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真正的豔鬼
這次上天終於聽見了木姑娘的心聲,沒有賜給她一個露天的牛車,而是一輛寬敞卻不失精致的馬車,裏麵一應俱全,充分滿足了木姑娘吃喝玩睡的需求,此時的她仰躺在裏側的軟榻上,不得不感歎一聲,果然有錢就是王道啊,沒想到那廝這次如此大方,難道是被她一罵瞬間開竅了?嗯,很有可能,不過一想到上次坐的那個牛車,木姑娘就禁不住滿頭黑線,哎,也不知道那車有沒有拖過家畜什麽的,想想就憂桑啊。
躺了一會兒,她不禁坐起身來,湊到覓音旁邊,“哎,不如我們把荊姐姐喚出來聊天唄,現在好悶。”哦,忘了說了,現在木姑娘已經喜歡上這位美麗的荊棘鳥一族的公主了,所以她總會親密地喚一聲荊姐姐。
覓音看看對麵斜倚著車壁看書的男子,點點頭,稍撥琴弦,隻見紅光一閃,荊涼就坐到了覓音旁邊,木姑娘見此,趕緊歡喜地湊上去,笑得見牙不見眼:“荊姐姐,快些過來,咱們好好聊聊天,我一個人快悶死了。”
荊涼卻隻輕笑,“怎麽就隻你一個人了,難道覓音就不是人了,再說,還有刑公子呢。”
聞言,木姑娘不禁撇嘴,爾後很是不情不願地開口:“你又不是不知道,覓音就是個鋸嘴葫蘆,也隻有對你才勉強開開金口。再說了,你口中的刑公子,根本就不是人,是不是啊,阿淵?”今天出發之際,這妖孽終於將大名廣而告之,美其名曰,增進了解是愉快相處的第一步,親昵的稱呼更能縮近彼此的距離,公子這個稱呼太生疏了,丫的,親昵是吧,看我不酸死你。
公子,哦,不對,刑大公子執書的手倏爾一頓,他輕勾唇角,“是啊,不過,央兒,彼此彼此。”然而他的眼底,卻有隱秘的笑意一閃而逝,隻是低著頭,便誰也沒有看見。
木姑娘:“……”至於嗎?我罵得如此委婉你還要拉我下水,再說了,姐姐是仙女,你不過是高等一些的禽獸罷了,別以為變得人模人樣就可以隱藏你齷齪的本質。
荊涼看木姑娘一臉鬱卒,趕緊開口,“好了,央兒,你不是找我出來聊天的嗎,來,我們看看聊些什麽。”
木姑娘一聽,瞬間將那些不快拋到腦後,“我早就想問問荊姐姐了,這荊棘鳥一族,到底居住在什麽地方,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荊涼一聽,紅眸裏隱隱透出一股想念,“那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名喚荊棘道,外麵是一望無際的荊棘,然而山穀裏麵卻是四季如春,人間仙境,我們荊棘鳥一族世代居住在那裏,你聽說過須彌島嗎?荊棘道就在須彌島的東方,更靠近日出的地方。”
木姑娘一臉神往,“那荊姐姐家鄉的日出一定很漂亮,太陽也一定更暖和一些。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和姐姐一起回去看看。”說完像是意識到不對,她趕緊改口,“荊姐姐,我不是有意的,你千萬不要傷心。”
荊涼卻是一臉淡然,“你別多想,一千年過去,如今的我,對於那裏,也僅是想念而已,不去,也無甚大礙。”
木姑娘乖巧地點點頭,繼而開口:“對了,荊姐姐,你還有沒有聽過其他四靈的蹤跡?”
荊涼搖頭,“說實話,其實直到你們前來,我才知道當初融入我身體裏的,是先天五靈之一的火靈,其他的,倒是沒聽過。”
聞言,木姑娘不禁沮喪,她怎麽就沒有這麽好滴運氣呢?
荊涼不喜在外麵多呆,所以不過半個時辰她就回七弦琴裏去了,木姑娘隻得再次躺在軟榻上,唉聲歎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碧落聖山呢?
晚上自然是不適宜趕路的,所以木姑娘不得不再次過起了原生態的生活,她坐在篝火旁邊,一雙月牙大眼緊緊盯住那堆柴火,明黃的火焰把她的臉照得通紅。
覓音看她眼睛一眨不眨,不禁開口,“木央,你為什麽非得盯著柴火看呢?不晃眼嗎?”
木姑娘頭也不抬,一本正經,“這已經是最後一個紅薯了,再烤焦我今晚就隻能餓著肚子睡了。”唔,就這幾個紅薯還是趕車的大哥勻給她的呢,不對,趕車的大哥呢,怎麽還沒回來?
木姑娘倏然抬頭,“覓音,趕車大哥不是說去方便的嗎?怎麽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事了吧?”
覓音皺眉,也是有些心慌,他略微試探著開口:“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他已經走了一刻鍾了吧?”
正當木姑娘內心浮想聯翩之際,突然一陣風吹過,帶來一陣濃鬱的香氣,然後便是一陣輕快的女子的笑聲,和著清脆的鈴聲,悠悠傳來,但在這靜謐的夜裏,卻隻讓人覺得刺耳。看著明明滅滅的篝火,木姑娘忍不住往覓音那邊挪了一些,“覓音,你有沒有聽見女子的笑聲?”
覓音點點頭,“何止聽見,我還看見了呢。”說著,他伸手一指前方。
木姑娘抬頭,順著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便見無邊夜色之中,一粉衣女子款款行來,她赤著雙足,隻是腳踝處掛著一圈細碎的銀鈴,她滿頭墨發流瀉而下,無一絲裝飾,隻是那衣領大敞,卻是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那半露的誘人的弧,更是隨著呼吸,淺淺起伏,蕩人心神。
見此,木姑娘下意識地緊了緊衣領,爾後艱難地開口:“姑娘,更深露重,你如此清涼,不冷麽?”
粉衣女子掩唇一笑,“妹妹說話真是有趣。”
聞言,木姑娘兩眼一翻,“套近乎沒用。”
粉衣女子一聽,泫然欲泣,“奴家不過是看長夜漫漫,怕兩位公子寂寞,特來陪伴,姑娘為何如此傷人。”
木姑娘不禁撇嘴,看向覓音,“你很寂寞?”覓音趕緊搖頭,木姑娘轉而看向樹上那位,“阿淵,你很寂寞?”
刑大公子戲謔一笑,“央兒,有你在身邊,我怎會寂寞?”
木姑娘聽罷,一攤手,“看,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他們不需要。”
粉衣女子這才看見樹上還有一個男子,他斜倚在樹上,一身月白錦袍勾勒出清瘦但卻修長的身形,他的臉掩在夜色裏,,看不真切,隻那周身慵懶的氣息,散發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她不禁雙眼一亮,沒想到今天出來,還能碰上如此極品,想著,正欲走近,卻聽得那綠衣姑娘再次開口,“姑娘,你剛剛從那邊過來,有沒有見過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壯年男子?”
粉衣女子一聽,搖頭,“不曾見過。”
木姑娘哦一聲,“這樣啊,對了,姑娘,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聞言,粉衣女子側頭,魅惑一笑,“妹妹但說無妨,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麽,不知姑娘是人是鬼?”木姑娘很是大膽且直白一問。
“是人如何,鬼又如何?”粉衣女子用手撫過碎發,一臉懵懂。
木姑娘忽而明媚一笑,“其實很簡單,如果你是人呢,我們不會接受你,如果你是鬼呢,我們更不會接受你,我們一仙一妖一人一鬼,剛剛好,不收重複物種,你若參進來,倒是有些多餘呢,要上演人鬼情未了,我們,不差人,是不是,荊姐姐?”
粉衣女子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紅衣女子,一陣惱怒,該死,那個美豔的紅衣女子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看向那一臉笑意的綠衣姑娘,“難道你不怕我?”
木姑娘伸出右手食指,嚴肅地搖搖,“我又不是男人,為何要怕你?”真當她傻呢,看不出來她是個專吸食男子陽氣的豔鬼,也不想想,她那一身腐朽的氣息,可是再濃的香氣也壓不住的。
粉衣女子一聽,仰頭一笑,剛剛還豔若桃李的臉瞬間化作一片猙獰,那瑩白的手也迅速幹枯,泛黑,長出尖利的指甲,冒出森森的寒氣,她一掠而起,“既然你們如此不識抬舉,那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說著那雙手就欲抓向木姑娘的脖子,然而隻是一瞬,她那漂浮在半空的身影便在一道流光之後化作一片飛灰,四散在夜風中。
木姑娘徹底呆住,這是真正的秒殺吧?本以為就算不是她動手,也該是荊姐姐才對,怎麽那廝今天這麽好心,正低頭思忖著那廝是不是終於良心發現然而一看到那堆篝火木姑娘瞬間不淡定了,她啊的一聲衝向篝火,用一根樹枝在火堆裏一陣猛撈,然而除了灰燼,什麽也沒有,丫的,果然還是晚了麽,她的紅薯已經燒成渣了,唔,她真傻,真的,她單知道紅薯不能燒那麽長時間,就不該為了拖延時間與那豔鬼聊那麽久,她真傻,真的。
覓音見此,趕緊抱琴走到一邊樹下,還不忘提醒荊涼,“走吧,這個時候不要離她太近,相信我,那丫頭餓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木姑娘看著快要燃盡的篝火,一陣出神,啊,她最後的一個紅薯啊,怎麽就死得這麽慘呢?不行,她必須去找些吃的才行,不然她今晚肯定睡不著了,正想著現在會不會有在外麵晃蕩不睡的野雞時,刑大公子卻是悠悠走到她麵前蹲下,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擦掉她臉上沾染的灰屑,看到那雙委屈的大眼,不禁柔聲開口,“很餓?”
木姑娘抬頭,看著那張妖孽至極的容顏,忽地撲到他懷裏,那雙黑乎乎的小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然後側頭,那淺淡如櫻的唇狠狠咬下,唔,果然秀色可餐。
刑大公子猝不及防,險些被她撲到地上,但到底還是穩住身形,感覺到那綿軟的觸感帶起一陣過電般的酥麻,他微勾唇角,不動聲色地收回欲取出衣袖裏那包桂花糕的手,隻一雙上挑的桃花眸,望著無盡的墨色,瀲灩流光。
看著荊涼呆愣的紅眸,覓音悠悠開口,“我早說過,那丫頭餓了,什麽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