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杜家難事
劍閣那男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瞪著林思憶,暗道這個土鱉剛才笑的可真猥瑣,已經下了樓的林思憶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竟然被人打上了猥瑣的標籤。
此時杜家,一女子站在屋檐下抬首望著皎潔的月光,安靜的府邸下人們已經睡去,只有蟲鳴聲伴隨著月下美人,明月的熒光環繞胭脂容妝,恰似那明珠美玉,晶瑩剔透而秀麗靈動,她的外貌上與杜元洛有一點相似之處,正是杜元洛念念不忘的親妹妹杜慧蘭,女子轉首見爹爹書房的燈還亮著,蓮步微移朝著那邊走去,她輕輕推門而入,只見兩鬢有少許微白的中年男子正背著雙手站在屋中看著牆壁上那幅畫像發愣,那幅畫像是她去世的爺爺杜俊生的肖像。
「爹爹,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呢!」
「慧蘭啊,爹爹睡不著,爹爹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你的事,唉!老爺子倒好,一撒手自己走了,結果丟下這麼個破事讓我們憂心操勞,元洛那混小子也是,這一走就是兩年,到現在也沒個消息。」
「爹爹,別擔心,哥他武功了得,不會有事的。」
「哼,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還叫武功了得?踏入不了仙門一輩子都是個凡人,哪有什麼了得不了得,唉!只是苦了你啊!」
杜慧蘭想起自己身上的事臉色一黯,兩人心中都有憂愁,今夜註定難以安眠。
第二天一早,林思憶牽著自己那匹馬出了客棧稍作打聽便尋得了源氏杜家。
林思憶一看這門庭和豪宅有些訝然,這絲毫不比那清河城的大家族弱多少,沒想到那喜歡行俠仗義的杜元洛竟然還是一個豪紳世家的子嗣,林思憶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誰說豪紳世家出紈絝了,杜元洛和趙知禮都是大家族子弟可絲毫看不出他們哪裡有紈絝的樣子。
林思憶拴好馬,敲響大門,有一下人開了一道門縫見並不是老爺的熟人,警惕的問道:「請問你找誰?」
「在下林思憶,乃是杜元洛的朋友,受杜兄相托有一物件想要交到其妹妹杜慧蘭手中。」
「你等下,我這就去稟報老爺。」
沒過一會兒,那下人連忙給林思憶開了門:「老爺有請。」
林思憶跟著下人來到了客廳,有一中年男子已經站在那裡等候著,見到林思憶只有十七八歲的外表他還是微微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表情笑道:「小友請坐。」
「看茶。」
「是,老爺。」
「老夫杜虎,乃是元洛和慧蘭的爹,聽下人稟報,小友乃是元洛的好友,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在下林思憶,見過杜伯父。」
「賢侄不必多禮,不知我家元洛如今在何處,這渾小子自從兩年前外出便音信全無,如今妹妹待嫁竟然還不回來,真是越來越混賬了——咳咳,不好意思,實在是被那小子氣的。」杜虎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連忙打住,看向下首的少年。
只是少年此時的臉色並不好看:「他——。」
杜虎端著茶水的手一抖,他將茶杯放下,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無比:「元洛是不是出事了。」
林思憶在進門前其實是想要編一個謊話,可是一想自己如果出了事情瞞著父母讓父母天天憂心的等待何嘗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長痛不如短痛他便決定如實相告。
林思憶便將遇到杜元洛的事情一一講述給杜虎,當他說到杜元洛被山賊殺害委託自己送回錦盒之時門外傳來女子的哭聲和遠去的腳步聲,林思憶神識早已注意到門外偷聽的女子,猜到對方可能是杜慧蘭,這種事本身也沒有再瞞著的必要。
「杜兄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也是站著的,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中年男子背過頭擦拭著自己的眼睛,可憐天下父母心,卻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林思憶也知道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他將錦盒從儲物戒中取出放在案桌上:「伯父,這是杜兄臨死前的託付,讓我將它帶給慧蘭姑娘。」
杜虎顫顫巍巍的雙手將錦盒打開,裡面躺著的是一株千年份的活血草,林思憶有些詫異,他自然是認得這株草藥,這是一種靈藥,主要生長在濕地沼澤之處,並不多見,更別說千年之份更是稀少,也不知道杜元洛這小子從哪裡弄來的。此藥草有活血通淤之效,是煉製生髓丹的主藥材。
(奇怪,他剛才看那慧蘭姑娘手腳健全,為何要這活血草?當然他也不準備問,免得惹上麻煩事。)
林思憶雖然不想問,但是上首的杜虎卻已經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源氏杜家和蔡氏張家乃是莫逆之交,我父親杜俊生和張家的上一任家主張鐵蘭也是生死之交,兩人兄弟間關係極好,為了維持這種關係,他們曾定下娃娃親,子孫後輩同性為兄弟,異性為伴侶,而這下一輩中張家乃是一位公子名叫張懷遠,雖然這小子紈絝了些,但是長的也算過得去,品性也不是很壞,偶爾做一些混事我們杜家也是睜一隻眼閉隻眼,慧蘭也做好了嫁出去的打算,只不過三年前這小子調戲了某個江湖俠客的妻子被那俠客一頓毒打險些丟了小命,雖然最後命是保住了,但是張家那小子不僅變得有些痴傻,後半生恐怕也得癱在床上度過,作為人父,我又如何能忍心讓蘭兒嫁給這樣的廢人,而且蘭兒檢測出有修鍊的資質,我們準備讓她參加今年的登仙大會更不願她被一個廢人束縛一生,那張家人說若是能找來千年份的活血草,他們願意解除婚約,活血草本就不易尋找,雖然天下商會有不少,不過都是些百年份的,我那元洛孩子自然不想妹妹受到痛苦,兩年前便說要出去尋找藥草,而如今活血草有了,可是我那孩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杜虎一想到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忍受不住內心的傷痛老淚縱橫。
林思憶心中也很難過,如果不是自己當時一時的心慈手軟婦人之仁也不會釀成這樣的傷心之事,他們一家人如今也會開開心心的團聚在一起,說到底自己也背負著責任間接害死了杜元洛。
林思憶心中一聲哀嘆,他抱拳道:「杜兄此次遭難,我也有責任,伯父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吩咐。」修行之路講究順心如意,他不想心中的這份自責牽絆著他。
杜虎哀傷了一陣,林思憶也沉浸在憂傷之中,過了一會兒,杜虎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問道:「賢侄可有家室?」
林思憶神色一愣(等等,這什麼狗血情況,難不成要讓自己娶慧蘭姑娘,那可不行,雖然自己想幫忙也沒準備犧牲自己啊,雖然那位慧蘭姑娘長得也還可以,還是不行!)
林思憶小心翼翼回道:「思憶還年少,還沒有婚配。」
「哦,小友果然是修行之人。」
「嗯?」
見林思憶一臉的驚色,杜虎說道:「小友還沒婚約,手指上卻戴著戒指,剛才也不知道從何處拿出的錦盒,我猜測小友手指上的戒指可能是儲物戒。」
原來如此,倒是自己想岔了:「不瞞伯父,晚輩的確是修道之人。」
杜虎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看向林思憶露出了希冀的眼神:「老夫這裡的確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仙人能夠允許。」杜虎連忙抱拳態度變得恭敬有加,若不是林思憶按著他,他恐怕已經跪倒在地上。
「杜伯父不必如此,你我還是以長輩晚輩的身份相處就好,不知伯父有何請求?」
「懇請賢侄能收小女為弟子。」
「呃……!」
客廳內,一老一小兩人各自懷著心事,杜虎覺得像林思憶這樣年紀輕輕就成為了修士,要麼就是大家族子弟,品格也很好,慧蘭跟著他肯定沒問題,要麼就是天賦異稟之人,前途無量,然而林思憶的情況和他想的完全不沾邊。
林思憶暗想自己現在都還沒出師,也才剛剛踏入凝脈境,若是自己可以長居儒聖院這個請求他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然而再有一個多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往何處去,總不能帶著一位女子四處漂泊吧,那她這個弟子當得也太苦逼了。
「杜伯父,你的這個請求恕晚輩無法答應,思憶的情況有些特殊,再有一些時間很可能要成為無處可去四處漂泊的流浪之人,我自然不能讓慧蘭姑娘跟著我到處受苦,況且再有兩個月就是召開登仙大會的日子,讓慧蘭姑娘去參加登仙大會入了仙門,對她來說這才是最好的選擇,要不這樣吧,你們可以提前來神都城到儒聖院找我,那段時間我會照看慧蘭姑娘,如果她能順利加入仙門自然最好,萬一沒能進得了仙門我會教她一些修鍊之術,以你們族中資源培養,也應該能小有成就。」
「沒想到賢侄竟然是儒聖院的高徒,難怪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
「伯父過獎。」
「既然如此,那便依著賢侄的意思,來人,將慧蘭小姐叫過來。」
「還是我們過去吧!」林思憶提議道,女孩子心思細膩,此刻又處在喪親之痛中,他想起了去世的爹娘,心中也不怎麼好受。
杜虎領著林思憶朝著後院走去,從遠處他們便能聽到涼亭內少女的嚶嚶哭聲,杜慧蘭此時正趴在丫鬟的懷中傷心欲絕。
「小姐,老爺來了。」丫鬟拍了怕小姐的肩膀。
杜慧蘭抬起頭淚眼婆娑甚是可憐,她撲進杜虎的懷中:「爹——!」
杜虎再次老淚縱橫摟住這唯一剩下來的女兒:「蘭兒——!」兩人哭訴了一陣,反倒是讓一旁的林思憶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杜虎及時反應過來,連忙和杜慧蘭說道:「蘭兒,這位是你哥的朋友林思憶,就是他將你哥的消息帶回來的。」
「見過林公子,多謝林公子帶回我哥哥的消息,還請受慧蘭一拜。」
「慧蘭姑娘還請節哀,我想杜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他的親人陷入悲痛。」林思憶將對方托起身,安慰了一番。
東西已經送到人也已經見過,此時的氛圍他這個外人也不好繼續留在此處,便有了離開的念頭,他看向一旁的杜虎,家中剛剛喪子,對方肯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操辦,而他也有要事在身便準備告辭:「杜伯父,思憶還有要事在身,需要連忙動身北上,這便不再打擾。」
「你照顧好小姐。」杜虎朝著一旁的丫鬟吩咐道
「是」。
杜虎說道:「我送你出去吧。」
兩人離開涼亭之後,林思憶這才說道:「杜伯父,張家那邊可需要我出面?」
「謝謝賢侄,如今他們要的活血草已經給他們找來,甚至還賠上了我兒性命,想來自然不敢再找借口,便不用再麻煩賢侄。」
「伯父留步,晚輩告辭。」
杜虎望著騎上馬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可惜了,如此少年郎若是能將他和蘭兒綁在一起,元洛泉下有知也一定會高興吧!」人精的他又豈能看不出對方和元洛交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深厚,也是,元洛乃是一介凡人,而對方是修仙者,又怎麼可能交情深厚,若只是萍水相逢對方能做到這個份上已是君子風範,他也不能奢望太多,只希望登仙大會上蘭兒能有個好去處吧!