸,都緊了幾分。
那一瞬的觸碰太過柔軟,他猝不及防幾乎是立馬就沉淪了,那雙眸裏太過明亮,他驀地想起那顆極北的星,仿若也沒她晃眼,他薄唇輕啟,聲線從未有過的低沉:“等會兒才知道。”言罷,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扣住她正待離開的後頸,爾後傾盡所有的溫柔,俯身而下。這種事,還是他主動些吧。
直到木姑娘覺得自己已經呼吸不過來了,刑大公子才大發慈悲地放過她了,躺在他懷裏渾身無力的木姑娘心悸之餘也不得不感歎還好丫看多了《大慈大悲咒》給她留了一線生機,不然她將成為第一個因為被吻而窒息致死的姑娘。
正當她心思百轉之間,卻是驀地聽到夜風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在這寂寂的夜裏,撩動著不眠人的心,她仔細地聽聽,想起這便是前不久在無心殿裏聽花姐姐唱過的那首《伊人調》。
她此時的歌聲比之之前白日的空靈,更多了一分沙啞,仿若帶著砂礫摩擦過後的幹澀,卻偏偏更多了一抹攝人心魄的魔力:
……
一場春夢一人醉一晌貪歡
風花雪月不過一場離散
還記得你儂我儂的昨天
現在不如不懷念
請西風且住 慢掩黃沙
待無名孤魂悄然遠歸
願大雪匆匆 洗淨白骨
趁萬裏江山 靜等繁華
是誰
血染白骨
有人
在心口烙印成朱砂
這歌聲很快便消散在回旋的風裏,但木姑娘的心裏卻再難平靜,她恍然間想起,好像花姐姐不隻一次說過那位將軍,難道,指的便是阿淵口中的水琉璃嗎?她的師父啊,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那麽花姐姐跟琉璃皇朝又有著怎樣的聯係呢?
看著她苦悶的小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與她在一起還敢想別人的事情,就算是女人也不行,刑大公子表示自己很介意,很介意的刑大公子表示原本要跟這個笨蛋說的一個秘密也不要說了,讓她自己慢慢想好了,算作懲罰。
據古籍記載:千古帝王之劍赤霄,每逢亂世出,必有一女子,手執一把彼岸花傘,踏過生死,看遍殺戮,於天地血腥之中,絢爛緋紅。
若時光不老,青天不夜,待風回雲止,你可見,群玉山頭,她踏花而來,手心一捧,你遺落的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